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太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让小霞进来伺候你睡下”景路见状,以为牧曦身体不适,收了话锋。
“我将外围的守卫尽数撤掉了,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离开,至于同儿和萧将军,还是让他们助我完成大计,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他转身离开时,腰间镶嵌的宝石反射着光芒,刺得牧曦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背影。
她感觉得到,他转身离去,又回头来望,似有话未尽,被牧曦的背影所拒,终于还是无声的叹息着,越走越远。
这一夜,她在恶梦中度过,梦里有人求她救命,有人要带她远走,有人拖她进入泥潭,她无从选择,无处躲藏,只能在这些人当中,做出一个选择。
“姐姐?姐姐~来人,去请御医来,姐姐”
有人在焦急的呼唤着,像是在她耳边放置了铜鼓,声音震得心都在颤。
被这呼唤的声音拉扯着,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份外的刺眼。
“快,把帘子放下,姐姐的眼睛被烟熏了,见不得阳光。”
光线立即暗淡下来,牧曦扭过头去望,小霞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像是春天的雨水,还带着泪花。
“姐姐,你昏迷了一夜,终于醒了。”
“王爷呢?”没有看到景路,她坐起身,警惕的问着。
“王爷自从离开,再没有来过,姐姐,别起来了,好好休养几日吧。”
小霞心痛的扶着她坐起,迅速的擦干眼角的泪花。
“哭什么?我又没什么大事,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小霞接过元青递来的毛巾,牧曦拿在手中,感受着毛巾温暖的热度,轻轻的敷涩涩发痛的眼睛上。
“姐,我说了,你可别着急”
放下手中没有了温度的毛巾,牧曦淡然的向小霞望去,眼睛的青涩缓解了许多,目光也更加清晰明了,“说吧,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连死都不怕的人了,没那么容易失控的。”
小霞还是踌躇着,将手中的冷毛巾替换着另一块温热的毛巾递到牧曦手中,“姐,一早王爷派人来报,说是南雪被刺客害死了。”
牧曦的心骤然一痛,直痛得头昏目眩。
“姐~你别着急,别着急,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在急坏了身子,南大侠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啊。”
小霞哭泣着在牧曦的身边不停劝慰,这哪里是劝慰,在牧曦听来,句句刺耳,直戳心窝。
千思万想,就怕附影的预言成真,结果,是她谋划不到,是她思虑不周,是她顾及不全?难道,这真的是天意,景路不相信有天意,牧曦又何尝不是,她曾坚定的认为,只要她顾虑周全,她的勇士,不会有人损伤。
“南雪现在在哪里?我要看看。”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脑海中飞速的回想着疏漏在哪里。
“王爷说南大侠是中毒身亡,毒性太烈,怕传染蔓延,已经安葬了。”
小霞低声哽咽。
牧曦没有眼泪,只有恨,恨自己没有及时的发现南雪可能会出现危险,但,左思右想,她总是隐隐的感觉,哪里不对。
南雪还未将狼牙呈送于她,还并没有正式进入勇士的队伍,如果附影的预言是真,被害的,不应该是南雪,而应该是羽朗和小霞二人中的一个。
南雪被她派去调查同儿的消息,羽朗几次探望同儿,都安然无恙,为何南雪却迟迟不归,他在三日之内未能按约返回,牧曦就已感觉到不妥,此时看来,这其中,或许不是遇到了刺客这么简单,王爷对南雪的处置,未免太过心急,反倒不正常。
以南雪的武功,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即使是中毒,牧曦相信,南雪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姐姐,你别难过,王爷派人送来了安神汤,就是担心你太过忧伤,今日一早,磊王子还来过,但见你病着,不忍打扰,无声的望了您许久就离开了。”
“大磊说什么了吗?”牧曦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南雪事情的推测,此时,大磊的到来,无疑是景路派来的小使者。
“磊王子没说什么,就说是想你,想来看看你,这孩子虽小,却是很有心的,带来了许多药草,还说,是相像姐姐的时候,派人四处收集来的。”
小霞眼睛红红的,见牧曦手中的毛巾已经凉了,轻轻的取走,又换了温的放在牧曦手中。
一股温暖,牧曦将毛巾敷在眼睛上,顿时,难以抑制的泪流无声的夺眶而出,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让毛巾带走所有的忧伤和愤恨,甚至,连小霞,都没有察觉。
“姐姐,你昏迷时,一直在梦魇中挣扎,师兄来看过你,金卓也从别院入宫来了,按时辰算,估计也快到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姐姐,你快些好起来吧,没有南大哥,至少,你还有师兄和我,我和师兄已经商定,要守在你身边,绝不离开你半步,师兄说,南大哥的死很是蹊跷,他从昨夜就一直守在殿外,在等你的消息。”
牧曦平复着心情,再放下毛巾时,面容如常向殿外望去,羽朗也感觉到了南雪的死另有隐情,现在,她需要有人去调查南雪遇害的原因,羽朗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她的心中,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既然羽朗和小霞决定要陪在她身边,那就这样决定了吧,牧曦突然可以理解景路失去嫣然的那种痛,这是一种,伤到心里最深处的痛,南雪的死,牧曦已经痛不欲生,她甚至不能相像,如果小霞和羽朗突然传来噩耗,她又会怎样。
“时总管到了,让他来见我,有巫医的消息吗?”
“是,对了,姐姐不提,我差点忘记了,巫医回来了,而且,听说您要见他,已经跟着时总管和金卓在入宫的路上了。”
牧曦的眼睛被刚刚的泪水洗过,再次传来阵阵刺痛,不由得将温热的毛巾敷上去,喃喃自语:“回来就好,我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