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还是未能听见回应，杜若又紧闭了下双眼。
“知道你还未离去。出来吧。”杜若再次说出声。
流水旧滴，不着半分痕迹，犹如血流长河里，全是死寂。
咔——折扇开启之声响起。是黑袍轻抚过岩石崎岖，俊颜无双震破她心中花开之千里。心悸，心悸，该是如何继续。
他真的出现，带着一身桀骜不逊。
看着他面容，杜若握着匕首那只手忍不住地颤抖，看着那双本来毫无表情却突然多了几分柔情肆意的眸子，更是满心悲哀。
她真的讨厌这世间，老是毁了她得来不易的惊羡。
“你与九空阁，是什么关系。”杜若问着。
折扇在他手上摇摇晃晃，扇起风，顺过脸颊，扶进心底。他背影在杜若眼前，那棱角分明的下颚动了动，他开了口。
“九空阁沈公子，沈十安。”
公子？那乌苏就是要送进他屋内了。
“不可能，你不是公子。”杜若道。不可能，那位从九空阁中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女子肯定不会将一位舞姬送到他屋内，他也绝对不会去找林海堂内的舞姬！
杜若坚持问：“你到底是谁？”
“小家伙要是不喜欢这个身份，那我便换一个好了。”沈十安转过身，冰冷，依旧是对他的形容。“在下不周城弟子，沈十安。”
不周城弟子。呵，那唐昱宁多半也和不周城有关系。
杜若双手握紧。唐昱宁乃是南山第一，是西北之人。沈十安乃是天山第一，又是西北之人。东南最器重的几座山，里面竟然混进两位西北高手。如此这般，东南又还能存在多久，这世间又会分离多久？
“你们会被消除资格，无法参赛。”杜若颤抖着声音说出。她乃是东南公主，又怎么会不顾忌？更何况这次会试，对她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沈十安眉头皱了皱：“说了会帮西北赢，小家伙这是闹哪出？”
“我怎么可能信你们。”
沈十安一愣，心头一停。她怎么会信他们……
“你不是九空阁公子，你是九空阁阁主。昨晚西北繁华都是假象，你掩盖西北破败，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西北尚且有能力与东南一战，以此阻碍东南侵略之势，然后再苟延残喘几载。”杜若看见沈十安背影听这番话僵了僵，就好像被当场戳穿，她心中愈发悲哀，但她依旧说着：“这西北会试如此盛大，东南会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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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皇城：
“皇上，西北会试就要开始，百姓都在祈福呢。”李公公弯着身子眯眼笑道。
皇上正对着那山河，皇城上是兵马巡逻，一切秩序井然，是一片大国之象。皇上双手背于身后，看着他的江山，幅员辽阔，无边疆域。他子民安居，繁花锦秀，再等等，就会是他的盛世！
街市之上，百姓交头接耳，都在望着西北那方向。各庙宇道士在街市上行走，接受各户祷告。
他们在祈祷，祈祷自家国土弟子凯旋而归，带满身荣誉，领一段繁花！
他们在祈祷，祈祷自家国土国富兵强之象，带满身盔甲，领一段盛世！
他们在祈祷，祈祷自家国土西北奸细消亡，带满身傲慢，领一代统一！
“我们家孩子必定能赢！你想想我们天山那些孩子们，都多厉害啊！”
“不光是天山，我们还有南山云梦山，哪个不是人才辈出？哪个不是能惊艳四方？”
“是啊，唐家少爷，天主之女，还有那沈十安，都是上次天山会试有一位绝世女子，不也是厉害得不得了？据说是将丞相子女林眠都给打败了，而且花的时间比风姑娘还要少！”一摊子上妇人收拾着摊子上豆腐，那麻布擦了擦手。边上正是道士走过，她双手合并闭上双眼。
边上那些人也是双手合并闭上眼，茶楼酒馆里的客人也是如此。
这样一幅景象，百姓团结，又有谁人可以抵挡？又有哪个国家敢来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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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杜若看着沈十安的眼。
“你们装的太不像了。”杜若摇头道。
她想，这西北肯定是故意让百姓表现出这么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好体现他们西北对这会试毫不在乎，以此来对外表明他们的实力强悍，毫不在意。
而唐昱宁要帮助东南赢，就是为了掩盖西北本就要输的事实，来隐藏实力。
“这九空阁的确很厉害，但是那位王，可是并不重视。”杜若继续道。
是，西北有两处暗阁，一个名为九空阁，平日里无人得以找见。还有一处便是红袖招，那边主人乃是西北王子，必然得了西北支持。传闻中九空阁蛮横霸道，不得人心，而红袖招四处救济百姓，得了万千民心。那晚时帮九空阁说话的百姓，想必是九空阁之内的人。
或许九空阁并不是传闻中那般邪恶，是因着红袖招有朝廷庇护，可以肆意妄为，到处诋毁九空阁罢。但古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九空阁无论如何都已经输了。
但这九空阁内都是忠贞之士，还是一心想帮西北，所以一直没能反抗红袖招，反而帮着西北给他们造了这么一幅假象，来夺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但杜若不得不说这九空阁实力强悍，她实在是不敢小觑。可它毕竟只是一个不得重视的小阁，又怎么可能抵挡住东南？
听这些话，沈十安终于笑了，笑得无谓。杜若看着那笑颜不知该如何做定义，因为她自己现在都还无法平静。
是啊，听他们说，沈十安还是婴儿时便送去了天山，他从出生起，就背负了为西北效命的命运。
“既然都猜出来了，就没办法轻易放你走了。”沈十安笑着。
杜若望向他，如果是这般，有些东西，有些事，有些行为，她也不得不去做。为了西辞，为了东南，为了她自己。
长空击破，匕首剑光刺进风的心脏，穿透，泯灭。
沈十安感受着脖颈之上冰凉，要比冰川更冷。他本是冰山一座，碰见匕首之时，却是能够感受寒冷。她该有多冷酷。
杜若紧紧攥住他衣襟，拿着匕首那只手稳稳在哪儿，而那握紧衣襟的手却是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