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她有事要问。
”顾夫人急切道。
小绿梗着脖子:“那也等她醒了,我不会让夫人进去的。
”顾归自从多了去翰林院读书这一项,平白少了许多回笼觉,好不容易今日休沐,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打扰了她休息。
“什么时候不能休息,我走了她不就能继续睡了?!”顾夫人瞪眼,这个小绿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小绿的嘴绷了起来:“那样再睡就不香了,夫人你没发现小姐最近都瘦了吗?”
“……瘦了?”顾夫人犹疑,她好像没有看出来。
小绿肯定道:“瘦了,肯定是因为最近读书累的,昨日她睡着后,我还看到她眼底全是黑青,夫人你就心疼一下小姐吧。
”
顾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暂时忘了状元的事,抿着嘴往外走:“那我去找大夫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她补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小绿才松了口气,继续在院子里坐着。
在顾归没有醒来之前,她要守好这一方安宁。
……只是日上三竿,顾归还没有醒,日过中空,顾归也没有醒,小绿轰走了来叫吃饭的佣人,有些担心的进房间去,等摸到顾归鼻子还有呼吸后,才算松了口气,继续心疼的等。
一个时辰后,顾归的肚子响了一声,接着她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是:“饿死我了……”
小绿不敢耽搁,赶紧出去叫人做饭。
顾归在床上滚了几圈,身心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才去翰林院读两天书,其中一天多都在摸鱼,但她却像干了十年活一样累,今天一天总算休息回来了。
睁着眼睛盯着床幔半天,顾归跳起来,简单的沐浴洗发,然后坐在桌子旁等着她的饭上桌。
然后没多久,就看到饭菜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她的老娘顾夫人。
丫鬟正在摆盘,顾归嗅了嗅,皱眉:“为何有股药味?”
“因为是药膳,”顾夫人坐到她旁边,“小绿说你近日瘦了,我就去找大夫要了个方子,你尝尝,应该不难吃的。
”
她何时瘦了?顾归简直莫名其妙,这几天不是在宫里吃就是在翰林院加餐,她总觉得肚子上多了些肉,怎么可能会瘦了?不过看到顾夫人眼底的心疼,她识相的把真相埋在心里。
“娘,我最近特别累,又是读书又是上朝的,可辛苦了。
”顾归撇着嘴抱怨。
顾夫人担忧道:“那可怎么办,要不你跟皇上说说,别去读那劳什子的书了。
”
“算了,皇上都下旨了,哪能说改就改,还是你平日在家多给我补补好了。
”顾归从砂锅里撕一条鸡腿,边啃边说。
这肉加了药材没想到更鲜嫩了,她表示非常满意,希望顾夫人以后都给自己按这个标准来。
顾夫人也觉得让皇上朝令夕改不合适,但看到闺女像乞丐一样吃饭,又觉得心疼的不行,正当她没有办法的时候,突然想起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事,瞬间就有了主意。
“你不是跟那个状元爷好上了吗,干脆你俩近日成亲,等怀了身孕不就有理由不去翰林院了?”顾夫人喜道,这样她还可以抱外孙,一箭双雕啊。
一听到状元爷三个字,顾归一口肉卡到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噎得翻白眼,吐又不舍得吐,只好拼命往下咽,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水才算消停。
她红着眼睛道:“想什么呢?!我跟他没关系!”
顾夫人看她的样子,还以为是害羞了(噎的),了然道:“没关系还把仓库搬空了送人,那可是我给未来外孙留的传家宝,你要是对人没意思,为什么全给他了?”
“我那是还礼!”顾归不满道,“再说了,什么传家宝,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破烂你才会丢那里,怎么我一动就成传家宝了。
”
“别给我扯远了,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夫人不上当。
本想撒撒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归撇嘴:“真的,只是还礼而已,你别瞎猜了。
”
她看起来不像是说假话,再说顾归要是真喜欢谁了,必然不屑于藏着掖着,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顾夫人有些失望。
“还礼……”小绿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归,“难道寝房那副画,是他送小姐的?”
顾夫人的耳朵支楞起来,顾归顿了一下,坚强的把鸡腿啃完,淡定道:“不是。
”若是承认了,还得解释为什么他要给自己送画。
“那他给了你什么,让你拿一仓库的东西做还礼?”顾夫人追问。
“糟了!”顾归蹭的站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夫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竟然忘了隔壁二牛在茅厕让我给他送手纸的事,得赶紧走了。
”顾归说完,拎上外衣便往外跑。
顾夫人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拍着桌子怒道:“顾归你个死丫头,咱隔壁什么时候有个二牛了?!”
顾归跑出好远,还能听到自家娘亲的咆哮声,吓得缩了缩脖子,盘算着今天势必不能太早回去了。
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片刻,顾归实在无聊,想起离与江逸的万花楼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索性先去了万花楼等着。
溜溜达达到了万花楼,认出她的姑娘立刻朝她招手,顾归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真是喜欢死了这里的脂粉气。
此话一出,满是哗然,叶柏舟依然不动:“我来领教三位如何?”
三人满脸不屑,但还是看向顾归,等她的回答。
顾归的头都大了,可也知道叶柏舟此时是主意已定,只好站在他后面打打手势,示意他们三人不要胡来,随便糊弄一下。
三人得了讯号,对叶柏舟道:“那叶状元,请吧。
”
叶柏舟微微点头,扫了校场一圈,去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剑,坐着看热闹的人群哄的笑了,顾归也是满脸绝望,这孩子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拿了兵器就能赢了?
可恨的是,若是旁的文官在这里胡闹,她哪怕得罪宁玄辰也把人给扔出去了,遇上叶柏舟却只能哄着,配合的做戏,防止他恼羞成怒,把二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也得有个差不多啊混蛋!
顾归生无可恋的看着叶柏舟拿着剑过来,看着他对那三人道:“我不擅赤手空拳,三位权当让着我了,也去选把兵器吧。
”
“不用不用,这样就可以。
”那三人立刻道,看样子将军也不敢得罪这位叶状元,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万一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叶柏舟蹙眉:“可是这样会不会胜之不武?”
“不会不会,毕竟他们三个打你一个。
”顾归赶紧道,朝三人使了一下眼色,三人立刻点头。
叶柏舟似乎被说服了,朝三人一拱手,下一刻挽了个剑花,朝三人冲过去。
顾归只觉得眼前一恍,接着看到了荒唐的一幕:三人竟被叶柏舟绚丽的剑法逼得步步后退,最后被逼至兵器架旁时,个个都拿了兵器,跟叶柏舟缠斗起来。
然而即使拿了兵器,场上的胜负还是很明显的显现。
顾归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像是被附身了一样的叶柏舟,仿佛看到一只兔子突然变成了狮子,不,比那还惊悚,这分明是一只兔子在吃狮子!
疯了!真是疯了!
一时间校场上只剩下兵器相击的声音,不管是顾归还是兵甲,都怔怔的看着叶柏舟,参军默默挪到顾归身边,道:“将军,你确定那人是状元么?文状元?”
“……”顾归无言的看向参军。
参军立刻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那……这状元还挺猛。
”
话音刚落,三人的兵器被击落在地,顾归又把头扭了过去,只见叶柏舟气都不喘的走过来,看向三个队的兵:“还有要跟将军打的吗?叶某都代劳了,不过还是请各位迁就一下,我不擅赤手。
”
“……”顾归咽了下口水,叶柏舟用剑的身手,恐怕这里无人能比。
然而总有那不信邪不服气的,很快就出来几人,纷纷拿了兵器上前。
快该吃晚饭了,叶柏舟赶时间,二话不说就开打。
一开始是一打三,最后变成一打五,顾归震惊着震惊着,也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同样麻木的还有一地鼻青脸肿的兵丁。
参军在一旁默默摇摇头,问顾归:“他身手这么厉害,怎么那么想不开去读书呢?”
“……我怎么知道。
”顾归面无表情,她跟他睡了半年多,也没见过他有这么好的身手,又怎么会知道他会这么想不开的去读书。
最后一波打完,顾归拍手走上前,沉声道:“还有不服吗?”
几十兵丁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半跪,双手抱拳高举头顶:“卑职服气,将军威武!”
一瞬间顾归就比这些男人高出半截,傍晚微热的风吹过,吹散了她的头发,不同于平时叶柏舟见到的无赖样,她面色微沉,如同跪着的这些人的神,高高在上却又沉稳谦卑,不动声色里已杀人于千里之外。
叶柏舟看着充满陌生的顾归,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