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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本章全部更完^_^(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照片中,硕大的霓虹在二人身后招摇着,前方是穿梭而过的车流。

乐知微窝在郑祺御怀里,郑祺御低头看她,二人状似亲昵的很。

都跑到马路上亲热去了?

是可忍,焦二不能忍。

她不能忍的时候,依然一板一眼。

只是这次她没有“举报”成功,却把她自己“举报”到了医院。

等焦二赶到j总医院的时候,沈鸿煊已经等在医室门口了。

焦二用鼻子看了眼沈鸿煊,问:“人在里面?”

沈鸿煊就看不惯焦二这副御园大总管的模样,明知道她是在问自己,眼皮都不撩一下。手机响,他斜倚着墙,接电话。

焦二看到沈鸿煊接了电话,只得把到嘴边的严肃批评咽了回去。

眼前的这一个指望不上,她只得再打给郑祺御,可再打给郑祺御就没人接了。

焦二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推门进去,只想着等沈鸿煊聊完这个电话,再问。

可沈鸿煊这通电话就好似打不完似的,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终于,焦二耗没了耐性。

而沈鸿煊的电话似乎还没有快打完的意思。

焦二通过沈鸿煊讲电话的内容,简单一分析,就分析出来大概是谁了。都在一个大环境长大的,认识的人重合了不少。

焦二走到沈鸿煊旁边,不近不远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是焦娇娇。”

电话那边“嘟”地一声,挂断了。

“喂,喂喂?”沈鸿煊终于正眼看了一眼焦娇娇,他想到兜里摸烟,可一想这是医院,又抽回手,他并拢了食指中指,摸了摸唇,说,“行啊焦娇娇,没看出来,你还自带新功能啊?”

焦娇娇严肃的看着沈鸿煊,警告:“沈鸿煊同志,我严肃的告诉你,说话要注意分寸。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鸿煊仿佛听见了一件好笑的事,他眯着眼,说:“想知道啊?”

焦娇娇横了他一眼。

沈鸿煊直起身,哼笑一声:“想知道自己进去看啊?”

焦娇娇被沈鸿煊的态度语气气的不行,她说:“沈鸿煊,这个态度是你该有的吗,你……”

焦娇娇话还没说完,沈鸿煊双手抄兜,走了。

焦娇娇最后看了眼沈鸿煊的背影,敲门,等听到“进”的时候,才推门进去。

病房是套间病房。

乐知微的叔父乐震闽、堂哥乐勉,以及郑祺御都坐在里面。

乐震闽一看就是长期居高位,不怒自威,连坐姿都是上位者的姿态。

焦娇娇进了门,他动都没动一下,倒是乐勉转过头去看见是她,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郑祺御似是心事很重,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那乐知微应该就在里面那间了。

屋子里静的出奇,焦娇娇是个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低气压氛围,各种威压压迫她也是没少见,可这次,她连一句“什么情况”,都问不出口。

焦娇娇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不多时,里间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白大褂儿。

这位白大褂儿,她是认识的,著名的神经科专家李新宇。

随后又走出来一位白大褂儿,这位焦娇娇倒是没见过。

“怎么样李先生?”

郑祺御从沙发上弹起来,连乐震闽都站起了身。

李新宇摇了摇头:“情况很复杂,我也不好说。”

李新宇脸上带着无能为力的歉疚与自责。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很快,半个小时以内。”

李新宇的话刚刚说完,小余就推门进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从车场一路跑过来的。

他礼貌恭谨地冲着乐震闽弯了下腰:“乐先生。”

乐震闽终于开口:“小余,你之前找过李教授?”

小余心中一震,点头称“是”。

乐震闽一拍桌案,连上面的茶杯都震的一抖,险些溢出茶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小余:“乐先生,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的错。”

“你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没分寸!你回南边吧,知微这边我换个人跟她。”

小余听了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炸响。

他有些磕绊地说:“乐先生,知微这边突然换人过来,她会不习惯的。乐先生……别撵我回去,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吧。”

“那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现在就回去。”

“我想进去看一下知微。”

“她没醒。”乐震闽有些不耐烦了。

“乐叔,小乐这儿离开小余肯定会不习惯,不如先让他在这边呆一阵,等小乐跟新过来的人熟悉了以后再说。”

乐震闽抬眼看郑祺御:“这是家事,小郑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他安排:“李教授,国内这方面你最权威,国外的专家已经派人去请了,这段空档期你就多劳累,跟我们回一趟南边,让我们知微在南边疗养一阵,看看什么情况。”

李新宇点头:“完全没问题。这个病症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也很希望能一直参与到治疗中。”

小余想:他们想带乐知微回南边,自己也回南边,那有很大几率能见到,乐知微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还是可以找自己,就不会那么不习惯了。”

郑祺御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起身,往里间走。

里间的门虚掩着,乐知微平静的躺在床上,表情很淡很淡。

郑祺御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乐震闽想带乐知微回家休养,这无可厚非。

可她若是真回去了,他再想见她一面难于上青天。

乐震闽明着告诫了小余,实际上是在敲打他。

警告小余不过是一个幌子,乐震闽十分不希望乐知微与他再有过多的接触。

乐震闽已经把账都算到了他头上——乐知微以前的疯癫,现在的恍惚。

在乐震闽眼中,都是因为郑祺御。

刚才那一句“这是家事”,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晚上在酒吧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恍惚。

***

昨晚郑祺御是在心情大起大落中度过的,从开始的无奈,到后来在乐知微略带生涩的回应中沉沦。在他用情最深的时候,乐知微一句话把他惊醒。

乐知微说:“郑祺御,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你终于喜欢我了,可是不是我……”

他笑:“你说什么呢,绕来绕去。”

乐知微也笑:“你抱抱我。”

她张开手臂,脸色在灯光下显得不是很好。

郑祺御揽她在怀,低头吻她的眼睛。

有些湿有些咸,他慌了,扳着她的头看她,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笑,说没什么,便仰着头迎合他,继续刚才那个吻。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我想回家,回家看看。”

郑祺御诧异,还是应着“好”。

他总觉得这会儿的乐知微与平日里不同,不像以前的乐知微那样骄矜,也不像之前的乐知微那样……

他想起之前乐知微犯傻时的样子,眼中都带着笑意。

现在的乐知微,很乖,带着点小主动,让他欣喜若狂。

外,街灯下。

乐知微靠在郑祺御怀里,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郑祺御身上。

郑祺御自己并没有开车过来,他坐的是沈鸿煊的车,以至于这会儿他想送乐知微回家却连车都找不到。

他带她打车,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车。

他看看怀里的人,心里是高兴的。

甚至,他希望车永远不来。

郑祺御没留意,其实乐知微的车就在不远处,而乐知微却没有告诉他。

车上乐知微枕着郑祺御的肩膀休息,车有些颠簸,乐知微似乎有些犯困,闭着眼睛不再言语。

郑祺御软柔声哄着:“别在车上睡,一会儿回家再睡。”

乐知微无意识地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郑祺御也只当她太累了,不忍心叫她,只能让她靠着。

直到下车,郑祺御怎么喊也喊不醒乐知微,他才有些慌了。

他是真慌了。

乐知微的脸色在惨白的路灯下,白得愈发吓人,嘴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郑祺御下意识地并拢食指和中指,在乐知微鼻子处探了探。

他想,他那一瞬间的脸色一定比乐知微还难看。

他试了几次,都没有鼻息。

后来的事情,从去医院到乐震闽、乐勉来,郑祺御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所有时间都耗在医院。

郑祺御站在乐知微的病床前,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秀挺的鼻梁还凝着细密的汗珠,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李医生说:“那并非休克,而是短暂死亡。”

他已经不想去想什么是短暂死亡了,现在李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想在攥着他的心,反复拉扯。

乐知微眼睫毛抖了抖,口中溢出轻微的一声。

他轻抚她脸颊的手一抖:“知微?”

***

乐知微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全是郑祺御和“乐知微”过往的那些场景。

“乐知微”的粘人骄纵,郑祺御的冷淡不耐,历历在目。

她一瞬间仿佛过了十几年。

当往事涌入她的脑海,她的心却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原来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尽管郑祺御并非情愿。可是他的隐忍纵容是那么的熟悉,一如郑祺御对她。

不,不是她。

……只是“乐知微”。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她用力的晃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不想让这个梦继续下去。

可无济于事,她只能任凭着这个梦继续下去。

乐知微仿佛在看一场电影一样,以旁观者的身份不平静地看这个故事。

她一步一步后退。

仓皇中,一步踏空。

仿佛从云端直坠,下坠中,她完全放空了自己的心。

就算爱上郑祺御又能怎么样呢?

大师父说一年后她会回去,如今不过剩下半年时间。分离是迟早的事……她心中突然盈满了说不出的苦涩。

迷茫彷徨中,仿佛有人在触碰她的脸。

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乐知微突然能动了。

她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梦中的触碰感并非幻觉。

郑祺御就在她面前,目光中满是担忧,还掺杂着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乐知微的鼻子有些酸,她说不出是突然看到郑祺御的缘故,还是梦中一幕幕的缘故。

郑祺御的声音有些暗哑,他轻唤了声“知微”以后,就没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乐知微撑着床想坐起身,郑祺御忙去扶她,帮她垫起枕头。

***

休息室帘外的日光照进房间,刺眼,乐知微抬手去挡。

郑祺御逆着光站着,阳光打在他身上,极暖,让乐知微有些贪恋。

她没说话,郑祺御也静静地站着看着她,乐知微没有留意到他的指尖有些微微地抖。

休息室一时间静到呼吸声可闻。

乐知微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乐知微以为会一直静下去的时候,她突然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清晰的心跳,她有些分不清是郑祺御的还是自己的。只觉得那鲜活的心跳一下一下,让人耽溺沉沦。

郑祺御把乐知微拥入怀中,想说话,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手臂无意识的越收越紧,心绪烦杂。

李医生说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短暂死亡”、“探查不到生命活动”,以及……刚才突然间的恢复如常。找不到病因,也不确定这种情况是否还会再次出现,更不知道出现了该如何救治。

他是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无力感了。

或许从来就没有过。

他生来就带有家族的荣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他想要,就能得到,无论什么。

他的家族一直站在权力的顶峰,矜贵雍容,享受着平常人可能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特权。

虽然他渐渐淡出那个圈子,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想走的方向。

可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并没有随之淡去。

无论他想不想,他依旧活在那个圈子,他的家族、他一处长大的兄弟以后依旧会活跃在权力的最中心。

即便以后他真的不回到那个本该属于他的舞台,他依旧享有最尊贵的待遇,谁都抹杀不了。

他从来都随心所欲,可一切又是公平的。任你权力大过天,时间流逝、生命消逝,却是任何人都无法逆转的。

苍茫洪荒,人类在其面前,是那么的渺小无力。

除了敬畏,再无其他。

要不是乐知微,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怀中的人动了动,他低头。

乐知微正扬着小脸看他:“我喘不上气了……”

郑祺御看着乐知微汪水清澈的目光,心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了,忙松开手。

她的碎发黏在额前,之前出的虚汗还未干。

郑祺御忍不住为她拨去额前的头发,为她拭汗。

他屏住呼吸,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的珍玩,生怕因一个动作不慎有失。

指尖微凉,从乐知微的脸颊拂过。

触碰过的地方麻麻酥酥的,直痒到人心里去。

乐知微不自禁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他触碰过的地方,只觉得有些发烫。

心跳失了频率,她此时是真的确认了那心跳声属于谁。

深陷沉迷无法自拔,不受控制的感情恣意漫延。那种感觉既有欣喜又有些怕,乐知微戏演了那么久,如今终于体会到了戏中男女主人公的相思入骨、脉脉不语。

她一抬眼,正对上郑祺御那如同隐着幽暗潭水的双眸,太深邃,让她一看之下,就仿若被吸进去了般,迷失在他的眼眸中。

这几个月逐渐积累的感情慢慢攒聚在一起,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她控制不住也不想去控制自己的情感。郑祺御就在眼前,她想去亲近他依赖他,想他能陪在自己身边,能像刚才一样拥她入怀。

床有些高,乐知微坐在床沿,慢慢把脸贴在郑祺御胸口。

郑祺御身子一僵,随即一手揽着乐知微的腰,另一手抚着她的长发。

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将乐知微包围,她慢慢闭上眼睛,放空思绪,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真想什么都不想,不想他到底是对谁用情,不想他是想拥谁入怀。

她好想糊涂一次,不去想些事。

纷乱的情绪让人难耐,如果没有来这里,如果那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她就不会喜欢他。

易经上说,一动便有三分悔吝。

可惜没有如果。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心中的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休息室门被打开了。

千言万语。

她稍稍仰头看着郑祺御,轻声唤了声他的名字。

郑祺御努力笑了一下,用笑容安抚她。

他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你放心。”

只有三个字。

用情的感觉真奇妙,明明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可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明明他只说了三个字,可里面包含的千言万语她似乎全懂了。

唯一心酸的是,她在借别人的身体与人相恋。

乐知微脑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不知道触到哪个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推开郑祺御。

“怎么是你?”

乐知微紧蹙着眉头,偏过头不去看他。

郑祺御被这前后巨大的反差弄的无所适从,他的手臂还维持着刚才抱乐知微的姿势。

“知微,好些了?”

此声一出,乐知微一惊,侧头。

右侧不远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乐勉就靠在门边。

郑祺御仿佛没听见一般,直直地看着乐知微。半晌,苦笑了一下。

乐知微唤了一声“哥”。

李医生说乐知微半小时内会醒,乐勉原本想进来看看乐知微醒了没,休息室的门虚掩着,他没多想就推门进去,谁料到看到那么深情的一幕。

妹妹到底是什么样子,乐勉他自己最清楚。

这些年郑祺御待他妹妹如何,他也都看在眼里。

自问作为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别说妹妹在自家千娇万宠,可郑祺御并没有义务对她好。

就算有婚约又能如何,谁说结婚了就要付出真心,就要对妹妹好?

乐勉见过的事见过的人太多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一起的人不在少数。可有多少能包容对方,有多少在外面各玩各的,回家装作相敬如宾的模样给长辈看?

乐知微金贵,郑祺御又何尝不金贵。

虽说西苑子弟深情的居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郑祺御这种情况。

很多恩爱的都是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感情,亦或是门当户对长期接触彼此爱慕。

很大一部分都是两情相悦。

而那时郑祺御明显对乐知微没有感情。

乐勉心里对郑祺御是感激的,不管开始时他多不情愿,即便不是出于本心,但还是尽可能的照看乐知微。

这次的事四叔乐震闽迁怒郑祺御,最开始乐知微没有醒的时候,他也是乱了方寸,一心都在妹妹身上,无心为郑祺御说话。

后来李医生说妹妹脱离了危险期,半小时就能醒。

他到休息室看到这一幕,才真正萌生出为她二人的事尽力的想法。

他不想打扰他们,乐知微状态还好稍稍放了心,正想悄悄退出去,没等走出两步,就听见乐知微说:“怎么是你?”

乐勉实在搞不懂妹妹最近频频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认为他最能看懂妹妹对郑祺御的感情。

不管现在如何,四叔就在外面,乐勉不希望乐知微惊动了乐震闽,如果闹开了,让乐震闽听见了就不好收场了。

如此,他才不得不说话打断乐知微。

外间的乐震闽听见乐勉的话,端严的仿若面具的脸孔才稍稍有些暖色,他站起身,往休息室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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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乐知微的“记忆”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门外走进来的中年男子她第一次见,但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乐知微”的四叔。

她从记忆中的得知她的这位四叔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对子侄们要求极高。对她也不例外,不过虽然表面对她很严厉,但实际上很疼她。

乐老爷子四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务正业”的。

大儿子从商,先天优势让他有那么点“红顶商人”的意思,可从事的行业却离原本的舞台太远,知道乐勉和几位太子一起创办了辅宁集团后,重心才有所回归。二儿子喜好艺术,书法绘画造诣都不低,今天这儿提个字,明天那儿出席个开幕式,是乐老爷子这四个儿子中最有知名度的一位。至于三儿子,也就是乐知微的父亲……一言难尽。

乐老爷子的四儿子乐震闽骨子里也是个浪漫的人,特别是受了极度不务正业的三哥和当时的流行文学影响,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游历山河携美逍遥。无奈三个哥哥实在是没给他逍遥的机会,没一位撑起了家族的荣耀。

那时候他也想过索性丢掉这恼人的枷锁,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现实太过残忍,西苑各个派系盘根错杂,没有哪个是好相与的。那个圈子想进不容易,想全身而退就更不容易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相安无事太难。何况尝过权力的滋味,能有几个人能放弃得了?

他的宦路算不得顺逐,那时政.局太过动荡,乐家算是被波及最少,受影响最小的了,却也不好过。摔打磨砺中乐震闽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宦海中沉浮。能在这条道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哪有简单的,何况乐震闽。

长时间位高权重,让他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哪怕是见家人,也是一样。

乐震闽进了乐知微的休息室,看见乐知微坐在床沿,虽然面色看起来好多了,但真个人还是有种虚弱感。

乐震闽罕见的动容,也很有度,能让他失态的事几乎不存在。

他眼风扫过乐勉和郑祺御,最后又回到乐知微身上。

乐震闽对“乐知微”的好,她是知道的。

她望着乐震闽,声音里还带着点初醒时的虚弱,听了有种说不出柔弱,让人心里有些难过。

她唤着:“四叔……”

原本还没什么,这一声“四叔”喊出口,乐知微鼻子莫名的酸涩。像是离家远行的游子终于见到了的亲人,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终于有了依靠。

情不自禁的,乐知微声音微颤:“四叔……我想回家……”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回哪个家,为什么想回家。

那个念头就在乐知微脑海中无人察觉地扎根了好久,以至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乐知微都没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这么想要个依靠了。

乐知微话一说完,休息室里整个气氛都变了。

这是有多么委屈多么无助,才能让养尊处优的乐家独女说出这种心酸的话。

乐勉偏过头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极了,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

乐知微嘴唇看着有些干,乐震闽软语哄她:“歇歇就回家,先喝点水。”

“嗯……”乐知微乖巧地点头。

她看乐震闽亲自为她倒水,想站起身,谁知道脚刚一沾地,腿就一阵发软,眼前一片黑。

乐知微下意识地搭住脉搏,其实不看她也知道这副躯体支撑不了太久了,原本师父说的一年,只怕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这种逆天道轮回的事,本就无常。

她看着乐震闽和乐勉关切的眼神,心中阵阵发虚,她很想把事情说出来,不让他们在剩下的时日中备受折磨,又怕说出来后,乐震闽和乐勉会觉得她疯了,越发难过。

乐知微转眼看见郑祺御,刚才她站不稳的时候,乐震闽去倒水,乐勉站得有些远,是郑祺御抢先一步,扶住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乐知微想到郑祺御,心中抽痛,那他呢,会不会很难过?

她转念想到之前二人互不联系的时候,郑祺御看起来过的不也不错?乐知微稍稍放下心。

四叔乐震闽听见响动,早就放下水杯,转身去看时,乐知微栽在郑祺御怀中,哪还有刚才已略恢复红润的面庞,整张小脸发白,冒着虚汗。整个人看起来糟糕极了。

乐勉几步跨出休息室,不多时,李医生还有几位专家赶了过来。

原本他们离开就是为了给乐知微做全面检查做准备的,这会儿见乐勉急切切地模样,忙叮嘱护士两句,先跟了过去。

门声轻响,几位医生与乐勉一道进门。

看到这架势,乐知微勉强笑了笑,她想说,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有乐震闽、乐勉在这儿,自然不缺来探望的人,只是绝大多数都被拦在救护室的大门外。

来人道了下问候,就都识趣的离开了。

焦家也派人过来了,是焦二父亲的大秘石峰。

石峰虽然是位秘书,挂着主人的头衔,级别却不低,人也住在西苑。

能给西苑领导当大秘的人,也都不是出个挑就能办到的。太平盛世,王侯将相很难无种。

石峰还没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乐震闽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多少人削破脑袋也想留在西苑,乐震闽是唯一一位可以无条件留在西苑,却主动提出去地方的人。

那时起他就对乐震闽留了心,事实上后来的一切也证明了当初选择留在西苑的那些人很多都是表面风光,远不及乐震闽实权在手过得自在。当时乐老爷子顺势就退了下来,不再参与西苑的事,看起来更像是乐家甘心偏安一隅明哲保身,而乐震闽当时的态度也让他信以为真。乐家一直以来行事都很低调,也就只有乐勉张扬了些。如果不是乐震闽近期明着示弱实则强硬的态度,他只怕会一直这么认为下去。

石峰看这从里面休息室出来的乐勉,点了一下头,站起身,简单询问了两句乐知微的情况,又问乐震闽好。

论起来石峰和乐震闽是一辈的,乐勉最近敛起锋芒,整个人低调得不行,对谁态度都算好,就算乐知微在里面躺着看病,他心情烦躁,面上依旧平静,客气地寒暄。

石峰传达了焦卫东的关怀之意:“首长知道了,让我过来看看,还带来了几位专家。让知微好好休养,要是留在这边,你们不方便照顾,有什么事就让人直接找我。”

乐勉心中冷笑,焦卫东在军中不过任职了几个月,还是个虚职,就学起了军.方,首长首长的称呼。

乐勉面露感激,语气也亲近了许多:“让首长费心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石峰听着乐勉口中的“首长”二字,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可细想想,乐勉的语气态度又没有丝毫不对。

石峰压下心里这种感觉,他过来表面上是来探望乐知微,实际上却有种兴师问罪的含义在里头。

西苑的*oss即将卸任,很多事情都在收尾,现期的很多事情都是由焦卫东去处理。

这次乐震闽离开任所,连夜赶了过来,只跟*oss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知会焦卫东。

乐震闽过来的事,焦卫东还是从他女儿口中得知的,心里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他目前大权在手,不过是差了个名,而这个名很快也会补上。可乐震闽似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让焦卫东很不满。

石峰看乐勉完全一副感激的模样,绝口不提未告知焦卫东的事,更别提解释一下了。

乐勉不提,他自然也不能提。

石峰只得装作关切的样子,提出要进去看看。

乐勉倒是大方的请他进去,一面叮嘱护士小姐给焦娇娇倒茶,转而陪着石峰进屋去看乐知微。

卧病中不断有人来探视实在是件让人又感动又不愿的事。

不断地寒暄,特别是遇见说话要拐一百零百个弯儿的人,劳心费力。

以前是,现在更是。

以前在师父宅邸中,每逢生病,源源不断地人来探望,乐知微都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或者索性装作身体虚弱不堪,装作无力的连眼皮都抬不起的样子,口中溢出几声:“……嗯。”或者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

二师父笑她,要不是知道她那套惯用把戏,还以为她马上就要不行了。

乐知微就笑盈盈地撒娇:“师傅您杏林妙手,我怎么样不是您一眼的事儿呀。我看他们来看我都多余呢,多少人我连面都没见过,生个病一个个都冒出来了,您看看我本来心脉都平稳了,被他们一折腾又有些乏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有我师父在,什么病都算不得病了么?”她使坏,“我看他们多半是怀疑您老人家的医术。”

二师父故作认真地点头道:“有道理,下次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说到厉害……

乐知微就忍不住想笑。

自古医家有趣之人颇多,从医多年,难免遇到装病的。譬如有医家教人治病时说:“若是生病的人,听见医生来了,不惊坐而起直视医生,说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给他看病诊脉的时候,他不停地吞咽唾液,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这是在装病。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脉象平和,就告诉他他的病很重,得服用能致使人呕吐腹泻的药,还得针灸数十乃至数百个穴位,吓吓他,并很快就好了。”1

乐知微向来是个举一反三、学以致用的“好学生”,在她看来,学到手的知识不用怎么能算学了呢?

于是在某一次郑祺御偷懒称病不上朝的时候,请旨去了郑府……

那一夜北风呼啸群星暗淡,天明后市井间小儿唱的都是一曲郑郎冤。

乐知微想起那日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个弧度。

直到石峰与她说话,乐知微才回过神来。

她轻咳了两声,软软地喊了声:“石叔好。”

而后只睁着眼睛看他,不再说什么。

之前他们客气的那些官话,她一句也没留意到。

至于之后的话,在她看了一眼郑祺御之后,也一句都没听进去。

人生如此繁复,她不是那个她,那郑祺御只怕……

这是什么奇遇!

郑祺御只是在乐震闽与石峰说话的时候,取过乐震闽倒好的水,递到乐知微唇边,一点点洇湿她的唇,缓缓地喂她喝水。

小半杯水喝完,郑祺御放好水杯。

郑祺御声音略低低沉地与她说:“你先歇着吧。”

他扶着乐知微靠好后,恍若无人的出了休息室,连头都没跟在外间坐着的焦娇娇点,直出大门。

不远处吸烟室,倚着墙抽烟沈鸿煊的看见郑祺御出来了,掐灭了香烟,把烟一扔,掸了掸衣服,往出走。

“还没醒?”

“醒了。”

“醒了还不去里面伺候着?”沈鸿煊挑眉。

郑祺御没说话,去沈鸿煊身上摸出一盒烟。

“啪”地一声火光一闪。

烟还没完全点着,救护区的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赶来过,明明年纪不大,长得也嫩生生地,却板着小脸,严肃异常:“这位先生,救护区不能吸烟。”

小护士明明怎么说话给人的感觉都严肃不起来,怎么绷着脸都不觉得凶,反倒是莫名的有种反差萌。

袅袅白烟从烟口处溢出。

她看郑祺御虽没有再点烟,也丝毫没有掐灭香烟的意思。当下瞪起了眼,从郑祺御手中夺过香烟,一扭头拐进吸烟室,压灭。

吸烟室里的烟味还没有散尽,小护士被呛得直咳。

她退了出来,带上门,正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质问郑祺御。

没料到吸烟室门上的一处凸起挂住了她的衣摆,她那么一用力的往前走,反弹力度更大,直接把她弹回,“砰”地一声撞到门框上。

她撞得疼急了,眼里蓄满了泪花。

沈鸿煊刚才还在震惊于这姑娘从郑祺御手中抢烟的惊人举动,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就出现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手指了指那处凸起,说:“吸烟室门上都有,以后小心着些。”

郑祺御不为所动,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

小护士忍着泪揉着背,不妨一抬眼,正对上郑祺御那幽深的目光,想到他刚才那没公德的举动,心中气恼,忍不住说道:“看什么看!医院不能吸烟,你不知道么。”

其实她只要再细看两眼,就能发现其实郑祺御并没有在看她,他看的不过是一个方向,目光并没有焦点。

“疼么?”

郑祺御蓦地开口,答非所问。

小护士一愣,生怕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你、你说什么?”

“刚才那一下,疼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柔情,好看的眉眼让小护士顿时忘了刚才想要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机械般地回答:“……疼。”

这回连沈鸿煊都诧异不已,微微皱眉看向郑祺御,想问他一句。

郑祺御微微低头,细听之下才能听到他那声极低的“噢”。

他转身往出走,沈鸿煊追了过去,只剩下小护士傻在那里。

出去的路不算长,整个救护区就几间病房,除了乐知微那一间全部空着,一路上冷清清的,只剩不算重脚步声在走廊响着。

郑祺御坐进车里,沈鸿煊紧跟着钻进副驾驶。

郑祺御也不发动车,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沈鸿煊倒是难得的没有出声刺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靠背上。他想抽烟,一摸兜,才想起来烟还在郑祺御那儿。

“发什么呆呢,里面怎么样?”

明显郑祺御没有听见这一句问话。

“问你呢。”

“不好。”

“那你还有闲心出来啊。”

“以前她撞到侧肋,央着我帮她揉,我觉得她太娇气没理她。她就笑,说没意思骗你的,一点也不配合。其实那天我看到她背着人自己偷偷的揉,我却当做没看见。”

“对不爱的人,哪来的那么多柔情。本来就是这样,今天你要是还没对她有感情,怎么可能想到这儿,怪不得你。”

作为朋友,总不会在他最痛的伤口上撒盐。

其实沈鸿煊也不是真的没爱过的人。

他爱的那个女孩儿为了不伤害他,认真地敷衍他,让他误以为有希望。直到真相大白,他心痛的不能自已,其实不爱并不伤人,伤人的是感情上的怜悯和施舍。

他宁愿对方直白的拒绝他,也不要这种残忍的温柔。

其实在很多时候,沈鸿煊很能理解乐知微的感受,也知道那种感觉多伤人多心凉,所以他曾直白的跟郑祺御说,虽然是定下来的婚姻,也不是不能与乐知微摊牌说明白。跟乐知微讲清楚了,两家没必要为难两个人,非要促成这个不被接受的“好事”。

现在乐知微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沈鸿煊虽然心疼兄弟,却也实实在在的能理解乐知微的作为,也实在无法指责乐知微。只盼着二人有和好的那一天,让郑祺御不那么受折磨。

其实在这件事上沈鸿煊还真是错怪郑祺御了。

之前郑祺御没少想与乐知微摊牌,可是每次说到这儿的时候,乐知微总有意无意的把话岔过去,不让郑祺御有机会把话说出口。

三番五次的,郑祺御也明白这并不是巧合,也意识到即便他真说了又能怎样,不仅明着伤了乐知微的面子,更伤了老爷子和乐家的情分,又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只要乐知微那边没问题,这婚事就散不了。

没有意义的事,他也懒得去做。

所以他也是认真的敷衍,不亲近也不疏远,做好他该做的一切。

在外人看来和和美美的两个人,实际上并没有情。

本性那么张扬的乐知微,曾经在他面前那么乖巧顺从,顺从到没有了自我。可他除了必要的照顾,从来没想过要珍惜她。

或许是之前未曾对她有情,又或许是得到的太容易,他连一回顾都不曾。

是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留意到了她?

也许只有在失去的时候,他才懂得要珍惜。

他心乱,捋不清。

甚至在之前那一段时间,他还想着要远离,想着切断与乐知微的一切联系。还天真的想着尊重乐知微的决定,也放过自己。

可一旦动了情,想要断哪会那么容易。

现在乐知微对他的态度,都是他自作自受。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刚才在休息室的一幕幕,他的头一跳一跳地疼,他紧紧闭了闭眼。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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