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周芷若给刘煜送来了一套自明教一名队长身上剥下来的铠甲,“师父,我已抽调了五十名白甲军换上明教弟子的铠甲……不过,静虚师伯她们不太赞成您孤身犯险,打算找几个好手混在队伍中陪同你前往一线天。”
“没必要。”刘煜摇了摇头,道:“明教中能人不少,你静虚师伯她们又没有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很容易就被人察觉到她们身上的峨眉武学印记,反而容易暴露行迹。你让她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周芷若对刘煜有些盲目的崇拜,听到刘煜的言辞,并不认为他是在信口胡言,只点了点头,就帮助刘煜穿戴上明教战士的装备铠甲。出了营帐,刘煜走向那些要与他一同去诈开一线天的白甲军,一边检阅他们的装束打扮可有破绽,一边问周芷若道:“那被俘的邓愈可说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要紧的,明教三大分坛各自为政,除了几个领军的领的名姓,那邓愈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大骂师父你奸猾似鬼、心狠手辣、不得好死之类的。”周芷若悻悻的道,显然对邓愈辱骂自家师尊的行为十分不满。
刘煜对此倒是不以为意,随口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周芷若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的说道:“朱元璋生前却是曾交代过,要邓愈和汤和分头突围,前往告知把守鲫鱼背和一线天的两分坛弟子,此次明教存亡全着落在师父身上,让他们若是见到了师父,杀无赦!”
刘煜眉毛微扬。侧过脸轻笑着道:“我算是什么人物?此次围攻光明顶,六大派的军师可是鲜于掌门呢……”
周芷若十分不屑于听到鲜于通这个名字,撇撇嘴道:“师父,明教的那四百多被俘的教众如何处置?”
“朱元璋已交给了少林派的空闻禅师,这些明教弟子却是我峨眉的俘虏。如何处置也该由我峨眉说了算。”刘煜理所当然地言道,“你先找人把他们看管起来,不准给他们食水。如果还有人敢骂我……”
“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周芷若一脸冷酷地回道。
刘煜伸手揉揉额角,努力以淡然的口气继续话题:“我走后,峨眉白甲军便由你辖制,一旦看到一线天燃起烟花便可挥军攻入!”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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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刘煜带领的这些白甲军装扮地很是到位,灰头土脸的队长、受伤呻-吟的士卒,让人一望便知是败军之相。又许是朱元璋兵败的消息过于骇人听闻,负责把守一线天的湖广分坛弟子竟只寥寥问了几句,便引着他们穿过只容许一骑通行的一线天,去见此次湖广分坛领军主帅徐寿辉。
刘煜等人一路随着守关卡的明教战士来到一线天之后的主帅营帐外。通报过后营帐内走出来一名双目细长的青年将官,将他们扫了一眼后便道:“你们谁是队长?徐坛主令你们队长进来回话!”
入帐见到徐寿辉后,刘煜立刻挥影帝级别的演技,抱头大哭:“徐坛主,我们朱副坛主败了!”
徐寿辉神色不变,端坐在几案之后,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道:“且将此事一一道来!”
“是!”刘煜哽咽着应了一声。将猩猩峡一战的始末交代给了徐寿辉,只是这主角却是从峨眉弟子、白甲军换成了华山弟子,将华山派的鲜于掌门更是吹捧地英明神武犹如武侯再世。“……我们随着汤和副将一路向来一线天求援,哪知那鲜于通……好生狠毒!他竟然早就派出了一队由六大派轻功好手组成的截杀队,在路上暗下埋伏要将我等全歼,我见势不妙带着弟兄们躲入山林,直到日落之后才逃了出来……如今我江淮分坛尚有八百弟兄在猩猩峡苦苦拒敌,请徐坛主尽快出兵,救救我江淮分坛的弟兄啊!”
刘煜话音方落,那个双眼细长的青年将官悄悄地走进营帐。徐寿辉抬眼望他。却见他不动声色地略一点头。原来那将官方才在营帐之外也向那些被刘煜留在帐外的白甲军询问猩猩峡的战况,两厢核对见无破绽,这才信了刘煜。
徐寿辉听鲜于通用兵如此神勇,再也坐不住,急忙令道:“倪文俊。去请赵普胜、欧普祥前来议事!”
“是!”那双眼细长的青年将官应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原来他就是徐寿辉手下最为亲信的四大金刚中的倪文俊,而负责领兵把守一线天前后两头的则是四大金刚中的另外两位——赵普胜与欧普祥。
不多时,营帐中又进来两个同着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将官,年纪略轻的那个生得气概轩昂正是负责把守前门的赵普胜,另一个满脸虬髯的壮年大汉正是欧普祥。徐寿辉对这两人十分亲近,当下从几案后走了下来,与他们寒暄几句,任由赵普胜将刘煜又好生盘问了一番。赵普胜将刘煜所说与军中斥候的打探所得一一核对,也挑不出刘煜的破绽来。
刘煜又言之凿凿地道:“我们朱副坛主殷殷嘱咐,那鲜于通用兵了得,明教存亡全着落在此人身上!诸位将军若是在战阵之上遇着了他,杀无赦!”说罢,又是连声哭求:“请将军尽快出兵!请将军尽快出兵!”
徐寿辉却不理会,只向面色沉凝的赵普胜与欧普祥言道:“想不到六大派之中也出了这等会用兵的人物,真不愧是‘神算子’之名!我湖广分坛统共才一千名弟子,一线天天险难破,任那鲜于通有通天本领也难过我们这一关。可若是出兵救援,胜负却是难料。事到如今,明教存亡远胜一切!”
江淮分坛弟子死战尽没。而湖广分坛弟子却坐视不理原本说不过去,可徐寿辉提起明教存亡,这场面却也圆了过去。赵普胜与欧普祥也心知他们此次带来的湖广分坛教众不过是精兵级别的战士,万万敌不过六大派高手,离开一线天天险救援江淮分坛。只怕是徒自送死。
刘煜见徐寿辉等人俱在沉思,也不再耽搁,身形一晃,浮光掠影般游弋在营帐中,几无抵抗的将徐寿辉和他手中的三大金刚全数擒下。
徐寿辉惊魂甫定,缓缓出声问:“鲜于通?”
刘煜微微一笑。摇头道:“鲜于通算什么东西?我等乃是峨眉派的弟子!”
徐寿辉面色一变,又镇定了下来,只道:“久仰峨眉派威名,诸位有何指教?”
刘煜知道徐寿辉和明玉珍有几分交情,甚至还曾经要引荐明玉珍入明教,听明玉珍说。此人虽出身草莽,却洞察大局,行事果决,临危不惧,言辞之中对他颇有几分敬佩。这徐寿辉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个牛人,一手打造了“天完政权”,甚至连陈友谅和明玉珍这两位建立过政权的“开国皇帝”也都曾经是他的手下。不过。这样的人物在这个武侠世界中却不甚重要,和朱元璋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刘煜打算将之他收入麾下。
面对徐寿辉的疑问,刘煜笑了笑道:“请徐坛主将把守一线天两头的湖广分坛弟子调回本部大营。”
赵普胜与欧普祥勃然变色,同声大叫:“痴心妄想!”
“稍安勿躁!”刘煜却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峨眉亦无屠戮之心。只要湖广分坛弟子弃械投降,本座以性命担保不伤湖广分坛弟子一人。可若是诸位执迷不悟……”神色忽然转厉,“我也只好先杀了诸位!届时湖广分坛上下群龙无,两军对阵也有几分便利。”
徐寿辉听刘煜这般言辞。心头顿时一阵清明,当下言道:“攻下猩猩峡的不是鲜于通,是你?”
刘煜也不否认,点头道:“本座峨眉刘煜。”他的话音刚落,原本被倪文俊安排在帐外歇息的峨眉白甲军全闯了进来。为的一人正是寿南山。他向刘煜行礼道:“主子,大营这里都料理干净了!”
徐寿辉、赵普胜、欧普祥、倪文俊等人一听寿南山汇报便知大势已去,湖广分坛弟子此次带来的弟子不多,大都被徐寿辉派给了赵普胜和欧普祥把守一线天前后两头,留守本部大营的一共才百余人。而赵普胜与欧普祥接到倪文俊的消息来见徐寿辉,也只带来了几个亲兵。如今被刘煜有心算无心,这百余人竟是被一网打尽!
刘煜微微点头,又向徐寿辉问道:“徐坛主,想好了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徐寿辉还能说“不好”吗?当下老老实实地道:“我这便写封手令,还望刘掌门当真慈悲为怀!”
刘煜也不防他,任由他走到几案之后,铺开笔墨写了一封调兵的手令。徐寿辉却是知情识趣,写完手令也不用刘煜暗示就先递了过来给他过目。
刘煜拿过那封手令一看,心头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字真丑!再看内容,内容半文半白,写地倒是明白,让前后两头的守军将士卒回本部大营,有要事相商。刘煜将这封手令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忽然言道:“听闻徐坛主原是贩卖土布的小商贩,如何又入了明教?”
徐寿辉不明刘煜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只道:“咱们汉人受胡奴欺压,受了一辈子的肮脏气,弄到连苦饭也没一口吃,这样的日子,如何再过得下去?我与弟兄们入得明教为的是要杀鞑子,刘掌门既是名门正派,又高举义旗,建立了大华势力,为何还要来打我们?”
刘煜充耳不闻的轻声道:“原来徐坛主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想来这湖广分坛的弟子大都如徐坛主一般?”
“若不是鞑子把咱们逼地没了活路,谁愿意舍命造反?”赵普胜恨声道,“刘掌门以为人人皆如你们峨眉弟子一般吃饱喝足无所事事,便要来行侠仗义吗?也不知你们行的是什么侠,仗的是谁的义?”
刘煜仍旧不理,只举起那封手令冷然道:“既是穷苦出身。这军中子弟又有几人识字呢?”
刘煜话音一落,寿南山就明白了过来,一双如铁铸的手掌捏住徐寿辉的脖子,恨声道:“死到临头还要弄鬼?!”他手上微微用力,徐寿辉的脸便涨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徐寿辉的面上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神色。赵普胜与欧普祥、倪文俊也同时失声大叫:“刘掌门手下留情!”
刘煜冷哼一声,挥手令寿南山把人放下。他转身往座椅里一坐,身上甲胄随着他的动作一声轻响,好似箭矢张弓、刀枪出鞘,杀意凛然。他沉声道:“我等武人,兵法阵仗或许不是诸位的对手。可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级却是看家本领!本座耐心有限,诸位不要自误才是!”
徐寿辉等四人相视苦笑,黯然叹息。这刘煜这般心机,猩猩峡一仗又打地那么漂亮,还说什么兵法阵仗不是他们的对手,当真笑话!四人沉默许久。倪文俊终是开口道:“我军规矩,将军手令是要用布包裹的……”
“倪文俊!”欧普祥闻言忽然扬声喝断他,“你要害死我湖广分坛弟子吗?”
倪文俊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活够了,我却还不想死!”说完就不再理会欧普祥,向刘煜坦白道,“那布片就在摆在几案下。包红色就是正确的手令,包白色就是军中有变,无论是谁送来的手令,都杀无赦!”
“倪文俊,你这贪生怕死出卖兄弟的小人,我看错了你!”欧普祥哇哇大叫呲目欲裂,若不是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简直想生撕了他。
刘煜不理他们两人的吵嚷,只从几案下翻出两沓红白二色的布片,面露迟疑之色。显然他是谁也不信。想了想,刘煜灵机一动,回头望了一眼犹在争执的倪文俊与欧普祥。现他们还有站在一旁的徐寿辉和赵普胜,身上的着装俱是银色铠甲配红色披风。他忽然言道:“南山,你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再数数那些布片,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是!”寿南山虽然不解其意,但却非常听话的将那些布片一数,果然现两种颜色的布片的数目是一样的。
一直细心观察徐寿辉等人神色的刘煜了然一笑,拿起一张白色布片将手令包裹上,之后又拿起一张红色布片再裹一层,这才交到寿南山的手上,言道:“你调几人陪倪文俊将军同去传令。”倪文俊既是徐寿辉的亲信,军中士卒必不会怀疑他假传手令,他既然对徐寿辉忠心,也一定不敢妄动害了徐寿辉性命。
“是!”寿南山应了一声,接过那手令,拎着面如死灰的倪文俊走了出去。
赵普胜与欧普祥如见鬼一般望着刘煜,徐寿辉也是一脸惊惶,许久才万分艰难地挤出一句。“刘掌门好智计!”
刘煜轻轻一笑,也恭维了徐寿辉一句。“徐坛主才是好智计!军中子弟大都穷苦出身不通书文,便是把手令给了他们也难分真假。徐坛主这般安排,只要他们看看身上的衣袍铠甲,便能区分手令真伪,果然好办法!”
徐寿辉又是一番苦笑,再好的办法不也被识破了吗?“不知刘掌门打算如何处置我湖广分坛弟子?”
见徐寿辉等三人这般如丧考妣的神色,刘煜再次微笑,朗声道:“本座说了饶你们性命,便是饶你们性命!明玉珍是我心腹,他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你们的钦佩,虽然我们现在分属敌对,但也不想你们枉死!”
刘煜把话说地这般明白,徐寿辉等三人不禁一阵汗颜。欧普祥入明教最久,与各分坛弟子感情最深,当下叫道:“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刘掌门见谅……请教刘掌门,镇守猩猩峡的江淮分坛弟子的境况如何?”
刘煜毫不隐讳的道:“江淮分坛弟子如今还剩四百多俘虏,俱由我峨眉看管,暂无性命之忧。至于朱元璋,是我将其交给了少林派空闻禅师,最终死于鲜于通之手。朱元璋死前的确曾令邓愈传信你们,若是战阵之上见了我,杀无赦!你们若是想要报仇,就尽管来找我吧!”
寿南山闻言神色一凛,沉声道:“我家主子饶了你们的性命,你们但凡有半分羞耻之心,我六大派与明教的恩怨就不该再插手!你们既然深恨鞑子,就该早些回去杀鞑子!”
此话一出,徐寿辉等俱是沉默。这些年,明教总坛为了一个教主之位争的乌烟瘴气闹的乱七八糟,如果不是为了那一点教友之谊,他们也是不愿来这里趟这趟浑水的。如今情势迫人,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一念至此,徐寿辉等人互视一眼,心中俱有决断。
天明之后,周芷若遵烟花号令带白甲军攻入一线天,主帅都已束手就擒,周芷若没费多少工夫便缴了湖广分坛弟子的械,将他们困在一线天后的营地内。刘煜无心与他们多做纠缠,只派了十数人守住营门,并告诉俘虏们,等六大派从光明顶下来,就尽数放他们离开。
负责留在此地看守俘虏的寿南山不认为仅凭他们这十几个白甲军,便能守住江淮分坛和湖广分坛近一千多名俘虏,当下向刘煜言道:“主子,虽然这些俘虏仅仅只比普通人强壮一点,但若是他们当真闹起来,我们这点人绝无可能镇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