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森森满地尸体的悬空小道上,十余道身影相继腾跃而来,远远的便可看到其中一人手中还扛着两个很大的麻袋,来人轻功也都极高,可谓眨眼出现在安夙等人的面前。
而后有人将那麻袋放在了地上。
“主子,属下等来迟还请主子恕罪。”
雪鹰上前满面恭敬,这狭路上行来看到的尸体还有主子此刻已转危为安只能说明他们竟是来晚了一步,雪鹰身后十二人也一同行礼,看向女子眼中却是难掩好奇与震惊:“属下等见过主子。”
“嗯。”
安夙轻轻颔首瞟了眼众人看向雪鹰:“事情可都办妥了?”
“回主子全都已经办妥,东西已然全部拿到并按主子吩咐送去了主子指定要送的地方,人属下也照主子的命令全都带了过来。”雪鹰说着挥手他身后蓝羽蓝熙二人同时上前将麻袋打开,鼓鼓囊囊的麻袋里却是分别各装着一人。只是此刻两人都眼帘紧闭,早就被人打晕。
纪少亭将纪语微尸体放去一旁,转头看清麻袋中两人面容长相的刹那,浑身都是巨震:“怎么会是他们,大姐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
少年声音里是浓浓震惊,空中却是一片静默无人回答。
雪鹰看也没看纪少亭,只举步走到安夙面前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双手呈给了少女再次开口道:“主子,这是属下从他们身上找回的东西,属下亲眼看到他们与那个人见面,我们照主子吩咐以回东西为要并未与他们多作缠。还有主子要我们前去接应的人我们也已安全接回并秘密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如今只等主子下令。”
“你们做的很好。”
安夙将羊皮卷摊开看了看,也未等众人撇眼看清,随即便已将东西收进了自己的袖笼里随即凝着雪鹰淡笑着浅浅开口:“接下来计划照旧,你们现在先带人离开去做我安排你们做的事。”
“是,主子。”
雪鹰领命将人送到,又带着蓝羽等十余人也疾速的从原路返回,到底什么计划什么事,少女话里的意义除了雪鹰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随他同来的蓝羽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更不用说狭道上满面疑惑不解的其它人了。
安夙面容淡然看向那麻袋显然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只垂头看着麻袋里依然昏迷的那两人,凝了眼后抬头却是伸手从白桦手中将他的剑拿了过来,而后将剑直接递给了纪少亭。
嫣红的唇瓣轻掀她吐出七个字:“现在,去杀了他们。”
女子的声音极淡极轻,只七个字落在人耳里却是彻骨的冷,纪少亭手中握着安夙递过的长剑听着女子的声音话语,抬眼看着少女望来的那双幽幽凤眸整个人身体僵硬至极,握着长剑的手却是有些发颤。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干涩的开口:“大姐姐,是不是少钰和少蒙做的?大哥说有两拔人先后潜入过父亲的书房,其中一拔人便是他们是不是?大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他们就是大哥口中一直潜藏在候府中的内鬼是么?”
纪少亭铁青的脸色里透着无尽的惨白,脑子也有些晕沉,这短短的一天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早已超出少年能承受的心理范围,突如其来的巨变候府被封所有人被抓而自己的妹妹却是害了候府的凶手,原本应在天牢的人此刻更是出现在这里,还是被大姐姐的人打晕带来这里?
似乎所有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可他却是真的不敢相信害了候府的人竟然全都是他们的亲人。这是个震惊到让人能以相信也残忍到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安夙凝着他未语。
少年脸上的表情却让安夙恍然想起那日诛杀刘氏在舒云苑发生的事,彼时她下令捉拿刘氏,幽冥奉命斩杀受命刘氏的护从时少年脸上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也是如此刻一般的不敢置信,走到今天她从善良淳朴的少年身上拿走很多,让他承受了很多也给他灌输了很多超他负荷的东西。
可这是他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今天是最后一步。
这把剑她是必定要他亲手刺入这两个人的胸口,她要他亲手了结了这两个人的性命。她一手引领着将他推到今天,就像个玉雕大师手亲手执着那把锋利的刻刀在那璞玉的玉身之上划下一刀又一刀,刻下一刀又一刀,将她认为他身上不需要存在的棱角全都剥离,一点点将他雕刻成她想要的样子。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去做必须去承受,或许这很残忍,可未来的路上若他还是那个淳朴的少年,他将要丢掉的就是他自己的命。
微风拂过峭壁,血腥被吹散,悬壁上四周的空气却因着少女的话透着股子被凝固般的死寂,他刺了语微一剑可是本能的那剑他到底还是留着情,可语微最终还是死在锦大哥的手上,此刻大姐姐却要他再次杀了少钰与少蒙?
亲手杀人?
杀人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可这对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来说,却不是可以简简单单说做就可以做到,刺语微的那剑也是他在听到语微亲口承认亲口说出那些话后的怒极之中而为。
纪少亭握剑也看着安夙久久未曾动作。
即使明知道那个事实极可能如他猜测的一样,可大姐姐一字不发的态度太过冰冷让他一时间完全怔愣在当场,心潮迭起的同时他怔怔的看着眼前少女漠然无情到极致的目光震惊到无法回神。
“白桦,去将人弄醒。”
许久却是锦开口吩咐了一句,他看向安夙与纪少亭的方向:“阿裳,有些事需得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你不喜欢解释可有些事你不说他不可能会知道,如同纪语微的事与你毫无关系可你却任由她诬蔑半个字也未曾替自己辨白。”
“她对我下药我命人将她送回所以她还是清白之身,你若不信自可请人替她检查,就算人死可尸首仍在总能查证清楚明白。杀纪语微的人是我,你要怨要替她报仇都冲着我来,纪少亭,你现在最好听清楚了,不管是谁若敢伤阿裳丝毫我都绝不会放过,不管那个人是谁!!!”
男人的声音染上丝冷戾,只在瞬间恢复淡漠:“至于这两个人阿裳让你杀了他们,那他们总有必须要死的理由。阿裳何妨就让他听个清楚明白,让他自己去权衡这两个人是否该死,又是否必须要死,然后由他自己做下决定看他自己到底是否要动手?”
安夙撇睨着男子眼底惊诧眸光一闪而逝,纪语微仍是清白之身?难怪他会说纪语微的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原来竟是如此?
锦似乎并未感受到少女投来目光,只视着纪少亭的方向一字一句开口,事实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可他未说的是她虽仍是清白身,他却让人做出了她清白早失的假象,让她自己误以为自己失了清白。
阿裳在纪少亭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即使阿裳说他需要在意的人在候府之中只有纪少阳这个亲哥哥,即使她至始至终都未承认过纪少亭,从她所作所为也可看出她甚至有过放弃纪少亭的打算。
可在他看来纪少亭在她心中仍有一定的地位,至少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她来说也是不同的,虽然他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然则,这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纪少亭虽有资质可也并非什么千年难遇的天赋绝顶之才,而想要将一块璞玉从开始雕琢直至功成,可想而知那是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也必定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与心神。
至少于他来说,若由他选择他不会选纪少亭。
可阿裳却选择了他。
若丝毫不在意她又怎会选择纪少亭?她大可挑选其它天赋比纪少亭更好更绝佳的人,到底纪少亭身上有什么打动了阿裳?或是纪少亭身上的纯善,或者是纪少亭身上那份质朴,或者是纪少亭对她也一直维护?
更或者还有其它原因?
可不管到底是什么,她既然选择了纪少亭,他在帮着她雕琢的同时自然也要让纪少亭心无旁鹜的向着她靠拢。
而从纪语微以命相胁开始,他就知道她必不会罢休,对纪少亭来说纪语微注定是个剪不断的牵绊,纪少亭也注定要横在纪语微与阿裳之间,而对阿裳与纪少亭来说,已然被嫉妒冲昏头的纪语微亦注定了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既已成阻碍那么自然要铲除。
她对他下药,他便利用她来助阿裳达到一些目的,这是对她的惩罚的同时也是给了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了她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便是对他死心在纪少亭的安排下安安份份嫁人,那么到她嫁人以后事实就会揭开,她到最后不会有任何损失。而她嫁人以后离开候府也不可能再对纪少亭与阿裳之间产生多大的影响。
第二个选择若是不死心,那结果已不用再多说。纪语微的性格似乎早就注定了她会有的选择,这个结果几乎早可预见。
人心,有时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由此足见无论何时何地保持理智对任何人来说都一样重要。而阿裳即使心中有恨,即使她在为他复仇,可不得不承认她却是她见过最为理智的少女。
从刚刚发生的事都可明显看出,她早就有安排也早有自保之道,她甘于受困也明显有着自己的目的,至少她的人已早知她在何处。
“公子,纪小姐,人醒了。”
就在这空档白桦已然将人提出麻袋弄醒,两人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空旷的天空随后是四周站着的数道人影。
纪少蒙明显的还有些懵。
纪少钰却在看清几人面容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大,大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即使努力却难以压制心头那丝慌乱。
“少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要潜进父亲的书房?你们又为什么要盗走图虎关的布防图?候府也是你们的家不是么?为什么却非要毁了候府?到底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那个在候府帮着你的人又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却是在锦的声音中回神的纪少亭,他垂着头紧紧注视着纪少钰开口便是连串问话,看着纪少钰那张稚嫩的脸,他是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不成他真将大姐姐视作了杀母仇人?
可刘氏死后他一直循规蹈矩,对大姐姐也仍视作长姐恭敬有加就连今日随他们进宫赴晏他也未从他身上看出半点的不对劲,可方才来人所说的话,每个字却都表明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关系。
纪少钰微有沉默:“我不明白二哥在说什么。”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候府出事你现在应该在天牢里不是么?可你却离开候府你到底去见了谁?”纪少亭愤声怒问。<igsrc=&039;/iage/10356/3666670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