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箬生直盯着白丞相,一丝毫的表情都不放过。他眼神坚定,说的彻底而干脆。
看来钱进的事并未丝毫撼动到他。
事情既已撕开了口子,即便有再次周旋的余地,多数人是不愿去周旋,而是一鼓作气。
“父亲,若我执意呢?”
“死路一条。”决绝而干脆。
钱箬生浑身一紧,呆滞片刻。
刹那间,又有股想用大针猛扎自己的冲动。
她原以为查出钱进杀人的事情,再加上白丞相立下的字据,就可以威胁到他,就可以逼他要到休书。
是她想的简单了,是她想的天真了,更是她太想要到休书了,反而思虑不周,适得其反。
一股苦涩在嘴里回旋。
钱箬生讷讷的咽了口唾沫。
白丞相最是个讲究实际和利益的人,没有危及到他乃至整个白家的切身利益,却想以一纸立字据的保证和眼前的事实,要到休书,实乃痴人说梦。
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清醒了许多。
既然要不到休书,就要实际的。
前世,今生的生活经验告诉她——有钱傍身,万事不烦忧。
钱箬生冷冷一笑。
“父亲,关于钱进杀人的事情,我有心讨回一个说法,只是眼下事情并非如我所愿。既如此,我可以不要休书,但我阿弟始终是被冤枉的。”
“你想怎么办?”
钱若生观察白丞相的表情后,才紧接着说。
“钱进被冤枉,给我娘家带来了毁灭性的灾害,那些人几次三番的威胁,我阿弟吓得身心俱疲,我阿娘和阿爹胆战心惊,所以,儿媳倒是有个提议。”
白丞相侵淫官场多年,早就猜到了钱箬生下面的话般,成竹在心的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白家在老庙村及期周边的所有地皮子,能否归钱进掌管?”
“岂有此理!”
白丞相原本做好了赔钱的准备,没想到这个小狐狸手指这么长竟想要地,全部的地。
地皮子怎可给外人掌管?再说老庙村这块地皮已经出事了,要尽快化解掉才好,断不能交由别人。
白丞相阴沉着脸,显然对钱箬生的提议很不满意。
钱箬生佯装紧张的看了眼白丞相,她自然知晓她的狮子大开口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谈判嘛?谁不是先往大了说,而后再商议,最后取个折中的结果。
这次钱箬生说的着实大,大到老庙村的这块地皮子竟然关系着整个白家和陈家的命数气运。
只是眼下,事情并未发展到那步,谁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钱箬生犹豫片刻,又问道“那依着父亲该如何?”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须用地。
白丞相看也没看钱箬生一眼,伸出一个手掌,五个指头。
五百两,白银。
尽管钱箬生明知道白丞相做这个举动的意思,但还是眼前一亮,做出了惊喜状,迅速说道。“父亲是说五万两黄金?”
黄金······还五万两?
当他家是开金矿的?
白丞相想吐血。
平时看着挺通透的丫头,怎么到了钱财上就是理不清了?黄金五万两还抵不过老庙村及其周边的地皮吗?
难道真如大夫人所说,这个儿媳妇就是个嗜钱如命的贫贱户,做什么事情都要向钱看,还要讨价还价的。
关于黑子的奖励和姚晴的工钱,钱箬生确实是跟大夫人讨价还价过。那是她手下的人,她定当为他们谋求最大的福利。
白丞相眼皮跳了跳,大夫人说的讨价还价的,怎么此时看起来像是在说他?
可谁会跟钱过不去,白丞相咂咂嘴耷拉下眼皮及时纠正道:“白银!”
他还想说话,却硬生生被钱箬生清脆的声音急忙打断。
“好,京都人人都对父亲赞不绝口,说一不二,公正大度,母亲也时常说她活的很幸福,全因父亲最宽心,从不与她计较钱财等琐碎之事,今儿儿媳总算见识到了,就依了父亲,白银五万两。”
钱箬生说的快且清晰,不给白丞相插话的机会。
白丞相干笑两声,干咽了口唾沫。
原本的意思是白银五百两,却硬生生让这个丫头误会成五万两。
实乃天价啊!
等等,他怎么感觉被这个小狐狸算计了?
可这帽子扣的这么大,话又被她堵死,若此时再计较一二,讨价还价五百两的话,也着实没法说出口。
白丞相一阵咳嗽,钱箬生忙去端茶倒水,递到白丞相跟前。
“父亲,喝些百合水润润。入秋了,天燥,父亲多注意身体。”
白丞相瞅了钱箬生一眼,好在眼前的儿媳还算孝顺,亦无高门大户女子的傲娇刁蛮,又给白家带来那么多好处,再说他的钱总归要给他儿子的。
天价就天价吧。
白丞相顺势接过茶杯,也不再说什么。
他喝下水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遂又要钱箬生倒了一杯。
钱箬生看了下白丞相的脸色,霁颜,便趁机把孙老仰慕丞相威名,想见白丞相的事情说了。
白丞相的脸又变得阴晴不定,钱箬生的心里像敲了大鼓,砰砰响不停。
这件事若在平时,白丞相定会推脱了去,白家内宅的事情他向来都信任大夫人,从不过问。可是这件事却闹出了人命。
人命关天。
当朝皇帝又最重孝道。
他不得不问。
“你说的那个孙老,带了地契吗?”
地契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其他说的唾液四溅,舌绽莲花都没有地契来的实在。
钱箬生注视着白丞相的脸色,点点头,“带来了。”
白丞相觉得心口憋闷,真想哀叹一声缓缓气,可是碍于钱箬生在前,只得忍着没有发作。
“记住,下次这样的事情别再领家里来了,这次你去叫那个孙老来。”末了又加了句:“悄悄的。”
钱箬生一顿后连连点头称是。
悄悄的?
她是正大光明的把孙老带来的,也是正大光明的找白丞相的。
不是亲民,爱民,口碑颇好吗?这就要拉开距离了吗?
可是正在这时,却来了一队气势昂昂的太监。
白丞相一看是传圣旨及口谕的太监黄大牙,以为圣上有要事相见,便急忙过去。熟料,黄大牙却开口道:“传圣上口谕,明日宣白府少夫人钱箬生觐见。”
白府所有人都愕然。
皇帝叫她去做什么?一个内宅妇人。
唯独姚晴深深的看了眼钱箬生,眸子里意味深长。
钱箬生虽也吃惊,但是前世毕竟去过宫里几次,倒也没有多少紧张,害怕。
可是她也如他们那般纳闷,皇帝叫她去做什么?
白丞相和大夫人一向自诩百年世家,世代丞相,便压根没把黄大牙这样的太监放眼里。下一刻,大夫人尖着嗓子问:“叫她去?她一个深闺妇人,公公莫不是弄错了?”
虽然明明看到大夫人的不屑,但黄大牙也卖给她这个人情,谁让人家是堂堂相府夫人呢?
相府权势熏天,他有何理由不趋炎附势?
“大夫人,杂家没弄错,还请少夫人明日觐见。”遂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大夫人悄悄道:“说是孝端公主建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