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的这句话让王恒心里暖洋洋的。
来到村子的尽头。
这里空旷了许多,只有一户人家:宋太公。
因为谁也不愿意和一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做邻居!
从妖王山返回后,琐事缠身,来宋太公家的次数已不如以前频繁了。
细细算来,已有半月未至。
听宋太公讲了十年的故事。
沉浸在神话世界里十年。
临走也应该向这位睿智的老人道个别。
王恒迈步走进了宋太公的小院。
深秋之际,院内的那棵槐树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庭院的落叶竟有厚厚的一层。
再一瞅树下的太师椅。
王恒愣了:
因为宋太公并不在院子里晒太阳。
经常趴卧在宋太公脚边的那只大黄猫,却跳了上去。
蜷缩成一团,雪白的肚皮有节奏的起起伏伏,竟是睡熟了,
听到脚步声,警惕性极高的大黄猫猛地睁开了眼,同时耳朵竖了起来。
一看是王恒,“嗖”的一声跳了下来,跑到王恒脚下,身子亲昵的蹭着王恒的小腿。
只见猫儿不见人。
王恒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宋太公所说的话:
“吾有一种预感,将命不久矣?”
登时,一种不祥的的预感涌上心头。
内心“咯噔”一下子,王恒快步走进了宋太公的卧房。
屋内简单至极,只有一张床铺,一把椅子。
卧榻之上,青竹拐杖倚在床边。宋太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和大黄猫一般,好似也在熟睡。。
只是不知是暂时睡了还是永远的睡过去了?
闻听脚步声声,床上的老人忽然睁开了双眼,说道:
“你终于来了?”
王恒长出一口气,来到床榻边坐下,惭愧道:
“太公,对不住了,好久没来看你。”
宋太公还是和平常无异,莞尔一笑,一咧干瘪的嘴唇道:
“无碍,怎么?吾观你愁容满面,似有心事,可否说于吾这个即将入土之人?”
听得“入土之人”四字,王恒就是一愣,不过也没当回事。
旋即把未婚妻被魔族十八太子强行掳走,表弟王参以身救己之事说于了宋太公。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宋太公听后,沉默不语,只是闭上了双目。
良久。
复又睁开。
深邃的双眸静静的盯着王恒,最后似是做了一个决定:
“吾送你一场造化,你可愿意?”
王恒心中疑惑,张口道:
“太公,这是何意?”
“前夜他来了?”
“他来了?他是谁?”
“就是你最想见而又见不得的那个人。”
闻听此言,王恒嚯”的一声站起,内心狂跳不止,掀起惊天巨浪。
紧紧抓住宋太公的双手,激动道:
“太,太,太公,您说的可是齐天大圣他老人家?”
宋太公微笑着点点头,复又道:
“吾已渡过二百六十余载,俱是拜他所赐,一切皆因吾小时候送他的几枚果子,那时他还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没想到他一直念念不忘,为吾数次逆天改命,所以说锦上添花莫若雪中送炭,行善即是积德,前夜子时,他又来了,观吾大限降至,又欲为吾逆天改命,被吾拦住?”
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太公为何反其道行之?
莫不是老糊涂了吧?
宋太公叹口气道:
“唉,生老病死,凡人皆无幸免,吾苟活至今,已是祖上积德,对于吾来讲,最痛苦之事则是眼睁睁看着身边之人,出生,长大,老去。”
是啊,亲人俱都离去,太公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只大黄猫彻夜相伴,内心孤独,缺乏亲情,这岂是徒增寿命就能弥补得了的?
恐怕这才是宋太公拒绝齐天大圣好意的根本原因。
“吾早已看透生死,但他却觉得过意不去,执意送吾一样信物,声言,三日内,不管是谁,只要执此信物,他都答应对方一件事情!过期不候!”
莫非这就是宋太公欲送自己的一场造化?
“砰砰砰”,王恒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宋太公接着道:
“整整十年,你给吾打扫庭院,劈柴挑水,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听吾讲了十年的大闹天宫,吾想说这不是神话,恰逢,你又遇此大难,吾也知你是个不甘寂寞之人,心比天高,欲想把你送进这神话之中?你可愿愿意?”
“太,太,太公,我,我,我愿,愿意?”
宋太公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摸出一个油布包,递于王恒。
王恒双手抖得比宋太公更甚,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放入怀中。
宋太公又语破天惊道:
“你替我寻个好心人家,把大黄送予,也算了却吾的一个心事,另外,今日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切记,今夜子时,你务必将吾的庭院烧掉,算是给吾陪葬,到时他自会亲至!你将信物交于他,他自会明白!”
说完,宋太公双眼一闭,竟是走了。
只不过,脸上还挂着笑容。
“喵喵喵……,”大黄似是能听懂人言,跳上床榻,对着宋太公,不停的哀叫。
“噗通”一声,王恒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人死不能复生,宋太公总算是笑着走的。
王恒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
时日尚早,王恒放下行李,默默的来到庭院。
和平常无异,拿起了笤帚,扫起了院子里的落叶,又把水缸打满,再把各个房间细细整理了一遍,然后来到太师椅旁,陪“宋太公”聊起了天。
刚说几句,眼泪就模糊了双眼。
入夜,王恒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给宋太公擦拭起了身子。
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比较整洁的衣服给宋太公换上。
王恒不知道的是,打自己进门起,就有一道人影在半空中观察自己。
看到王恒的所作所为,大为惊讶:
“难得?难得?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