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唤醒了李婉,她又将如何对待自己这才是她现在最担心的。
几针下去,李婉渐渐有了反应,缓缓一碗汤药灌下去,气息慢慢顺畅起来。
对于中毒这么久的人来讲,毒早已经成为体内的一部分,没必要再化解,也化解不掉了,牧曦只所以敢承诺延长李婉三年的寿命,其实是打算养毒,激活体内的毒素,从而唤醒已经几近麻木消失的防御系统,算是在李婉的身体上使了个激将法吧。
牧曦预计,只要自己的计划成功,李婉的身体可以与毒素对抗至少三年以上,三年之后,她是毒发身亡还是身体康复痊愈,那就是她的造化了,牧曦的目标,只是眼前自己的安全。
当然,这种治疗办法,牧曦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辽国的天气寒冷干燥,牧曦放眼看了看窗外,冬天快到了,要给李婉增加点药量才行,能否熬过个这冬天,是考验牧曦医术的第一道难题。
“你……”
“醒了”牧曦听到李婉弱弱的声音,看来药效不错。
“趁热,把药喝了”牧曦扶起李婉,微微试了试温度,小心的将药碗递到她嘴边。
“你叫什么名字?”
“颜牧曦”
“你不怕我吗?”
牧曦暗暗一惊,脸上却微微一笑,李婉的声音虽然细弱,却字字珠玑,轻轻放下空药碗,再次轻触李婉的手腕,淡然回答,“鬼,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人”
说话间,青远一个箭步从门外飞冲进来,怒形于色,直奔牧曦,转眼看到李婉正惊愕的看着他,立即改换表情,关切的问,“婉儿,你醒了,我……”
“何事,如此慌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收敛吗?”
李婉微弱的声音里,斥责的透彻凛冽。
一向沉稳的青远仅仅压抑了片刻,便再次爆发,抓起牧曦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逼问,“你对朗儿做了什么?他快不行了!!……”
“不可能!”牧曦的大脑像是飞速旋转的风车,自己下针之时就留有余地,怎么可能伤及性命。
“朗儿怎么了!!”李婉更是一声凄惨长啸,挣扎起来去抓青远想问个明白。
牧曦见青远去搀扶李婉放开了自己,转身飞速向羽朗的毡房走去。
还是那个毡房,还是那张床,前几日还是自己在那里奄奄一息与死神抗衡,现在,羽朗气息奄奄,静静的躺着,听到有人来了,勉强侧头望来。
“嗯,颜姑……姑娘……”
这是真的,羽朗真的生命垂危,牧曦双眉紧锁,立即切脉。
怎么会这样?锁魂针为何变了,针怎么没有按照穴位流动,怎么不见了?牧曦从医这么久,遇到过各种奇怪现象,但眼前的急症,让她一下子失了方寸,凭他的脉搏,最多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血气凝滞而死。
“朗儿!!……”一声颤抖的呼唤打断了牧曦的思绪。
“你这个狠毒妇人,还我朗儿,否则,我灭你九族!!!咳咳……”
牧曦被李婉一把扯到面前,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将巴掌举到了半空。
“即使我不刺他,我是不是也活不了太久呢?灭我九族之后,也会有你们母子为我陪葬。”牧曦不怒不惧,冷眼回应。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谋害我们孤儿寡母的,说!!”李婉无力的放下手臂,被青远搀扶着,恶语审问。
牧曦踱步直逼李婉面前,冷冷的耳语,“我只是江湖郎中,跟你的皇帝妃子们,无……关。”
只见李婉顿时打了个冷战,迅速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羽朗,紧张的盯着牧曦,低声怯怯,“你怎么知道,还知道什么?”
“你的毒和你的香告诉的我,还知道什么,现在不能告诉你。”牧曦淡淡的一代而过。
“他知道吗?”李婉看了一眼羽朗,颤抖着问。
牧曦直截了当的与李婉四目相对,两个女人各怀谋划,窃窃私语,“放心,至少,现在,我什么都没说,但是,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李婉如释重负,对牧曦的敌意克制了许多,“那朗儿……”
“你们出去吧,把他交给我了,我自有打算。”牧曦走向床边,再次坐下切脉。
青远和李婉哪里肯就这样放心的离开,虽然无声,却僵持的监视着牧曦。
“去把第二碗汤药喝了,别枉费我的辛苦,自己已然是泥菩萨,还打算如何来保护别人呢?”牧曦背对着二人,语气冷的像冰。
李婉知道,遇到高人了,不仅自己与儿子的命都被她攥在手里,自己的身份也已经被她窥探到了线索,现在,儿子的命更重要,自己完全没有信任与否的选择余地,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婉儿,我先扶你回去休息,有消息我即刻告诉你。”青远打断僵局,深情的劝慰着李婉。
不走,又能怎样?李婉脚上虽然随着青远的搀扶向外挪着,但眼睛却死死的望着昏迷着的羽朗,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心思这般深远毒辣,临危不惧,淡定如水却有一颗坚如磐石的心。
李婉边走,边在心中深深的思量,如果这个姑娘能跟自己同仇敌忾,必然是一把披荆斩棘的利剑,没错,她提醒的对,自己如果就这样倒下了,又怎能助朗儿夺回他应有的一切呢。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牧曦顷刻放下刚刚的轻松和冷静,火急火燎的翻开羽朗的衣衫,详细的查探着经络。
“你不能死!我颜牧曦向来是启死回生的妙手神医,从未伤过人,更未曾害过人的性命,你若死了,我岂不成了杀人凶手!”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束手无策,莫名的心如刀绞,情急之下,眼泪已经满溢。
他死了,自己就不必等着蛊毒发作,定会当即死在青远的剑下,或者,那李婉会亲自动手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