这时下面火势蔓延很快,我想也不想,双手紧握登山索,不顾一切的向外拉,和尚挣扎着带着蝉西老汉从里面爬出来,脚步还没站稳就回头大叫:“快出来,那里面要塌了!”
地下的石道年代久远,经历地势变迁,早就已经接近了塌陷的边缘,现在被火一烤,立即轰然倒塌,只见石俑内不断向外蹿的火苗当中扑出一个人影,后面紧跟着伸出一条大腿粗细的怪腿,疯狂挣扎着想从石俑里面爬出来,不过被卡在半途,最后烧成一团焦炭。
我惊魂未定,两条腿都有一点不听使唤,看到萱灵半蹲在一侧微微喘气,心里百感交集,如不是她,现在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和尚把蝉西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探出个指尖在他鼻翼下一探,突然脸色大变,道:“坏了,老头儿没气了。”
我心中一惊,忙让和尚把他脑袋托起来,尝试着给蝉西做心肺复苏的急救,但依旧没半点成效,和尚在他脖颈上摸了摸,又翻开他的眼皮,最后脸色非常难看的摇了摇头。
蝉西老汉年岁已高,一路以来我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这一副身子骨,在被那黑脚棘腹蛛拖进巢穴以后,恐怕就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想到此我不由自责起来,当初我们半胁迫让他给我们带路,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害了他的性命。
和尚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老头在风岭走了半辈子,最后还是死在了风岭里面,咱们就地把他埋了吧。”
我沉默着点头,与和尚一同在附近挖了个沙坑,把蝉西老汉和他那烟斗一同埋了,又从附近找来几块石头,垒起一个简陋的墓碑,两人站在那默哀了片刻,我忍不住心中愧疚,说道:“老爷子,对不住,这次我们非要请您过来带路,实在没有想到如此凶险,竟然害了您的性命。看来您当初劝我们是对的,这次风岭之行九死一生。”
和尚道:“老头儿……咳,老爷子,这一路我虽然对您有点不敬,但实际上,我还是打心底里佩服您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物,这次在盘丝洞里栽了,可能也是命,您老一路走好,回头我给您烧纸钱。”
和尚抿了抿嘴唇,语气顿了顿,在四面沙丘望了一眼,对我道:“接下来怎么办,这老头儿死了,我们去哪找鬼门谷去,难不成还要再回去找个人带路?”
我也有点发愁,这才刚入风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见其中危险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别说找到鬼门谷,就连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都有些怀疑。这时我突然发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萱灵怎么不见了?刚才我们埋蝉西的时候,她还在附近,就在我们默哀这一会儿却没了踪影。
和尚听我一说,四处看了看,也紧张起来,道:“她不会丢下我们两个自己走了吧,快,咱们去看看装备还在不在。”
我心想萱灵就算应付古墓的手段再多,对付风岭这种复杂地貌应该也没有太好的手段,这时三人结伴明显胜于一人独行,她应该不会抛下我们自己去找鬼门谷。我与和尚回到zhang篷那里,粗略的检查了一遍,装备还算齐全,并未遗失,不过我倒是在后面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深不见底,可能连着蜘蛛的巢穴,和尚就是在这里中招的。
虽然墓穴已经全部塌陷,但也并不一定说明那群蜘蛛全死了,和尚心有余悸,忙把zhang篷睡袋全部收起来,背好了装备,朝着沙丘上看了一眼,突然指着上面对我道:“快看,她在那儿呢。”
我跟着和尚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萱灵正站在沙丘上面朝我们这里看,这时太阳正好升起,刺眼的白光笼罩她身后,我们没想到她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留意到。
和尚对我道:“得,我看出来了,她把装备全部丢在这,自己爬上去是想让我们两个当苦力,虽说我们有绅士风度吧,但现在不也讲究男女平等么?”
我对和尚说:“你这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刚才人家救了我们两个的命,就算直说让我们背装备,你还能有什么意见么?我猜她肯定有什么发现,走,咱们也上去看看。”
我们两人背好了装备,沿着沙丘一路向上爬,不多时走到萱灵身边,和尚笑着问:“萱灵姑娘,你在这看什么风景呢,如果想看日出的话,不好意思,已经过了。”
萱灵没说话,而是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我跟着看去,心里吃了一惊,只见墓穴因为火烤塌陷以后,那附近的地形也塌陷进去,那里被四面的沙丘环绕,好像一处小小的盆地,随着地势下陷,旁边沙丘当中大量的流沙朝里面涌进去。这几座沙丘在风岭当中算是比较高的,如今居然矮了少许,我不由纳闷刚才站在底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察觉到一点动静。
随着流沙的灌入,下面黄沙涌动,眨眼间便把石俑全部淹没,其地势变动之剧烈,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看来那墓穴下面还有非常深的空档,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
流沙的涌动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停下,这时再朝底下看去,那墓穴塌陷的地方赫然变成一条巨杵的形状,长千米有余,造型古朴,凸起的一端直直的指向东南方。
我们在高处看着,这地形形成的全过程全都看在眼里,和尚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上天庇佑?我们正在这里迷路,刚好就有仙人为我们指路,不然就是那墓穴里的古人感谢我们帮他把那鸠占鹊巢的蜘蛛给杀了,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苦笑道:“如果是上天庇佑,就不应该让我们发现那石俑,这样蝉西也不会死,我们去鬼门谷的进程可能还要再快上一点。”
和尚不以为然地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种事哪能说的清楚,仔细算算,我们每次都是死里逃生,说明我们命当如此,背后一直有祖师爷保佑。
我对于和尚万事由命的说法一向无言以对,萱灵倒是一直没把我与和尚的争辩听进去,又朝下仔细端详片刻,若有所思道:“这是一把钥匙。”
和尚不明所以,指着沙丘下面的塌陷之处,问道:“钥匙?什么钥匙?谁家的钥匙如果长成这样,那锁不得一捅就开了?”
我也心中奇怪,按照我的了解,中国古锁初称牡、闭、钥、链、钤,早期为竹、木结构,起源于门闩,春秋战国至鲁班于木锁内设堂奥机关,至东汉制金属簧片结构锁,到后面又被各种奇人异士发扬光大,逐渐出现密码锁,机关锁。而这些古锁,虽长短不一,大小不等,外形大同小异,其奥妙则在于钥匙孔的开槽上,可谓五花八门,稀奇古怪。钥匙孔的形状,分别为“一”、“上”、“工”、“古、”“尚、”“吉”、“喜”、“寿”等字。这些钥匙孔是古代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的反应,黎庶百姓只能用“一”字孔锁,士大夫用“士”、“吉”字孔锁,寿诞喜庆,用“寿”、“喜”字孔锁,将相帝王则另有区别,不得僭越乱来,否则视为违反王法。萱灵说这巨杵是一柄钥匙,那锁孔岂不是为圆的?不论是少数民族,亦或是国外历史上都从未听说过。
萱灵对我们道:“这只能算的上是一种钥匙,其实严格来说还有区别,它只用于古墓当中,是开启机关总闸必备,也名骨觿,只作为一次性使用,开启墓中机关后当即销毁。”
我与和尚面面相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萱灵却仿佛有了思路,自言自语道:“这里摆出骨觿的形状,应该属于人为,但它所启动的机关,究竟是什么?”
她颦起眉头,朝着东南方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尚不敢打扰她,轻声对我道:“我觉得她是不是想太多了,这就摆出一个形状,可能是巧合,根本不是什么钥匙。至少我倒斗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说过。”
阴灵一族的见识和手段不是我能想象的,所以我不敢确定,对和尚道:“这也不好说,古时候喜欢取象征意义,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可能其中象征着很多东西,只是不知道和鬼门谷有没有联系。”
萱灵沉思片刻,对我们道:“鬼门谷就在东南方,不过我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你们想好要不要去。”
和尚一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说那么多干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