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慨然道:“陛下,南海水患治理若是事权分离,各行其是,不但人力物力不得其用,而且在面对袭击骚扰时无力还击,工程建设就有随时停摆的可能。特别是当地的豪强劣绅,若是抗拒指挥,拒不服从治水调度安排,肆意妄为,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且时间这么紧迫,若是迁延日久,最后只会导致如先前般的重蹈覆辙,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陛下,微臣非是要索权为己所用,而是为南海水患治理大计所考虑的,事急从权,切不可墨守成规啊!”
刘岩沉吟多时,这才点头道:“润之!非是朕不舍得放权,而是这种安排很难在朝议中通过,若是事权统归你调度,恐怕反对声就会相当的激烈,即便朕一意孤行的支持你,嗣后就会有人对你不利,这可是朕不愿意看到的啊!”
李翊见刘岩仍是犹豫不决,而他所说的理由实在有点牵强附会,不由叹了口气道:“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陛下所说的这种人,即便微臣低三下四的想要去结交人家,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响应。”
“微臣不是圣人,所做之事难免不合某些人的心意,我亦迁就不来,他也不会让步,想做好一件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陛下,微臣既然应承了陛下的差事,再苦再难也要迎头而上,争取最好的结果,若不能奏功,也请陛下依律惩处,微臣绝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说到最后,李翊已经是黯然神伤了。
李翊话音刚落,刘岩已经拍案而起,斩钉截铁的道:“志趣相同者一呼百应,信念相左者事事相争,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若要锐意进取,又有什么能事事符合人意呢?”
“润之尽管放心,朕定会全力支持于你,自今往后,南海一应军事调遣、人员安排、物资调配、现场处置,甚至生杀予夺大权都交给你,务必让润之坚定信心,总揽全局,切实把南海水患治理好,这是朕对你最大的期望,切不可辜负了朕啊!”说到最后已经是隐隐动情。
李翊连忙欣然点头道:“承蒙陛下厚爱,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刘岩意气风发的道:“既然主意已定,还是应该早为之谋啊!润之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李翊俯首点头道:“微臣还想请求陛下调遣两名得力的助手相助于我,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刘岩笑道:“如朕所料不错,其中一个是不是那个兴王府的主簿林易啊?呵呵!还有一个人又是谁呢?”
李翊微微一笑道:“陛下圣明,除林易之外,另外臣还想请求调用元自通担任微臣的副手,以便到时候相机行事。”
刘岩愕然道:“元自通?不就是工部的水部郎中元自通吗?此人治水不力、无功而返,朕正想着拿他是问呢!为何你还想启用此人呢?”
李翊点头道:“陛下,元自通虽然先前治水不力,但却非他一人之过。要知道南海当地形势复杂,各方势力都不买账,想要调配人手都难以如愿。再加上资金不足,所用物资跟不上工程的进度,事事掣肘,又怎能推动治水的顺利进行呢?”
“微臣曾经私下里问过元自通,他也是颇多感慨,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一个小小的水部郎中,人微言轻,难以服众,当地官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地方士绅更是不愿配合,试想他势单力薄之下又能有什么作为呢?陛下,这也正是微臣请求事权统一的原因所在啊!”
刘岩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润之所言及时,一山不容二虎,事权必须统一,看来朕的选择是正确的,润之就放手而为吧!”
李翊知道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刘岩,踏踏实实的把南海大权揽到了手中,想起黄清源和张子建,又连忙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请求允准。”
刘岩失笑道:“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只要朕能办到的,决不让你为难。”
李翊呵呵一笑道:“多谢陛下的信任。微臣只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尽可能的为赈灾和南海水患治理筹集资金,所以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在京城设立一家报馆,发行一份内容包罗万象的报纸。”
“除了政令、律令的宣传和推广公示,以及各地方发生的情况和消息之外,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广为宣传赈灾义举,提供救灾信息,以及灾害发生发展情况,使京城官员和百姓,了解到灾区的实际情况,有的放矢的提供救助。”
“一旦这份报纸覆盖到整个京城,朝廷的政令传达就会更加畅通,老百姓知道了法律的详细规定,就会更加遵纪守法,作奸犯科者就没有漏洞可钻,而各地的舆情民意就能上达天听,地方官员也就不敢胡乱作为了。”
“微臣所说以上各点,只不过是发行报纸后的一部分好处而已,久后就能见到更实际的效果了。不知圣意以为如何?”
刘岩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好久才说道:“朝廷之中本就有邸报的存在,你所说的这种报纸,功用方面好像有些雷同。”
“虽然说邸报一般百姓都是看不到的,这也是朝廷设立邸报的初衷,断不可让百姓私下议论朝廷的是非。”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了这样一份报纸,朝廷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大政方针也被街谈巷议,甚至能左右朝廷政令的实施,到时候岂不是缚手缚脚了。依朕看来,这报纸可是弊大于利啊!”
李翊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刘岩一眼就看出报纸的利弊,这对于朝廷来说,确实是弊端重重。
试想,谁愿意一举一动被人监督,政策律令被人非议,甚至影响到政令的推行和实施呢?看来想要说服刘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