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天气明媚,阳光正好,澄净的天空清透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但随着一阵风刮过,太阳混沌的只剩下一个光晕。阳光惨淡,天空也瞬间失了颜色,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灰纱。从远处高山上吹过来的北风冷冽而又锋利,在这压抑沉闷的气氛下,那支队伍却缓缓停在他们五十米之外。
一边是武器精良,由新生将领领导的精英小队;一边是风餐雨露,虽名声在外却只有三人的逃亡者。
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人数数量,战弦歌这边明显处于劣势。可奇怪的是,人多的那一边各个面色深沉,而人少的这边反而嘴角微扬透着几丝玩世不恭的邪魅。双方对峙之下,人少的这边儿反而气势更胜一筹。
“战将军。”领头的人看着对面狼狈却不显落魄的女子,语气平稳中透着一抹恭敬。
“邱绍明。”看着眼前马匹上的年轻人,战弦歌微仰的语调里流露出一抹赞扬与肯定。
虽然已经做出来被认出的准备,可是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时,邱绍明心底还是有些震撼。对上对方玩味中透着丝丝疯狂的眼神,邱绍明在心底暗暗琢磨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
“在下早就有闻战将军的大名,只是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对于强者,邱绍明心底总是抱着一丝恭敬,而战弦歌无疑是处于强者的行列。虽然最近都在谣传她谋反叛国的流言,但是深知皇室黑暗的他却一点儿也不相信,因为以他对战弦歌少而浅显的了解,这个人如果真要谋反,大秦无人能阻拦也无人能发觉,所以这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罢了。因此,即便战弦歌此时立在他的对面,以一个‘丧家之犬’的狼狈模样,邱绍明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轻蔑和不屑,反而心底愈发的谨慎和小心。
“是有些可惜了。”战弦歌赞同的点点头,眼底流露出丝丝惋惜,“本将军也对你这个南临新将耳闻已久,一直想在战场上会会你,只是没想到却是在这个破地方。”
听战弦歌这么说,邱绍明心底竟有些激动,因为这意味着战弦歌并没因为自己名声在外而对他有所轻视,反而是把他摆在一个值得重视的对立面的位置上。
“好了,闲话不多说了。毕竟这里太冷,有那点儿力气不如早些把事情解决吧。”战弦歌转了转右手手腕,手中的利剑也因此反射出银色的冷光,看着对面的人肃然紧张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见战弦歌这么干脆利落,邱绍明也不婆婆妈妈,直奔主题:“战将军,此次吾等是奉吾皇之命前来缉拿大秦流窜至南临的逃犯···”
“说什么缉拿,应该是击杀吧。”战弦歌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揭开皇命的真实意图,“不然派这么多人还都是精锐部队,是太瞧得起我战弦歌,还是太瞧不起自己呢?”
听战弦歌怀疑本国的力量,邱绍明的脸色立刻变了:“战将军,虽然你有勇有谋名声在外,但也应知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们是卵而不是石?”一直没出声的南红这时候客气的发话了。
“对啊,难道这些日子你们派过来的人还不够说明问题?”梼杌毫不客气的表现出自己对他们的鄙视,“这几次派过来的人,没有一百也要有八十了吧···”可是会去的呢?却是零!
邱绍明只是知道南临皇在秘密追杀逃跑的战弦歌,但是却没想到短短几日竟然会派出这么多人,而且这还是在那个人的阻拦之下···可尽管这样,战弦歌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出现在南临的地界边境。他现在突然可以理解南临皇对他说的‘任务艰巨’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邱绍明眼底终于浮现出丝丝防备和谨慎,战弦歌在心底默默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太嫩,历练不够,先礼后兵什么的分明就是给敌人瓦解他们士气的机会啊!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他身后那几百名士兵,果不其然眼底浮现出几丝慌乱,还未开始敌人心绪已乱。这场决定无形间他们已经为自己扳回一成。不过这也多亏梼杌他们的配合,她一句话他们就知道该怎么接。而这种默契和信任,也是邱绍明和他身后之人所没有的。
“战将军这是在瞧不起我们么?”邱绍明毕竟年轻气盛,虽然岁数比战弦歌要大,但是经验上却差太多,三言两语就被梼杌二人撩拨起怒气,失去了刚来时的镇定。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带着数百士兵对抗三个人,而那三个人非但不紧张反而还表现出对他们的不屑一顾,个性稍微有点儿傲的人估计都会做不住。
“瞧不瞧得起,不如试试?”战弦歌挑挑眉头,手中的长剑再次翻出慑人的冷光,而与此同时,她的气息也瞬间大变。如果刚才的战弦歌是随意邪魅,略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气,那么此时就是冰冷霸气,眼底释放出吞噬一切的杀戮!而她身侧的两个人,也都变了气息,残忍的流光同样浮上他们的眉梢。
看着眼前瞬间气息大变的三人,邱绍明心底一沉,明白自己方才有些轻敌了,于是连忙调整情绪拔出腰间的宝剑。刚要指挥身后人进攻,一个清晰的吞咽声就在耳边响起,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士兵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几分屈服于恐惧。
早了!信心被动摇了!
邱绍明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多言,收回视线看向战弦歌,却见她对自己扬唇一笑。
难道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着这样的计谋?
邱绍明不敢再想象下去,因为越这样想他的心就会下意识地屈服与软弱,于是将手中的宝剑一举,就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就这么冲过来,看样子是真慌了。”战弦歌暗暗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迎上邱绍明的招数,当对方的宝剑碰在一起时,邱绍明清楚的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的一丝可惜。
“我若是你就会使出车轮战。”战弦歌毫不掩饰地说出心底的想法,丝毫不顾对方突然瞪大的双眸,然后趁着他怔愣的机会,稍一用劲邱绍明就被自己推着后退了几步。
“一次。”见对方诧异地看着她,战弦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让你两次,这···是第一次。”
原本疑惑战弦歌为何不在刚才取他性命的邱绍明听她这话心底立刻恼了,原本他以为对方将自己放在一个同等的位置上,结果最后还是被轻视了。这让正值青春年少血性方刚年岁的邱绍明,止不住地暴怒了。
“唉,还是太嫩啊。”在打斗过程中一直注意那边情况的南红看着邱绍明渐渐开始凌乱的招式,彻底放下一直高悬的心。对方人数众多武器精良体力充沛力量不明的情况下,南红他们心底不慌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这么镇定一来是一口气撑着二来也是他们丰富经验下下意识的采取的最有效的措施。显而易见,他们赌赢了。可如果这个邱绍明上来就对他们进行击杀,说不定情况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接连的赶路让他们体力上有所欠缺,可武义上的高强完全补足了这一点,即便是采取群殴的方式,也没在南红他们这里占到半点便宜。毕竟是铁甲营的副将,自幼习武不说还时不时的接受战弦歌的指点,不是他们这种士兵可以招架的。
因为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所以南红和梼杌上来就下狠招,很快就镇住了他们稳住了局面。而这时,战弦歌也让了邱绍明第二次。
“你气息乱了。”战弦歌依旧用平稳的语气打压着邱绍明的傲气,就在她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处理眼前之人时,周围突然袭来一阵阴风,战弦歌双眸冰冷的朝周围看去,然后对着邱绍明轻蔑的笑了,“看样子,你的皇上并不信任你。”
“这···这些人是···”邱绍明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四五十名蒙面黑衣人,脑子一时间也有些糊涂,可当他看见他们臂膀上用金丝绣成的南临图腾时,瞳孔立马一缩,“皇家暗卫!”
“将军!”梼杌和南红看着突然出现的暗卫立刻回到战弦歌的身边,神情略有些凝重。
“别慌。”战弦歌面容镇定地吐出这两个字,看着迅速朝他们靠拢过来的皇家暗卫,眼眸一闪,“三人成阵!”
话音一落,三人立刻背靠对方,摆出一个最简单也最安全的三角形阵型,然后开始迎战。
看着那三人不管是迎击还是防守,彼此之间都保持一致的距离,不给敌人丝毫空隙,邱绍明不由得摒主呼吸。可等他发现,那三人彼此之间并没有注意对方,而是全心全意迎接眼前的敌人时,心底又是一种震撼。
这是一种默契,一种建立在信任基础上的默契,而这种信任,是一种能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由别人手中而毫不犹豫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也许就是铁甲营立于高峰的秘密!
邱绍明隐约间觉得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在这纷乱的斗争中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他方才想这么多不过是一个愣神。毕竟他这次是奉皇命出来,他一个怠慢被那些皇家暗卫看到眼底,回京之后搞不好就是皇上的惩罚!
这么想着,邱绍明也加入了战斗,并且目标直取战弦歌,可是很快他就发觉出不对劲了。这三人在迎战的同时竟然在慢慢地旋转,而这样的情况就是每当敌人以为自己摸清对方的套路时眼前的对象就换了一个人,而当他们愣神的时候,就是对方攻击的时刻!
这个战弦歌究竟是哪路神仙!
硬是把最简单的阵型搞出一个复杂的套路!
邱绍明捂着自己因为一个疏忽而挨了一剑的胳膊,心底正这么感叹时,高扬的马蹄声突然传入耳中。紧接着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飘入耳里——
“弦歌——!”
看着处在包围中间的那抹身影,皇甫瑾再也无法遏制住心底的怒意,从马匹上腾空而起,翻身落在战弦歌面前,手中软剑一扫,就将前面的敌人全部击退。
“弦歌,你没事吧。”趁着这个空隙,皇甫瑾立马回神看心上人的状态,发现她除了消瘦了些狼狈了些并没有受伤,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一个酷似暗卫首领的人站了出来,看着一边和手下人对战的南一南二,眉头紧锁,神情明显不悦,“太子殿下,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皇家暗卫相当于皇上,谋杀皇家暗卫和意图谋反有什么区别!
“本宫在做什么本宫当然清楚!”皇甫瑾站在战弦歌身前,看着对方的眼神冰冷而狠厉,“本宫只是在保护本宫的太子妃!”
“太子妃?”听到这话,那首领不屑的笑了,“太子殿下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南临百姓的心么?你身后之人手里,可是流着无数南临百姓的鲜血!”
“那照你的意思,本宫手里岂不也沾满了大秦百姓的鲜血?”对于他的讽刺提醒还有挑拨离间,皇甫瑾丝毫没放在眼底,应该说根本不屑,“这样正说明本宫和她乃是天生一对!”
“太子!”那首领没想到皇甫瑾会这么说,还想反驳的时候皇甫瑾已经杀了过来。有了皇甫瑾和南一南二的帮助,那些皇家暗卫很快就被斩杀,而那些士兵们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邱绍明却默默停下了争斗。
“果然,邱绍明是你的人。”看着站在皇甫瑾身后的邱绍明,战弦歌了然的笑了,“不过你这样做···就不怕会暴露么?”
“我已经没什么可值得隐藏的了。”皇甫瑾低声说道,“他已经怀疑了我,这次就是针对邵明和我的陷阱。”
“那你不应该来才对。”战弦歌双手环胸,就这么坦然地和他聊起天来。“继续隐藏才是你的本质。”
皇甫瑾听出她这平淡语气下隐藏地浓浓的嘲讽,但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更何况,也没什么可以解释得了。
“你···都知道了?”那日父皇寥寥几语u,虽话不多,但以她的智慧定然已经猜出大半。而她的手下突然寻来,定然也是知道了什么。
“嗯,差不多吧。只是有几个地方需要确认一下。”战弦歌点点头,然后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你是南临太子,出访大秦目标是破坏我和司空冽的联姻,所谓的绑架不过是你耍的花招,对不对?”
皇甫瑾握紧双手:“···对。”
“那个宫女是你的人劫走的?”
“···是。”
“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是。”
“在城门口的刺杀,是你幕后策划的?”
“···是。”
“大秦几次掀起的关于我的流言,都是你放出去的?”
“···是。”
“带我离开大秦随你回南临是不是早就在你的计划当中?”
“···是。”
“端王陷害我的事你在背后有没有推波助澜。”
“···有。”
“你最初有没有动过要我命的念头。”
“···有。”
“毁了我让我不得不离开大秦远走高飞最后无处可去投入你的旗下,这是不是你的目的。”
“···是。”
“那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你高兴么?”战弦歌依旧保持双手环胸的姿势歪着头看着他,只是眼睛却冰寒锃亮,像是泡在泉水中的鹅卵石,没有一丝温度。
“弦歌···”皇甫瑾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眼底的悔意全然展现在她的面前,“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我承认我一开始的确是抱着目的接近你,但是在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以后,我对你是真心的。”
“哼!你的真心害的我们将军沦落到这步田地,这真心真让人要不起。”梼杌这时候插过话来,一开口就噎的皇甫瑾无言以对。
“你···你恨我吧。”沉默了半响后,皇甫瑾突然这么说道。
“恨?不,皇甫瑾,我不会恨你。”见他突然抬起头,眼神晶亮的看着他,战弦歌勾唇笑了,“皇甫瑾,我不会恨你,是因为不管如何,你救过我的命且帮过我,所以我不会恨你;但我也不会爱你,因为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有你的一份功劳,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弦歌···”听到这,皇甫瑾眼底渐渐浮现出丝丝恐慌。
“···所以,对你我不喜不怒,不悲不气,我会把你当成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弦歌!”
“皇甫瑾,今日一别,咱俩的恩怨彻底了解,咱俩的过去也全都成过往。从今以后,君之生死,我不在乎,我的幸福,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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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明天开新卷!
王者回归,凤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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