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调查命案?”对讲机那头的女人愣了一下,“方便详细地说一下,是什么样的命案吗?”
“对讲机里说不清楚。简单地说,就是最近接连有三个人都自杀了,据了解,这三名死者都患有忧郁症,并且他们都曾是夏医生的病人,来这儿看过病,所以我们就过来了,想要找夏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张启东说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心里是有点儿虚的,毕竟并不全是事实。就目前掌握到的,是胡天一的的确确是在这里看的病,而李天平是不是在这儿看的病,只能根据李天平前妻的描述,确定一半。至于黄晶晶,则是半点儿也不能确认了。
张启东说完了之后,对讲机那头就没有任何声响了。紧接着,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铁门开了。张启东愣了一下,和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以后,就抬脚走了进去。
果然是和之前胡天一的母亲说的那样,里面装修得很好。一走进去,就是一个院子,院子中心有一个小喷水池,池子中心还有一个雕塑,是一个头发卷卷的小男孩儿,在开心的大笑着。而水池两边,是鹅卵石小路,鹅卵石小路的两旁,则是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虽然不知名,但是因为长得真的很好看,大朵大朵地盛开着,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肯定是非常名贵的品种。
院子的左边还有一条小长廊,长廊上的顶是由全木头搭建而成的,而长廊下铺着的,则是一块块的青石板。院子的右边,有一条平坦的,稍大一些的路,估计是那个心理医生夏医生开车进出专门铺设的。因为如果是访客的车辆,就会像张启东他们一样,直接就把车子停在外面了,不会开进来的。
而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就验证了张启东内心的猜测,院子右边的那条路通向的,是一个车库。车库不小,但是也不大,只够在里头停一辆车。而现在,里面也的确好好儿地停了一辆车,四周都有些空余。
张启东一行人正站在车库门口不远处看的时候,一个女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这个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上了点儿年纪了的,不过品味很不错,衣着很得体,颜色也很素净,不张扬。走过来的时候,整一个仪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挺优雅的。应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
“你们好,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姓夏,你们可以称呼我‘夏医生’。”夏医生走到了张启东的面前站定,说话间,伸出了自己的手。出于礼貌,张启东并没有让夏医生尴尬,很快也伸手回握了她,说:“嗯,你好。我姓张,叫我张警官就好了。”
夏医生点了点头,接着说:“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今天过来的目的,不过来者是客,刚刚好现在诊所里没有病人,所以你们进来吧。”说完,夏医生就大大方方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抬脚,走进了房子里。
别墅的院子虽然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算大,看了这么会儿,看得也差不多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或者是不对劲儿的地方。张启东朝着小徐她们扬了扬头,然后跟在夏医生的身后,走进了屋子。
一楼一走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客厅设计得很精致,有一面拱形的窗子,还装了纱质的窗帘。窗帘不是纯纯的白,而是透着浅浅淡淡的蓝。微风偶尔拂过,看得人很舒服。客厅里头放置着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有蓝莓,樱桃,还有凤梨,草莓,以及切好了,整整齐齐放在盘子里的苹果。
苹果?
张启东看到苹果的时候狠狠地愣住了。苹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要知道苹果是一种非常容易氧化的水果。暴露在空气中约莫十来分钟后,就会变色,呈黄褐色。而现在茶几上的苹果已经微微有些变色了,但是并不算严重,说明苹果放在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会太短。
难道说,夏医生她,是在等什么人吗?毕竟如果是自己吃的话,怎么会切得这么好看,还特意摆盘过了呢。而如果是招待上一个来过这里的人而准备的的话,苹果不可能只变色了这么点儿。
可是之前夏医生明明和他们说的是,自己没有病人要来,所以,她在等的人,一定不会是病人。那么,会是谁呢?
张启东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了,然后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夏医生,问:“看来我们来得并不是太巧啊。一会儿有客人要过来吗?”张启东说着,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苹果。
夏医生顺着张启东的视线,也看到了桌上的苹果,当即会意,笑了笑,说:“刚刚送走了一个病人,桌上的水果就是为他准备的。不过他因为有点儿私事,接了电话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这些水果都是新的,没有人动过的,不过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就去厨房倒了,再重新准备一份。”
张可可听夏医生说她刚刚才送走了一个病人,脑海中不知怎的,忽然就浮现出了之前看到的那辆林肯车,心情忽然有些异样。而张启东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说:“不用麻烦了,我们不吃,所以你不用费心重新准备了。我们就来问你几个问题,了解一下情况,问完了就走。”
夏医生点了点头,说:“好的。不过在你们问我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一下。但凡是涉及我的病人的病情以及**的问题,我都有权利保持沉默。因为这是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基本职业操守,即使你们是警方,即使我的病人已经成了死者,我也不能把他们的情况外泄,因为我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心理医生和普通的医生又有一些不同,那就是心理医生不可以将自己病人的病情外泄,哪怕对方是警察。因为心理医生的职业的关系,他们所要面对的病人也会比较特殊。心理上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比生理上的问题更让人难堪和难以说出口。
但这对张启东他们来说,将会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这就意味着,很多问题,都将不能从夏医生的口中得到解答。虽然说这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可以理解,但是配合着此情此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夏医生也是有备而来的感觉。
张启东想了想,说:“那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些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问题好了。胡天一,黄晶晶,还有李天平,他们三个人,都是你的病人,可为什么,情况却越来越糟,甚至比他们来你这儿看病之前还要糟糕?”
夏医生尴尬地笑了笑,说:“张警官刚刚还说不会让我觉得为难,可这个问题,就足够让我为难了的。其实,这是很多人的一个误区。我没有医治好他们,并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尽力了。我所能做的,只是去引导他们,让他们不要再钻牛角尖,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而已。”
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都多心理医生的存在,有一个错误的认知。大众普遍认为,心理上的毛病,哪里有生理上的毛病来得严重呢。有一句话说,时间会抹平一切。这一切,指的就是心里的伤痛。但时间,却不能让一个患了绝症的人好起来,只会让他离开人世。
也因此,很多人都觉得,哪有什么真的医不好的心理病,只要忙起来,或者干脆放空自己,多出去走一走,多见见朋友,病自然而然就能够好起来的。所以心理医生的任务真的非常轻松,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也因此,医生治不好别人,能说一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节哀”,但是心理医生治不好病人,甚至病人最后想不开自杀了,那就要被万人指责。
但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心理医生所能做的也很有限。你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你也不可能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重新拥有有生的希望。心理医生也在救命,而他们能救的,只有那些刚刚有想死的念头的人。
“胡天一也好,黄晶晶也好,李天平也好,他们都是自己想不开了,我能够疏导他们一时,但最终的选择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的。没能救他们,我跟遗憾,但你并不能说,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夏医生看着张启东,笑容虽然依旧温和,但是善意却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