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宋诚遇刺,东厂和锦衣卫血拼,最后东厂厂公曹公公黯然为先帝守陵,临走之前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
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劲爆的消息,寻常的百姓也能说得恍然亲见,何况是消息灵通的勋贵?
西宁侯府乱成一团。
“世子回来了!”
大门打开,看到宋诚,门子扭头就跑,一路跑一路喊,很多奴仆从各处冒出来,全都往大门口跑。
“阿诚!”宋杰看到儿子,语带呜咽,不顾一切扑上来,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明亮的烛火下,宋诚隐约见父亲眼眶湿润,想必哭过。
“我没事。”宋诚拍拍父亲的背,安慰着,轻轻挣开他的怀抱,道:“儿子好好的,没事。”
宋杰上上下下看了儿子半晌,见儿子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乱,知道他所说不虚,道:“可把我和你娘吓死了,你娘晕过去,幸亏苏姑娘救醒。”
吕氏接到消息晕过去了,幸亏苏沐语回府,用了针,她悠悠醒转,一个劲地抹泪。
苏沐语劝解了半天,总算劝得她止住眼泪。
这会儿吕氏一见宋诚,眼泪又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淌,边哭边道:“吓死为娘了,那些天杀的,怎么下得了手!”
宋诚安慰她好半天,总算把她安抚好,侍候她睡下,和父亲到厅中。
“到底怎么回事?”宋杰沉下脸道:“敢刺杀西宁侯府的世子,真当西宁侯府无人吗?”
宋诚把白天的事简略说了,此事已有定论,曹吉祥被罚去为先帝守陵,虽然没有立即杀他,他这辈子也完了。
宋杰却不这么想,道:“他要我儿子死,我哪能让他活,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有为父呢。”打落水狗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宋诚微微一笑,自是由他,又把回府路上遇刺的事告诉他,道:“您和娘一切小心,府上多加护卫,出门多带些人。”
“好。”宋杰咬牙,怒道:“别让老子查出是谁,要让老子查出来,老子跟他没完。”
宋诚笑:“爹,儿子已经在查了。”
他可是特务头子,若连这个都查不出来,还当什么锦衣卫的指挥使啊。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宋诚才出了父母居住的正堂。苏沐语在院外等他,道:“没事吧?”白天那阵仗,太医院里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见识过宋诚在战场上的手段,她早吓瘫,饶是如此,也担心得不行。
“没事。”
宋诚回府,奴仆们都回房歇息了,原来灯火通明的府邸陷入黑暗中。两人走在小径上,风从耳边刮过,苏沐语紧了紧披风,仰头看他,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声脆响,她蹲下查看,捡起一片枯叶。
苏沐语把枯叶丢了,道:“你真的没事吗?大家伙都在说,东厂的番子出手,你没有幸理。侯爷快急疯了,满府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
宋诚轻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有事?”把刚才遇刺的事说了。
“难道曹公公死心不息,非置你于死地不可?”苏沐语惊呼,多大的仇啊,一天之内派人两次行刺,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应该不是他。”宋诚道:“他要能找到江湖人出手,断断不会让东厂的番子动手,那等于宣告就是他做的,他没有这么蠢。”
东厂番子出手,曹吉祥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人人都知道是他干的,朱祁镇也不会包庇他。
“那会是谁?”苏沐语蹙眉,半晌感叹:“你仇家真多。”
宋诚笑了笑。按原来的历史走向,勋贵武将在土木堡之役中生还的极少,自此一蹶不振,被文官压得死死的,可是他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不仅救回朱祁镇,让全军覆没变成大捷,说功高盖世也不为过。
他动了别人的利益。
谁有动机呢?回府的路上,宋诚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最终确定,还得番子回报。在护卫和刺客交战时,宋诚已经布置下去了,相信不久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两人默默走到苏沐语小院门口,宋诚站住,道:“进去吧。”
苏沐语偏头想了一息,道:“真的没有受伤吗?”
看那样子,似乎要检查一遍才放心。其实一路走来,她一直纠结,又想检查又不好意思开口。
宋诚长笑:“当然,我可是随身带火铳的男人,能受什么伤?”
这话确实有底气,哪怕现在的火铳无法跟现代的枪支相比。宋诚是什么人,那是能轻易被刺杀的吗?
苏沐语纠结一息,道:“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她是黄花大闺女,总不好强行要宋诚脱衣让她检查。
“进去吧。”宋诚看她进了小院,才转身离去。
四更天,宋诚准备上朝,跟踪的番子回来了,道:“进了内阁大学士江大人的府邸。”
黑衣人追到马车,扑进车厢行刺时,胸口被击了一掌,再次受创,高手高去的本领受挫,终于还是被蹑上了,他躲藏一个时辰,确定后边没有人跟踪,才进江渊府中,蹑在后面的护卫在外面守了半个时辰,没有见他出来,才回来禀报。
原来是江渊,宋诚叫小四进来,让他去宫里报备,说昨晚遇刺,受伤,无法上朝。
朱祁镇震惊,满朝文武震惊,有些人觉得曹吉祥深藏不露,已被罚去守陵,还有余力派人行刺,也有人觉得,不一定是曹吉祥做的,只有俞士悦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闻外物的样子
“罢早朝,众卿随朕到西宁侯府看望宋卿。”朱祁镇面色铁青,不由分说,携文武百官同行,于是早起的百姓惊奇地发现御驾全副仪仗,后面文武百官迤逦两三里,他们跪伏于地好半天,仪仗还没有过去。
宋杰准备接驾之前,小跑过来问宋诚:“真的没有受伤?”
“爹,你应该抹点姜汁。”宋诚身着中衣,胸腹间扎一圈厚厚的绑带,绑带上还有点点血迹,刚宰的活鸡血洒上去的,新鲜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宋杰点头,小跑跑了。
御辇刚停下,朱祁镇不顾身后百官,急步走了。
“皇上,哎——”张益提袍袂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