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深知岳山说一不二的本性,不由得心里一暖,担忧道:“魔门究竟有何奸计?大哥独身前去……我也无法放心,不如让我派大军相助!”
刘煜神情凝重地说:“若打草惊蛇,则更为不妙……小刀啊,你可知杨虚彦的真正身世?”
“他究竟是何身份?”李渊大为诧异,杨虚彦和他们李阀合作多年,为他们暗杀了无数政敌、功劳不小,难道竟是魔门的人?!
刘煜的一双虎目之中露出精光,淡淡地说:“他有两个身份,都很了不得。。。一是邪王石之轩的嫡传弟子,之前我还不敢肯定,然而在我进入长安的第一天,石之轩就意图置我于死地,想来杨虚彦正是怕我查清此事、更告之于你……”
李渊露出感激的神色,旋即杀机大盛,冷哼道:“石之轩、杨虚彦!现在既已晓得此事,他们又身在长安城内,还想活命吗?!”
刘煜扯动嘴角,挂出了一个岳山的招牌笑容,充满冷酷和深沉的意味,道:“哪有那么简单,事实上,杨虚彦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杨勇的嫡子。”
李渊失声道:“什么?”
“小刀没听错。”刘煜半眯了眼,说道:“我说的杨勇,正是杨广之兄,前隋的嫡长太子。”
李阀的朝堂之上,还有不少前隋的重臣,其中肯定也有当年的“太-子-党”……这下,李渊是彻底过不好这个年了。
刘煜心下暗笑:他先是鼓动李建成去对付赵德言和突厥。现又让李渊去捏石之轩和杨虚彦那两颗比石头还硬的柿子,再加上杨虚彦和李建成的暗中合作,李渊对突厥的弱气和妥协。更有领兵在外的李世民……若李阀还能不生内乱,那这方世界的天道也太无耻了!
突然,刘煜敏锐地察觉到地面极微小地震动了一下,不由一惊:他十分清楚,这代表着徐子陵已经进入了杨公宝库之中,而全城的宗师级高手都会有所感应……
此时已近申时,斜阳恹恹地挂天边。刘煜的“半推半就”之下,他终于还是被李渊“硬塞”了一支召集兵马支援的信号焰火以及一块兵符……随后,刘煜便告别了心神不宁的李渊。顺利地离开了皇城。
大步走进一处无人的深暗窄巷,刘煜正打算除掉外衫、换上“刘烥烨”的面具去和徐子陵会合,孰料就此时,一把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种闲话家常的语调传入了他的耳内。“子陵啊,请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我刚才的感应出了错,还是进入宝库的另有其人?”
刘煜挑挑眉,侧头看向神出鬼没的来者。石之轩本是微微地笑着,可那点儿笑意很快就消隐无踪,他的眸光倏地锐利了起来,扫过刘煜背在背后的刀——这是方才临别之时李渊送给“岳山”的礼物。刘煜在这段“假面人生”时期正好没什么趁手的武器,自然是直接笑纳了!然而此时此刻。这把刀就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子陵可不用刀……你是谁,真正的岳山么?”语气温柔地问了一句,却明显不需要刘煜来作出回答,石之轩已然伸出了手,看似缓慢地朝刘煜递了过去,就仿佛他只是出友好的邀请:“无论你究竟是谁,都请死一死吧!”
明明夕阳还未落下,明明还有漫天的红霞,可这条无人的窄巷中,天地却仿佛是一片漆黑,连声音都被吸收殆尽。下一刻,绚烂的刀光仿若劈天裂地般撕开了黑暗,刀锋与金石般的手掌相击,只听“铮”地一声,黑暗被驱散、幻像尽皆消失,刘煜的眼前恢复了光明,以他的极强目力,甚至可以看清石之轩脸上的每一处微小变化——这位诡异莫测、凶威赫赫的邪王正在惊讶!石之轩终究只是人而非神,他的招数虽然诡谲阴狠,但无论是境界还是经验都远胜于他的刘煜自然不会受制于他,以极为冷静的心态干净利落的破了对方的这一招。
石之轩的表情似怒似笑,他身形微晃,竟似陡然隐身一般地消失了。刘煜哼了一声,身形瞬间横移七步,就在他移形换位的下一刹那间,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硬生生拍得塌下去了好几寸……
“能在我‘不死七幻’绝招下逃生……哈,你实在不错,本座决定给一个机会留下名号,也好教你虽死犹荣。”石之轩缓缓地现出身形,笑了,那笑容满怀温柔慈爱,偏偏又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味道。
刘煜充耳不闻,凝目直视石之轩,既专注又无所畏惧:他能感应到石之轩尚未使尽全力,倒有点像是拿他来试验招数……难道说,石之轩是想在杀灭他刘煜之前先玩弄他的心神、令他陷入临近死亡的极大恐惧之中,从而不战而败么?还是说这位邪王只是想找些乐子,逐渐增强压迫,看他究竟有多大潜力?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完全不重要:石之轩的复杂心思,刘煜根本没兴趣揣测!
不存在恐惧,更没有侥幸,石之轩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块稍有阻碍的石头罢了,只要花些力气,就能踢开!锐目乍然一厉,刘煜猛地将战意提升至最高,酣畅淋漓地对石之轩使出了他最强的刀法——沧浪刀法!
面对似无尽而连绵的惊涛骇浪又仿佛自九天而下的万钧雷霆的刀势,石之轩杀意暴涨,大喝了一声,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开来,巨响和劲气交杂而至,一根细长而无情的手指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直直点向刘煜的眉心!
或许忽有一声巨响,又或许始终寂静无声,刀指再度相交,刘煜借机后撤,身形折转飘忽。没入深巷、没入重重房屋和院落之中,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石之轩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石之轩的气势猛地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百余丈的地界:然而他竟没能立时感应出刘煜的所在。无法及时追击而去,只查探到数百个气息平庸、实力低下的蝼蚁……他环目扫视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仿佛被均匀地削掉了一层。没有碎石乱飞,也没有裂地破土,却更能显示出方才他们那一战的威力和诡异状况。
石之轩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良久方歇。摇头自语道:“如此惊艳的刀法,还有那么肥的胆子……嘿,难不成还真是岳山那死鬼复生?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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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又重了几分。在约定地点,赵德言立于堂中,笑眯眯地看着徐子陵背着“浑身僵硬”的刘军师、手捧一个铜罐大步走近,“徐兄弟如约而至。本人十分欣慰。”
徐子陵哼笑一声。走到离门最近的梨花木椅前,将背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缓缓放下,然后一伸手,稳稳地托着铜罐,说:“邪帝舍利如约而至,这才是你真正应该欣慰的事。”
赵德言死死地盯住那个铜罐,道:“徐兄弟的意思是舍利就这铜罐里?我怎知是真是假……不如徐兄弟立时将舍利取出来给我!”
徐子陵皱了皱眉,瞅了瞅少帅军“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的可怜军师。说:“按约定,你先救人!”
“哎……”赵德言摇了摇头。笑道:“徐兄弟啊,你总得讲点道理吧?我知道寇仲就在附近,以我的实力绝对奈何不得你们两位联手,若先出手解去禁制,之后我岂非要任你们宰割?”说着他脸色一正,道:“所以你们怎么都该表表诚意,先让我确定你们带来了真的舍利,然后我们再慢慢谈。”
徐子陵颇为恼怒地瞪着赵德言,说:“慢慢谈?再慢一点的话的军师还有命吗?!”他狠狠地将铜罐放地上,瞥见赵德言有些紧张的表情,不禁感受到了一点点报仇的快感。
“唰”地一声打开盖,徐子陵和赵德言都看向铜罐内——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罐液体!“徐兄弟……之前打开过这盖子吗?”赵德言的表情微微扭曲,咬牙切齿地问着,眼中都快冒出了火来。
“没有。”徐子陵摇摇头,道:“我担心你们魔门中有秘法可以感应到舍利,而这铜罐说不定正是用来隔绝感应的。”
赵德言眸光一亮,表情舒缓了几分,道:“有道理,那么这罐里的液体就该是水银了,按照派典籍,舍利确实是保存在水银之中的……现在就请徐兄弟把浸其中的舍利拿出来吧。”
徐子陵很是防备了看着赵德言,问道:“让我伸手进去捞?万一害我中毒呢?!”
赵德言摆了摆手,微笑道:“徐兄弟过虑了,你可以用工具将舍利挑出来嘛。”
徐子陵点了点头,随手折来一根树枝,缓缓伸进水银液内。赵德言屏息以待,表情深沉,不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树枝在水银中触碰到某物,徐子陵立刻用“粘”字诀将其摄住,而后慢慢将树枝提起。
某物被树枝带着,从水银中探出头来:原本这堂中只有烛光,可当此物现身之后,整个大堂都被笼罩诡异的暗黄色光芒之中了。只见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黄色晶体,正稳稳地粘树枝的梢尖处,这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
赵德言的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晶体,当舍利整个离开水银之后,“异变”突生,徐子陵忽然身躯一震,像给点中穴道一般动弹不得了!
赵德言大笑道:“徐兄弟中计了!”百变菱枪倏忽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徐子陵的面门和心脏要害,狠辣之极!徐子陵却仿佛一无所知,仍旧目瞪口呆地盯着魔门异宝邪帝舍利,如中邪术般失魂落魄。
话说,这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无意中现的陪葬品。第一代邪帝现这颗晶球中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更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气和元精的奇异特性!
真气是习武之人修炼出的内力,而元精则是其中最为精粹、与性命相交联的部分!元精藏于气海之底,即使被破去气海废去功力。元精也是无有损失的。这就等同于大战之中耗尽真气一般,只要元精还在,真气终归还能通过修炼和调息恢复过来。简而言之,元精就是习武之人的境界和底蕴的象征。即使天底下习武之人所修习的内力千奇百怪、真气也是各有属性,但元精却是绝对纯粹的。
能承载真气的容器并不算太稀有,但是能够承载元精的宝物,就当真是绝世奇珍了!所以。这一现令第一代邪帝欣喜若狂,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真气和元精尽注球内。并嘱咐下一代邪帝找出提取球内能量来练功的方法。至此,邪帝舍利代代相传,其中蕴藏的真气和元精越浑厚。
但是如何提取舍利之中的真气和元精,却成为了历代邪帝千百年来最为头疼的事。即使间或有人能提取出舍利内的真气用于练功、而令其自身功力倍增。但邪帝们对于提取元精的方式依旧是一筹莫展。
而且舍利之中的真气乃是历代邪帝修炼各式各样的魔功而来。极其驳杂和阴毒,即使能提取出来用于增强功力,也存在着极大的弊端,很可能会导致使用者走火入魔甚至精神错乱。这几乎是魔门之中公开的秘密,但即便如此,邪帝舍利依旧是能令众魔们争夺不休的重宝:一来那是魔门之主的象征,等同于和氏璧之于帝王;二来,或许魔门中的每个人都认为。他们足够天才,能够胜过先人、找到提取舍利内真元的方法吧。
邪帝舍利还有另外一个不为太多人所知的特性:那就是在没有被真气激的条件下保持稳定。假若徐子陵方才只是探手到罐内的水银中把舍利取出。反而不会生任何事。以他的功力,水银的毒性其实算不得什么,而邪帝舍利中的邪气也不会被激。然而出于谨慎和对邪帝舍利的忌惮,徐子陵是以树枝探进罐内来挑起舍利的,则他必须以真气把舍利黏取出来——如此一来,舍利中的邪气顿时便被真气激活,徐子陵也就立即着了道儿。
邪帝舍利内的磅礴的死气、邪气、杂气势不可挡地涌入徐子陵体内,他大惊之下,只能拼尽全力、力图把舍利涌过来的异气迫返舍利内,所以只能像中邪般无法移动——要知道,如果徐子陵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气侵入经脉,那是肯定会落得个经脉爆裂的下场,不死也成为废人了。
赵德言的心思不可谓不狠毒,但同时他的老谋深算也让人不得不佩服:在“交易”之中,赵德言要求徐子陵取出邪帝舍利来“验货”,那是正当而有理有据的行为;至于徐子陵呢,他必然会存在浓重的防备之心,这自然也在赵德言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要顺水推舟,就能利用邪帝舍利的特性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徐子陵。
虽然寇仲应该就藏在附近,但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恐怕也来不及阻止骤然难的赵德言。况且这位魔帅只要在片刻之间击杀徐子陵,邪帝舍利就会停止朝一个死人体内输送真气,紧接着赵德言便能夺得邪帝舍利、圆满离开了!
至于寇仲,突然遭逢好兄弟被人谋害的噩耗,他还能从容不迫地追击敌人吗?即使追上了赵德言,以魔帅的奸诈狡猾,心神大乱的寇仲说不定会和他的好兄弟一起折在敌人的手上……至于魔门的另外两大巨头?嘿,还不是只能跟在他赵德言的屁股后头吃灰!
这一切都是赵德言反复斟酌过的,包括他的一言一行,以及徐子陵的各种反应……只是,这位自得于智谋出众的魔帅却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邪帝舍利的真实性!要知道,真正的邪帝舍利早就被刘煜和鲁妙子“吃”得一干二净了,如今徐子陵挑着的不过是刘煜自石青璇手中得来的假舍利而已!
为了不被人看破,刘煜还在假舍利中灌入了一丝丝修罗之力,真是凭借着修罗之力的阴邪能量,假舍利才能以假乱真,连赵德言这样的聪明人也没有识破!因为早就知道赵德言的行径被阴葵派和石之轩等人看在眼里,又为了加深旁人对“邪帝舍利”的认可,刘煜才让徐子陵将计就计,再展现了一回演技。
此时的赵德言自以为得计,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夺得邪帝舍利以后、破解千年谜团,登上魔门至尊宝座的光辉未来!眼看着那两只百变菱枪在眨眼之间就要袭至徐子陵的要害,一直被赵德言所忽略的“刘军师”忽从座椅上矫健弹起,挡在寇仲前方,抽-出腰间软剑,左右分挑两只百变菱枪,同时左脚把铜罐挑起,浑厚的劲力使罐内的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赵德言迎头冲去,下一瞬间,他左脚点回地面,借力欺身向前冲去,就跟在水银柱箭的后面,疾风一般地朝赵德言扑了过去……
这一切就生在片刻之间,大大地出乎了赵德言的意料之外,一时间赵德言难免有些惊惶,只能且心疑且惴惴地往横退开,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在赵德言看来,这个“刘军师”分明该是不会武功的,再加上他的独门酷刑“刑遁术”的强大效用,又怎么会陡然暴起难呢?这简直没道理啊!说时迟那时快,当水银柱箭被赵德言避开的同时,“刘军师”已冲至对方身前,手腕翻转,反向赵德言狠狠刺去……
而与此同时,忽有一道人影从院外疾射入内,更兼有一道灿然的刀光随同划过黑暗,正正劈在邪帝舍利之上!来人与徐子陵同时一震,邪帝舍利黄芒大起,由修罗之力转化而成的阴邪能量破体而出,形成一道冲天而去的光束,直入无尽的九霄之外。而原本被繁星点缀的美丽天幕上,骤然便有乌云滚滚而生,环绕在邪帝舍利所出的光束周围……整个长安城的高手们都被惊动了!
“岳山?可恨!你管这闲事,分明是自己找死!”赵德言见此异状,既担心引来强敌,又担心邪帝舍利被损毁,双目红得几乎要溢出血来……他怒斥一声之后,干脆就弃掉了他的独门兵器百变菱枪,换用两爪,使出了他的真正底牌——归魂十八爪!只见赵德言的左爪作锥状往前冲出,右爪则是屈折弯曲,跟在左爪之后伺机而动,此爪法当真是既诡异又玄妙。
正与赵德言拼斗的“刘军师”,其实乃是刘煜的心腹手下卜廷。此人是定杨军钱袋子兴昌隆商社大掌柜卜万年的独子,是关中剑派掌门邱文盛的关门弟子。其人本身的资质和武功已然不俗,再经过刘煜的调-教和帮助,此刻已经有了宗师初阶的实力。在面对赵德言时虽然逊色不少,但也绝对不是赵德言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小角色。
趁着卜廷缠住赵德言的当口,刘煜假扮的岳山顺利的“解救”了徐子陵,两人互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时扑向赵德言。原本就已被邪帝舍利的自曝弄得心如乱麻的赵德言在独对卜廷的时候就已有些放不开手脚了,此刻若是再加上刘煜和徐子陵,这魔帅不被分尸才怪。
看着那两道猛扑而来的青年高手,赵德言惨叫一声,喝道:“祝尊者还不快来帮把手,我们好歹同是圣门一脉……”
祝玉妍妙曼的身姿翩飞而来,但她根本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呼救的赵德言,而是抛出了一个小袋,就那么一捞,便将跌落在地的邪帝舍利装进了袋内。下一瞬间,她出一阵银铃般的得意娇笑,一袖拂出,气劲击地,然后借着反冲之力倒飞回去,眼看就要“得了好处就跑路”了。偏偏祝玉妍还要用情话一般的温柔语调留下一句残酷的话,“言帅你好自为之吧,玉妍实在没时间帮你收尸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