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和寇仲在感动中重重的回抱了刘煜一下,默契的展开了行动。
双龙很快就来到了禅院后墙的墙根下,徐子陵深吸了一口气,说:“就到这里吧,你注意点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用‘飞天神遁’把我捞出来,然后我们就一起跳崖。”
寇仲点点头,低声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接应你,如果和尚们敢对你做什么事……嘿,我非砸爆他们的光头不可!”
“啧,又说得如此龌龊。”徐子陵嘟囔了一声,随即他从后墙游移而上,又趴在琉璃瓦的殿顶上小心地前挪了一段,而后就轻轻巧巧地翻进了禅院里。
寇仲驻刀静立于墙根下,心情平静如水,就像是沉浸在了“井中月”的入定状态那般——他崇敬的大哥就在几步远的断崖下,而他的好兄弟已经潜入了高手如林的藏宝之地,这尚且是他们次面临如此强大的敌人,并进行充满侥幸的冒险:在大宗师的眼皮底下偷取传国玉玺!
不过只要他们三个人齐心合力,这世上就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事……寇仲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自信,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触由心而生,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支持着他们——事实也的确如此!
虽然慈航静斋代表的是天道的意志,但身为“世界之子”,寇仲和徐子陵重要性无疑要远远地高于慈航静斋,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天道会为了“世界之子”重新在人世间挑选一个代言人。
要知道。“世界之子”从某种程度上说,可是天道的亲生儿子,而慈航静斋对于天道来说。只是一个用起来还算顺手的“雇员”。就算“儿子们”没有按照自己为他们安排的人生道路走,天道也不可能为了慈航静斋这种“雇员”就去责难或是针对自己的儿子的……
静悄悄的禅院里忽然传出厚重铜门被推开时的“嘎吱”巨响,随即是上百次的衣袂破空之声,一声佛号夹注了内力传扬开来,随即是一把带着些阴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贫僧不嗔,乃本寺四大护法金刚之,负起护宝之责。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许诺可任由施主平安离开。”
一阵难听的笑声嘶哑着传开,随即是一把狂气十足的声音:“大爷既敢前来取宝。自有把握安然离开,有劳不嗔大师关心!”
那显然就是徐子陵故意改变嗓音说出的话,寇仲听得心里一跳,强忍住跃上墙头查看的冲动。静待最佳时机的来临。
又一把雄厚有劲的声音喝道:“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放下宝璧、离开圣殿,就休怪我不痴妄开杀戒了!”
徐子陵还是用那把狂放的声音,暴笑道:“谁敢踏入殿门半步,我就运功粉碎宝璧,玉石俱焚!”
寇仲大感不妙,徐子陵怎么还不破殿而出,难道是被和氏璧所影响到动弹不得?!
最后是一把低沉的声音:“贫僧不贪。奉劝施主放下屠刀,大凡神物宝物。冥冥之中自有神佛作主,岂由凡人擅定,若施主真能毁掉此宝,那也是天意如此!施主冥顽不灵,实在可惜……动手!”
显然和尚们也是“先礼后兵”的,从传出来的声音中可判断那四大护法金刚应该已进入了铜殿里和徐子陵动手,寇仲立时跃上墙头,在琉璃瓦上点步如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疾赶而去。
当寇仲赶到白石广场四周的琉璃顶上时,入目就是密密麻麻的光头和禅杖,徐子陵被围在中间,脚旁已经倒了几个吐血的和尚,而他的一只手上正托着一块宝光流溢四方玉璧——正是和氏璧!
徐子陵以随身长剑一扫,竟将围住他的和尚们扫开了一片,寇仲还来不及惊讶于徐子陵何时有了这样强横的实力,就见他的好兄弟猛然腾空而起,朝他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可是这距离太远,即使身具“鸟渡术”这样的顶级轻身功法,徐子陵也非要降落一次不可。
无数的禅杖被和尚们掷入半空,朝徐子陵飞袭而去,直看得寇仲头皮麻:他毫不迟疑地拔出刀来、灌注内力,然后奋力投掷出去,刀锋划了个半圆,将即将挨到徐子陵的禅杖一一撞开,出“铛铛”的震响。
扔出刀后,寇仲立时就往徐子陵的方向甩出了“飞天神遁”。和尚们纷纷暴喝,不少人往寇仲这边奔来,四大护法金刚也都追在徐子陵身后。眼看着徐子陵力劲将歇,就要落入包围之中,四大护法金刚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然而大出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异变陡生——明明就快支持不住的徐子陵竟是硬生生地在空中拔高了几寸,随即更以不可思议的度扑向了“飞天神遁”、一把攥紧。寇仲立时以内劲将他的好兄弟牵引回来,更将真气通过“飞天神遁”灌注进徐子陵的体内,让他借以拂开半空中阻路的禅杖。
在双龙的默契配合之下,净念禅院的和尚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和氏璧从头顶飞过。因为徐子陵忽然大神威,而以四大金刚的功力,也必须落地借力之后再飞身来追,就凭着这个如逢天赐的机会,寇仲一把接到了抱住和氏璧的徐子陵,两人一齐翻过禅院后墙,又毫不迟疑地跳下了断崖。
以“擒龙功”将双龙吸扯到了崖间的平台上,刘煜伸手在和氏璧上一抚,说道:“走,赶紧躲进树林里去。”
追兵似已追到崖上,岂料和氏璧忽然黯淡了下来,没有了这个闪闪亮的宝贝做指引,三人很快就钻进了密林,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奔出了几十里开外,三人才放缓脚步。寇仲这是才注意到徐子陵手中和初见时判若两物的和氏璧,讶异的问道:“这玩意儿怎么不光了?该不会是假的吧?”
眼见寇仲急得头顶冒烟团团转,徐子陵摇摇头。笑着说道:“这应该不是假的,它的黯淡可能跟我有些关系……方才我在铜殿内甫一接触到和氏璧,就有一股异种能量侵入了我的筋脉,初时险些教我走火入魔,但随即我灵机一动,便把所有真气收束在气海下的生死窍穴内,令经脉内不剩半点真气。那异种能量果然就为我所用,非但使我不会再受到和氏璧的影响,实力更是忽增了一截。硬生生从四大护法金刚的围攻下脱身出来!”
“难怪哩!我还在奇怪当时你怎么会变得那样神勇……”寇仲听得眸光亮,恍然说道:“如此看来,和氏璧之所以不光,应该是耗尽了能量所致?”
刘煜没有坦言自己在这其中的手脚。只说道:“小陵的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先贤所说的脱胎换骨、又或洗髓易筋。即强化了经脉的负载能力,使其对真气的容量大增,还可能加快气劲行走的度!不过,和氏璧的能量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耗尽的!不说它在成为传国玉玺之前的上百万年时间里积蓄的天地灵气,单就它成为传国玉玺以来的这一千多年时间中所吸纳的国运帝气,就足以让我们三个人一起脱胎换骨个六七次了……”
对于刘煜的话,双龙纵然不知其所以然,却也毫不怀疑。寇仲当即大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来一起脱胎换骨吧。”他一探手就从徐子陵的怀里取过和氏璧。顿时惊呼了一声,喊道:“好冷!”
“咦,”徐子陵微微一愣,说道:“明明是烫得像汤锅一样,一路抱着,要不是‘修罗阴煞功’自动护体,我的肚子都得脱一层皮。”
寇仲将和氏璧小心翼翼地递给刘煜,说道:“大哥,你摸摸这玩意是冷是热?”
“时冷时热,果然神奇。你们俩的感受截然相反,应该与你们修行的功法的冰火属性有关系。”刘煜淡淡地笑了,他用手指摩挲着玺印上镌刻的文字,又确认了补角的黄金,不禁轻叹道:“承天受命,既寿永昌……我们终于是得到了和氏璧。”
徐子陵赞道:“大哥你真是博学,连鸟形篆文都认得出。”
刘煜还来不及解释那是因为和氏璧上的文字内容太过出名,寇仲就已嚷道:“管它什么鸟形鱼形,大哥我们赶紧易经洗髓吧。”
刘煜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到前方有个瀑布,我们先到那里去吧,万一吸收异种能量的时候出什么异响,也能靠水声遮掩一二。”
三人兴致勃勃地来到瀑布旁,又简单地商量了一番之后就列阵而坐,徐子陵居前,刘煜在后,寇仲坐在中间。后面的两个人以掌心按贴于前面一人的后心,而徐子陵则把和氏璧握在手上,因为徐子陵在此之前已有过吸取异种能量的经验,所以他的心里其实颇为轻松,只笑着说了一声:“开始哩!”他就猛地运功,将真气送入和氏璧内。
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双龙同时剧震,眼前出现了各种异象,类似于心魔或者噩梦,纷纷扰扰,诱人入魔。至于说刘煜,以他的神念强度,区区一个和氏璧的精神能量还影响不到他。
双龙将真气全部束于生死窍穴内,紧守灵台祖窍的一点清明,咬牙坚持。当其冲的徐子陵顿时感受到和氏璧内的异种能量来势汹汹,比之前他所吸收的那一丝异能要狂暴万倍,徐子陵这才暗道一声糟糕:现在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这道能量了,只能听天由命……不多时,徐子陵全身的气血仿佛都快要沸腾了起来,而从和氏璧中传来的热流却是有增无减,源源不绝。
寇仲察觉到徐子陵的背心已变得滚烫如火,他立时咬紧牙关、运功猛吸,热流狂冲进寇仲的体内,激得他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那异种能量在进入他的体内之后,就忽而变冷的在经脉之中交织穿行,那种痛苦简直出了凡人可抵受的限度,饶是以寇仲的坚定心智,都快要忍不住惨叫出声了。
坐在最后面的刘煜见到两人的异状。虽明白他们绝对不会有危险,但寇仲和徐子陵是他在这方世界认可的兄弟,所以刘煜也没有多想。直接运功帮助他们调理异种能量。
寇仲只觉背心一热,一股热流就从刘煜那边涌到他的体内,与从徐子陵那边传来的由极热突降为极寒的真气流堪堪平衡:寇仲心中大定,立时循着经脉将异能反输到徐子陵的体内。几乎快要被蒸熟的徐子陵精神一震,忙以意行气,把热流物归原主,反注入他手中的和氏璧中去。
紧闭着眼的双龙都没看到。此时和氏璧越来越亮,更亮得胜过了天上的明月,怪异的气流在双龙的经脉之间循环不休。由冰寒化为炽热,交替不休,循环往复,不断地扩张着他们二人的经脉容量。
当那异能运转周天的度快到极致之后。复又趋向缓慢。如此由快变慢、再由慢变快,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双龙猛地感觉到一阵仿若全身都被巨大的石块砸扁了一般的剧痛,各处经脉更是痛得失去了知觉——这个时候,双龙手背相抵的连接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们各自弹飞了出去,而后一起扑倒在地。
密林中,瀑布旁。双龙东倒西歪地大口喘气,瘫软着爬不起来了。月亮静悄悄地挪动着、渐渐淡去。遥远的天边已泛起了一抹亮白色。
寇仲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现在浑身湿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体却是舒泰轻松至极。内视之下,他的经脉和窍穴都强化了好几倍,纯阳至尊功的内力也被淬炼过,显得精纯了很多。
虽然早就从徐子陵口中知道和氏璧的神奇之处了,但这一番洗筋伐髓还是令寇仲狂喜不已。他觉得整个天地都不同了,每一颗小草、每一片树叶,甚至是每一滴水珠都生动地展现在他眼前,从前那些人眼难以分辨的细节,此时都变得一清二楚,色彩也越鲜艳真实——这样的世界简直美得让人想要落泪。
虽然和氏璧没有给刘煜带去实际上的好处,但他也同双龙一般的欣喜。这不单单是他这个大哥为自家兄弟的际遇感到开心,更是因为他终于确认了和氏璧就是“缺失法则”的载体!只是,“缺失法则”隐藏的太深了,似乎需要一个“引子”才能把它勾-引出来!
想到“传国玉玺”的作用,再想到自己到了这方世界后的“心有所感”,刘煜猜想,这个“引子”恐怕就是九五至尊的身份了!只有身为皇帝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完完全全的拥有“传国玉玺”,到了那个时候,以和氏璧为载体的“缺失法则”也将在因果律的作用下,成为刘煜的所有物。而且,也只有获得了整个六维宇宙的“一线生机”认可的刘煜才能察觉并起获这最后的一部分“缺失法则”!
虽然暂时没办法达成自己穿越到这方世界的目的,但看着已经落在自己掌控中的和氏璧,刘煜觉得,这件事还是可喜可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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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变得更俊了,整张脸就像是会光一样!”寇仲对着溪水顾影自怜。
徐子陵也呆呆地望着初生的朝阳,呢喃道:“原来太阳是个大火球呢……”
刘煜摇摇头,笑着“唤醒”两人。寇仲讪讪一笑,随口问道:“大哥,和氏璧呢?”
刘煜耸了耸肩,说道:“我藏了起来,你要想要我拿给你……”
寇仲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道:“我虽然有兴趣争天下,但却没兴趣当什么‘天命真主’,反正和氏璧注定是大哥的,你藏着就好……”
销毁掉了一应盗宝的证据,三人穿着以内力烘干的衣服穿山越林、在风中飞驰,尽情体验这大变了模样的美好世界。
“哈,那美女尼姑现在的脸不知会有多臭!”寇仲明显是幸灾乐祸了。
徐子陵淡然笑道:“其实我很想和她过过招,看看我们突破先天达到宗师境界之后的实力究竟有多大长进。”
“绝对会有那个机会的,”刘煜半笑不笑地说:“保管等我们一回洛-阳。就是躲不开的各路麻烦。不过你们两个新任宗师实力夸张,再加上我的话……说不定可以试试去把师妃暄那假尼姑的头剃光?”
洛-阳城的守门将领自然是王世充的人,所以当寇仲他们三人大摇大摆地回城之时。就立即被“请去”见王世充了。他们见到的是一个急得团团转、兼愁眉苦脸的王世充。
一见寇仲,王世充就赶忙迎了上来,说:“哎哟我的祖宗们,这次你们可惹大祸了!”这语气怎么听都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哈?”寇仲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大祸?”
王世充摆了摆手,吩咐下人们招待徐子陵和刘煜往后院奉茶,拉着寇仲就到书房里详谈去了。又来到了这个书房里。王世充的态度却和上次是天差地别,只见他满面肃然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傻,和氏璧不是落到你们手上了吗?”
“那怎么可能呢。”寇仲装模作样地苦笑道:“国公大人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前你只告诉我们和氏璧在净念禅院,却没告诉我们里面有一位大宗师啊……此番我们险些就回不来了,国公大人你怎么都得给我们好好压压惊吧?!”
“哎。寇仲你可别乱说啊。是你们自己要跑去净念禅院闹事,又关我什么事呢?”王世充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又说:“了空大师慈悲为怀,你们还是赶紧把和氏璧交还回去吧,万一闹得连大宗师都动了真火,可就当真不妙了。”
“国公大人你不会是在说笑吧?难道和氏璧真的被偷了,那根本不可能啊,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寇仲大惊小怪地嚷嚷了起来。说:“话说昨天傍晚,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摸进了禅院。岂知即刻就给了空那个厉害的秃头察觉到了行踪,没奈何,我们也只好知难而退了,否则如今的我们肯定已经被和尚们给度了……那净念禅院有多可怕,我敢保证绝对不下于龙潭虎穴!除非国公大人你调动大军强攻进去,否则即使我们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寺门前那八百多级石阶叹气了。”
寇仲的表演显然很逼真,王世充沉吟了片刻,这才不置可否地说:“但和氏璧确实就在昨夜里被偷了,刚才净念禅院已派人来找我,要我封锁洛-阳、抓出贼人,更要找回宝璧奉还禅院……唉,我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又怎可能给他们找回什么宝璧呢?你们昨晚确实是进入了禅院吧,对方似乎认出你们了,所以就算我愿意信你们没拿到和氏璧也没用,你们必须要和师仙子当面解释清楚才行。”
对于王世充来说,谁偷了和氏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氏璧不会再回来了,那他就安心了。可是他身为洛-阳之主,总要给师妃暄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才行,所以恰好在昨天出了城、又接近过净念禅院的寇仲他们就是很不错的“替死鬼”了。
至于和氏璧……不管是谁偷的,都不可能再交出来了,将之深埋地下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因为之所以要偷走宝璧,目的仅是为了不让对手得到而已。这传国玉玺一旦再度出世,其主人就要承担慈航静斋的怒火并成为全天下反王的靶子,没人会那么傻的。所以王世充自认为已稳坐高台,只要将替死鬼送到师妃暄的面前,他就再也不用为了和氏璧而烦恼了。
“胡说八道,事实上昨天傍晚我们三人之中只有小陵一人潜入了禅院,不多时就被了空的大宗师气势给吓得跑出了院门,所以‘认出我们’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寇仲悲愤道:“国公大人你是准备把我们交给师妃暄?好好好,相识一场,我们也不为难你了,总之就是杀了我也交不出那鬼玉璧来,管他-娘的-什么师妃暄、了空秃头、宁老鬼,若硬要冤枉我,便放马过来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