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做噩梦就等于死亡！
佛爷漠然地品着香茶，对于格鲁吉亚侍卫长汇报的某某家族离奇灭族事件只表示笑而不语。
在前线的克里斯到底是赶回帝都了，在皇帝几乎成天沉睡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回来主持大局——谢天谢地，死掉的家族都是本就不太听话的家族。
克里斯一面苦中作乐，一面对秦逸云提起十足的警惕。他认识到一件事，那个抽着漫星草雪茄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被自己欺负的小家伙了。
“拉克帝国的屈服不无道理，”克里斯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呼出一口气，把文案啪的一声丢在黑杉木的桌子上，“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毫无疑问，这样的结论让文武百官大惊失色，他们很清楚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强大和骄傲，向来吝啬夸赞的他都能给出这般评价。看来，那个当年被逼离帝国的小国师确实不容小觑。
这里面的弯弯可多了。
从六年前说起。秦逸云当任国师的事情是无声无息进行的，可以说是安独裁决定的。显然，这个决定不得人心——文武百官绝不想一个素未相闻的毛头小子突然压到自己头上。
虽然在战场上战绩堪称奇迹，但是在朝堂没有什么势力支持。呵，要驱逐这样一个虚名国师实在太容易了。
他们认为，一切就此结束。然后皇帝陛下或许是被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毒害，皇族能够讲话的克里斯还在前线作战。
好机会，拉帮结派，架空权力，党派之争。一面牵制住前线战事，让克里斯无暇他顾，一面在帝都疯狂进行自己的侵蚀。
而现在……克里斯回来了，那个国师好像也需要重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要指望着忠诚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和风险更大一些罢了。
克里斯半阖着眸子，思量着秦逸云的一如额，揣摩着殿中百官的意图。他看了看右边方向上空无一人的龙椅，不由得在心里哀叹。
皇兄，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我罗曼帝国向来尊重各家族的尊严，为捍卫家族荣耀而战的贵族是值得被赞扬的。”克里斯抬起眼皮，宣布自己的决定。
希望你算无遗策吧，哥哥。应该……应该有算到我的懦弱，对吧？
张狂桀骜的克里斯终于明白皇位如临渊之倚在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就有一种极强的危机感，一个不好，不仅是他自己，连同整个琼氏皇族，乃至整个罗曼帝国都要灰飞烟灭！
掀起风暴的秦逸云现在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坐在一边的秦大少是没看懂自家弟弟在干什么，自讨没趣开始修炼。
秦大少的天赋一流是没错，但每个光鲜亮丽的天才背后少不了汗水付出，否则也只能说不过尔尔。
“像我，就和你们这些天才不一样。”佛爷低叹一声，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但随即又扬起脑袋，露出一个欠揍的笑脸，“修炼对我来说完全是多余的。天才需要努力，那只是因为你们这些菜鸡的天赋比我差远了。”
我可以家暴弟弟吗？
秦大少表示自己忍得很辛苦。我就没见过这么欠抽的人！
“有东西送到。”巽夜面色复杂地把一个淡灰色小盒子放到桌上，显然是知道了盒子里的东西。
“哟，杀手公会。”佛爷一乐，丢下笔，开始把玩起盒子。
“小心点！”秦浩云睁开眼，打断弟弟莽撞就要打开盒子的动作。
“安啦，杀手公会还没那么蠢。”佛爷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拇指摩擦着雕刻在灰色盒子底部的繁复纹章，那是杀手公会的记号，几乎不可仿制。
盒子没有锁上，里面只装了一块小巧的暗金牌子和一条留言。
“恭喜你成为笑狐的追迹者。”纸条无火自燃，三两下就成了灰烬。
“看吧，”佛爷上下抛着暗金的牌子，那上面刻着一张诡异狞笑的狐狸脸，“对付我的代价比拉拢我的代价要大得多。”
秦大少张张嘴，到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继续修炼，传出闷闷的声音：“自己小心点。”
杀手界不是那么好混的。佛爷当然知道，他也没有在杀手界发展的意思，神明留下的神迹什么的，他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小猫咪，”佛爷看都不看巽夜一眼，随手揉揉他柔软的棕发和小巧的毛茸茸猫耳朵，“还有什么事吗？”
“奥罗领主发来简讯，希望你能去一趟奥罗领。”巽夜低着头，把自己的表情藏起来。
“她怎么说的？”佛爷扬扬眉头，好像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名义上的恋人。
巽夜摇摇头：“只说想和你见面。”
“啧。”佛爷只是咂咂嘴，并不做表示。
“要怎么回复她？”巽夜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佛爷轻轻踹在巽夜屁股上：“不该问的别多问，明哲保身。”
巽夜委屈巴巴地拍拍屁股，低着头不敢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逸云变得严肃起来：“哥哥。”
这种深沉低缓的语调，醇厚而微微嘶哑，好像来自炼狱最深处的禁忌低语。这是秦浩云从来没有听过的呢喃，好似魔鬼蛊惑人心的魔咒。
“什么事？突然这么正经。”秦大少嘟囔着，又一次停下修炼。从小到大，这个弟弟叫自己哥哥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现在突然这么一叫，他感到极度不适应。
“你说这圣东大陆，山河万里，哪里最是人间好去处？”
“哈？”
秦逸云的神色有些消沉，但又在这薄薄的消沉下面却藏着更深刻的冷酷和残忍：“这天地广袤，何处可以容身？”
“嘁，这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容身？真是搞笑了，谁敢说半个不字，撕了嘴就是。”秦浩云的暴力因子已经浸透骨子里去，成为理所当然的思维逻辑。
秦逸云笑了笑，有些勉强地摇摇头：“有的时候，我们并不能活得如同想象中那般逍遥自在……”
“那只是实力不够罢了。”秦浩云站起来，颇有豪情万丈的姿态，血红色的瞳眸里好像有烈焰燃烧，“只要力量强大得足以撕裂这苍穹，再没有什么可以束缚我！现在一切的困扰，只是能力不足罢了。得不到想要的逍遥快活，也正是如此。”
“有些问题，不是力量就可以解决的。”相对于慷慨激昂的哥哥，秦逸云就显得有些阴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空气突然安静。
秦大少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弟弟。
“你那什么眼神啊！不原谅就不原谅呗！盯着我不说话，你是几个意思！”佛爷被盯得炸毛了，一对碧绿的眼睛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你小子果然是闯祸了吧！我就知道，你会乖乖喊哥哥，简直是天方夜谭！”秦大少摆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说吧，什么事，让哥哥帮你摆平。”
秦逸云抽抽嘴角，总算体会到思维不在同一条回路上的痛苦了。
嗯，那个，我可以揍他吗？
“算了，走了。”
“去哪里？”一下子跟不上弟弟跳跃的思维，秦浩云僵了一下。
“先跟妈妈告别，我要去劳尔罗特，把我们调皮捣蛋的妹妹揪回来再说。”佛爷扭头一笑。
不过，再次之前，我要先兑现自己吹过的牛。
唉，人生如此艰难，促使自己不断发奋图强的动机，竟然是为了实现以前吹过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