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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的老太太听了以为她护短,存心推诿罢了,当下脸色也不大好瞧,“老姐姐,卫府向来是您主事的,我恕个罪说,一个爷们儿成天纠缠在后宅不像话。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卖个人怎么还得等人回来,我家里可没这个规矩,小子们再有了功绩跟我面前还是小辈。”
老太太被她闹腾的头疼,怪不得恭哥儿媳妇进门没几天,好好一个孩子没了不说连亲妈都亡故了,这样的爱搅浑汤子的老太太能教出什么好姑奶奶
她笑笑,“我年岁大了,越发体谅孩子们的不易,外头苦点累点是给皇上效力,咱们应尽的本分不敢说嘴;家来再不给他们好脸,当什么祖宗太太的,半截子骨头埋土里了,逞威风能几年”
韩家老太太毫不示弱,“再怎么苦累礼法也不能废,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土坷垃埋到了我脖颈子也不能不约束他们,方知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姐姐这是在同我玩笑呢。”
打到门上来还不依不饶的,这韩家从老到小都是厥了疯马,逮谁都要尥蹶子,老太太平心静气一笑,“玩不玩笑的那都是身后事儿了,小子姑娘们跟鹰似的,离巢飞多远多高还得依着自个儿,咱跟一路只会害了他们,等咱老了没力了他们跟后头一脑袋栽下来才叫人瞧笑话。”
两个老太太较上劲儿了,看得人胆战心惊,梁氏的妈站韩老太太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还是三太太瞧不像话才笑着对梁氏道:“老太太这是在给你做主呐,恭儿伤心过了头,乱嚷嚷的都是气话,老太太不许,你还是我们家的媳妇。”
她搭了个梯子,老太太顺势就利落下来了,差使婆子将地上的卿妆拉出去跪院里等着卫应来发落了,回头叫卫恭进屋,“为个妾骂起老婆来了,看你真是女色昏了头了,跟外头站半天可想明白了”
卫恭站在落地罩外头,面色颓丧,哑着嗓子道:“惊扰了老太太了,孙儿不肖。”
老太太哼了声,“亏得你还在吏部的任上,官员德行考核都忘脚后跟儿了这是你明媒正娶进咱家族谱的太太,是礼法,由你随意说要说不要的,还为了个玩意儿似的女人,诗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卫恭被数落的只有垂着头的份儿,后头好不容易攒了力,抬起头问了句,“那我和穗儿的孩子呢,老太太,便这么算了”
三太太斥他,“怎么跟老太太说话呢,你媳妇理家辛苦这你是知道的,叫人钻了空子没了穗儿自个儿伤心的什么似的,你不软言安慰倒也罢了,怎么还责问起来了你们小夫妻年纪轻轻,孩子总归会有的,在老太太跟前腆什么脸子。”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卫恭道:“三太太说的话未必没道理,你和你太太是正头夫妻,生得孩子才是正经的,穗儿没了是她福薄,怨天怨地终归还怨她自个儿。你若还想姓卫,就把你老婆领家去好生过,要是不想过你出门去了,我这儿也不留恭二爷。”
话讲到这个份上再没什么好说的,卫恭跪下给老太太和三太太磕了头,回头又给韩家的母女赔了不是,领了梁氏出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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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梁氏擦过卿妆身边时得意地哼笑,也没言语,志得意满跟着卫恭走远了。她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忽觉得可笑,她如今去路难定,哪还有功夫憎恨别人。
周氏和青安见她跪着,急的火烧眉毛,老太太跟前也不敢大小声地求饶争辩,料想着卫应回来给她做主,结果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
卫应到庵堂的功夫,晚饭已经传了来了,老太太和韩家老太太母女一桌坐着,三太太环绕着布菜,瞧他进门忙笑道:“哟,应哥儿下值了”
他请过安,只在外间坐了,等老太太放了筷子漱了口才一搭一搭地闲聊,“孙儿刚闲下来,就瞧了家里的人跟宫门口站着,火急火燎地要我家来,可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老太太挪上罗汉榻叫个小丫头来捶腿,“你房里出了个妖孽,媚上欺下,东府叫她搅个不得安生,恭儿闹着要休妻,连韩家的老太太和姑奶奶都惊动了。方才好容易劝了家去了,就叫你回来问问,这个妖孽该怎么料理。”
满屋子女眷但听着他一个人的示下,结果这爷端着茶送到嘴里品了半晌,慢条斯理地回了句,“我如何不知道”
城门口校尉一夜磨几回牙他心里都有数,这天下还有他问不明白的事儿,摆明了蒙人。韩老太太母女被他呛得一个倒噎,预备好的说辞全不顶用了,也不能人跟前说人扯谎,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卫大爷您瞧,这都叫什么事儿”
卫应笑得气定神闲,“妻不容妾,戕害夫君子嗣,犯了七出大忌,卫恭休妻哪儿不对了您二位单为这茬儿跑一趟,不值当的。”
护短护到姥姥家了,多早晚也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瞧着不像话,“这是长辈,不兴胡说,恭儿休不休妻那是他的事儿,同咱们无关。我只问你,卿妆打人都瞧着了,以下犯上,你准备如何处置”
韩家老太太也帮腔,“卫大爷,论理您尚未娶妻,陛下赐给您两房妾咱没得说嘴,可凭空一个戏子来给您当妾这说不过去吧,顶多算房里人。您宠爱着您乐意高抬那也是您欢喜,外人管不着,可您再宠着总得讲道理,赶明儿天底下都知道首辅大人宠妾宠的不讲礼法,您面上不好瞧卫家面上也不好瞧不是”
卫应拨弄扳指,不咸不淡地道:“韩老大人虽到了致仕的年纪,但瞧您的模样,老大人宝刀未老可见一斑。”
韩老太太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却看那爷儿又云收雨霁,满脸笑意,“您也说了,我是尚未成亲孑然一身,后宅里的一应事由老太太说了算,我是不过问的。”
烫手山芋又丢了回来,老太太拿眼瞧他,“要是按我的意思,卿妆就该卖出去为奴为婢。”
卫应嗤笑,“跟过我的人又卖去给别人使唤,您这是成心膈应我呐”
老太太看了眼虎视眈眈的韩老太太,叹口气道:“这么着,打发到城外的庄子上,和先头高氏一样,寻个鳏夫嫁了算了。”
卫应抻抻袖子起身,“就依着您,孙儿前头还忙着,不敢扰您和韩家老祖宗姑奶奶叙话,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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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忙拦,“坐那,话还没说完,知道您忙,再耽搁会。”
烛台上爆个灯花,烛光活泛,极有眼色地打个弯避开他,独留他一个站在明暗交替的地界儿,让人瞧了只觉得风起云涌。
老太太比了比韩家母女,“人上这说理,顺带给你说亲来了,韩家老太太有个嫡亲的孙女,今儿十六,风华正茂的好年岁。这姑娘知书达理,你婶子妹子都见过,人生得也极好,就看你的意思了。”
卫应装聋作哑,堵老太太的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把沉香拐敲得直响,斥道:“同你好生说话,这又是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给你是抬举你,应不应的给句准话”
他面上无甚变化,仍旧笑着,随手燎起一地儿火,“阿恭刚娶了妻,这会险些闹得家破人亡,连老太太都惊动了,我哪敢这档口重蹈覆辙年岁大了,经不起这样式折腾。”
韩家的母女闻言,几欲拍案而起,他烧完了火还不忘填把柴,“我和人姑娘差十好几,白白消耗正经好姑娘的风华正茂,占便宜占的不像话但韩家老祖宗姑奶奶既然都上这儿来了,也不能叫您二位白忙活,我心里头记着这事儿,回头瞧内阁哪位同僚家里尚未娶妻,把韩家的小姑奶奶说给他。”
内阁里除了他最年轻的也有四十来岁,叫活阎王惦记上还能有好事韩家母女不过是想趁火打场劫,若是真格儿能攀住卫应,韩梁两家自此邺京里横行旁人可敢置喙
可惜,如今全完了。
老太太越听越堵心,抬手轰人,卫应倒是不紧不慢地给人行了礼上外头去了。
里间的动静院里没有不知道的,这会周氏和青安塌了天似的,也不敢抹眼泪,见人出来便跪了低低地哀求,“大人,您救救小姨奶奶吧。”
院里那个还在跪着,细条条的腰杆儿使劲些便断了,可惜时时拔得笔直,小小的一捻人那样的倔强。他看得心惊肉跳,大约她现在没法理会他的心思,只顾着恨他吧。
“卿妆”
他低低地呢喃了句,想要抱抱她,可形势不许强行按捺,只冷声嘱咐道:“给她收拾几件衣衫,半个时辰后出府去。”
他这样绝情,周氏简直不可置信,“大人”
卫应没再言语,离开时步履匆匆。
青安一面哭一面将卿妆搀起来,蹲身给她拍裙子,拍着拍着泪流满面,还得卿妆来安慰,“不过上别地儿去,你这是做什么呢”
她抽抽噎噎,要哭倒了嗓子,“姨奶奶,您不能去啊”
卿妆落拓笑笑,她倒也不想走,可这事儿能容她说个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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