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就是,不会。”张可可斩钉截铁地说。
张可可原本也怀疑过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但是她在听完了那天玲玲的叙述之后,就不怀疑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了。因为他对于面包的态度,做面包的那一份近乎可怕的执着,让张可可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点保险金就亲手毁掉好吃面包坊的人。
好吃面包坊的老板让自己的女儿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店里做面包,稍微有一点儿差池,就会把她臭骂一顿,骂得狗血淋头。而且他还不许别人说好吃面包坊的坏话。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毁掉好吃面包坊呢。
在好吃面包坊的老板的心里,好吃面包坊就是他的一切,是祖上留下来的,无价的产业,是需要以后的子子孙孙倾尽一生去继承的。他对女儿严格,是不希望老祖宗的心血就这样被糟蹋了,到最后,甚至是面目全非。所以他这样的态度,让张可可觉得,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一定不是那个犯人,他绝不会毁了好吃面包坊。
张可可说的这一番话,令众人信服。大家都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是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了。当初,好吃面包坊挤走了好好吃面包坊老板的爸爸开的糕点铺,而且使用的手段,非常拙劣,非常低级,非常过分。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是为大家所不齿的。后来,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从国外进修回来,特意把自己的面包坊开在了好吃面包坊的对面,说她一点儿报复心理都没有,这我是不相信的。都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好吃面包坊的前老板的这个做法,估计也不亚于血海深仇了吧,所以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心里一定是有恨的。那么问题就在于,这份恨,足不足以让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下手呢?答案也是足以。但是本案的犯人,到底是不是就是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呢?答案也是否定的。”
妙妙面粉厂的工人听到这儿,就有些懵了,问张可可,说:“你刚刚明明自己说了,说这个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对好吃面包坊的恨,是足以让她对好吃面包坊动手,耍阴招儿的,那为什么后来又说她不是犯人呢?你这也太前后矛盾了点儿吧。”
张可可被妙妙面粉厂的工人质疑了,却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地和他解释。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虽然恨好吃面包坊毁了他们家祖祖辈辈的传承,也想过要动手,但问题就在于,她太慢了。她想要动手,但是有个人,先了她一步。
张可可拿出了那天从好好吃面包坊找到的泻药,放在了桌子上,说:“大家可以看到,这盒泻药,明明还是全新的。试问,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如何在用过了里头的泻药之后,还让泻药盒变成新的呢?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想要犯案,想要下手,但是没来得及。”
这一次,是一边的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忍不住了,说:“光凭这个泻药盒就断定这女人是清白的,那也太草率了吧。你们警方就是这么办案的吗?万一她明明准备了两盒泻药,一盒已经用上了,一盒没用上,或者打从一开始,就准备用第一个来诓你们的呢?你们警察也太好骗了。”
这话就说得张可可不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地潜伏,每天早出晚归,要打下手,要帮打扫,吃得比猪差,睡得比鸡少,还要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这半吊子的演技会被人看出来。都这么辛苦了,却被好吃面包坊的老板说好骗,这实在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你懂什么呀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质疑我什么。你先听我说完,说完了要是还是有不对的,到那时候你再提意见也不迟嘛。”张可可忍不住出声反驳了回去,“你说得没有错,好好吃面包坊的老板的确有可能准备了两盒泻药。但是,她又不是什么先知,她怎么知道我会去潜伏。什么都不准备,不是更好吗?准备了一盒,还觉得她瓜田李下呢。巧合成这个样子,就不怕说不清楚吗?最最重要的是,后来,我发现了另一盒泻药,而这一盒泻药,竟然已经被它的主人用得只剩下一包了。这难道还不够可疑?”
全新的泻药,和用得只剩下一包了的泻药,两厢一比较,的的确确是后者比较可疑一些。好吃面包坊的老板问张可可,说:“那那后面的那盒泻药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别着急嘛,说了要一个个分析过来的,当然就要一个个说过去了。”张可可摆摆手,示意好吃面包坊的老板稍安勿躁。
接着,张可可走到了妙妙面粉厂的工人的身边,说:“妙妙面粉厂的这个工人,最大的作案动机,就是因为和好吃面包坊老板之间的那次争吵。两个人都脾气不好,一对上,那就是针尖对麦芒,宁可自损一千,也要损敌八百。就算是两败俱伤,那也要最后恶心一下对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
张可可话说的幽默逗趣,对面的马一听了以后,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旁的张启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办案的时候严肃一点儿。前者当然明白张启东的意思,当即就收住了笑,不敢再有任何不当的表情。小徐也看了马一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但是妙妙面粉厂的工人同样是没有嫌疑的。因为我在潜伏期间,和他有过交谈,知道他其实非常珍惜妙妙面粉厂的这一份工作,所以即使他和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吵得再凶,闹得再不愉快,为了自己的饭碗儿着想,他还是愿意忍下来的。因此,在要运送给好吃面包坊的面粉里下药这种事情,他不会做,也做不出来。因此,妙妙面粉厂工人的嫌疑,也就被排除了。”
张可可说完这句话,就往前踱了一步,站到了玲玲的身边。此时,玲玲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敢抬头看张可可,也不敢抬头看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
张可可叹了口气。她相信玲玲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并非她的本意,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怕她只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一中的学生,她也是人。是人,就应该接受惩罚。
“玲玲是好吃面包坊老板的女儿,从小,好吃面包坊的老板就对她非常的苛刻。为了能够让她学会如何做面包,就让她在每天放学了以后,都到店里面去做面包。但是,玲玲喜欢的,真的是做面包吗?答案是否定的。玲玲不喜欢做面包,她喜欢的,是成为一个化妆师,化腐朽为神奇,让一个原本不好看的人,变得好看一些,让原本自卑的人,变得不那么自卑。而她的爸爸,也就是好吃面包坊的老板,他明明知道玲玲喜欢的是什么,也知道玲玲未来想要追求的是什么,但他还是一意孤行,让玲玲放弃其他喜欢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学习做面包,甚至还把玲玲用省吃俭用下来的钱买的化妆品都给砸了。或许玲玲不会恨自己的爸爸,但是我可以肯定,玲玲一定恨透了好吃面包坊。”
玲玲那么喜欢化妆,想要当化妆师的人,化妆品被砸了,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就算是张可可,被亲戚家的熊孩子倒翻了粉底液,也要心疼好半天呢。所以玲玲一点儿也不恨好吃面包坊,这话,张可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最最重要的,是在玲玲的背包暗袋里,发现了那盒被用到只剩下了一包的泻药。在背包里,还是暗袋,被小心翼翼地藏着,玲玲,你到底是想掩盖些什么呢?我有理由推断,这件事情就是玲玲干的。玲玲,你承认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你如果咬死了不承认的话,对你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张可可看着她,叹了口气,目光担忧。
玲玲听到这儿,算是彻底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直直地看着张可可。好吃面包坊的老板怒不可遏,起身走到了玲玲身边,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说:“老子打死你个不肖的东西。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最后,要毁了这个家,毁了好吃面包坊的人,竟然会是你。玲玲,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你这么做,你是要让祖祖辈辈的心血都毁于一旦啊你啊!”
玲玲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一面不停地摇头,说:“不,不是我,爸爸,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爸,不是我干的。我,我真的没有要毁了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