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夜极不情愿地低下了头，强忍住心里要说的话：“您说。”
九邪用力吸一口夹着海水的空气，虽然知道这是假的海水，但足够让她镇定下来：“我要你找出分割灵魂的办法，给你五十年的时间，你做得到吗？”
“吾主，万万不可！”焚夜神色立变，几乎是低吼出来。
凤九邪冷冷地瞧着他，语声严厉：“我都没说要用来做什么，你就说不可以了？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了？”
这是主人第一次凶他，焚夜也不是个简单的剑灵，不会因为她的狠厉而退缩：“吾主，灵魂之术，非我所长。”
“你是剑灵，你一定知道办法。”九邪盯紧他的双目，她知道他能做到。
焚夜第一次用愤怒的语气和她说话：“我生而为剑，虽然没有生活在你们的世界，但也知道灵魂的重要。它是你们活着的根基，绝不可分裂或者有一丝损毁。即便您是我的主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但我非邪灵，绝不可能帮您修炼那种邪术。若您用在别人身上，那是伤天害理，不光折损自己的修为，您本身更无法抵抗杀劫，九彩神凤的劫数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您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要我亲手毁了您？分割灵魂，稍有不慎，重则魂飞魄散，轻则失去记忆、力量、智力、情感，那都已经不算是完整的人了。这件事想都不用想，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凤九邪被他说得完全愣住，不知该如何开口反驳。
他家剑灵真的很厉害，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还不带停顿的，可该死的正确，字字诛心。
可凤九邪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你不是邪灵？那你身体里一半的邪气去了哪里？当年我差点因为那股邪气，被烧死在司戒宫里。你亦正亦邪，绝非不是邪灵四个字能概括的，这点，你比我清楚。”望着焚夜越来越沉的脸色，凤九邪丝毫不惧，说到此处，忽然举起三指，郑重起誓，“我凤九邪对满天星辰发誓，我绝不会让你用在别人身上，绝不会让你做违背你所坚守的道义之事。”
听完她的起誓，非但没让焚夜放下心来，反倒让他的声音更冷，“那您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撕开您的灵魂，是这个意思吗？”
凤九邪狠狠摇头：“我是个惜命之人！你知道的。”
焚夜蹙起眉头，正在考虑她这句话的可信度，在他看来，可信度是零。
以为他犹豫了，九邪趁热打铁，语气放柔，攥着他的手：“焚夜，我有别的用处，现在不方便和你说，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你。况且，我只是让你一试，真到了时候，你若不愿意去做，我还能逼你不成？我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剑灵，我这个主人当得有多窝囊？算是我第一次拜托你做事，你就不能答应我吗？”
凤九邪何时攥过别人的手，向人低过头，说过软话？焚夜比谁都清楚。
可他毫不动容，板着脸：“吾主，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无趣！”九邪低低地骂了一声，心中愤怒，怎么是开玩笑？
二人手牵着手，陷入沉默……
海水哗啦啦地响着。
正当九邪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焚夜忽然抽出了她的手。
在她失落的目光下，焚夜单膝跪地，目露虔诚地道：“好，我答应您，只要是主人要我做的，我就算是自断其身也要做到，可我唯一做不到的便是伤害您，请不要让焚夜去做这样的事。”
凤九邪浑身一颤，赶忙扶起他来，望进他的眼里：“绝对不会，你相信我。”
绝对不会吗？焚夜想要欺骗自己相信她那双眼睛，可他好像骗不了自己！
“吾主，您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该离开了。”焚夜神色肃然。
望着有与自己相似容颜的焚夜，九邪微微一笑，眼里泛起柔和的光：“谢谢你。”
当九邪走后，焚夜目光怔忪，许久不能回神。
他之所以违背本心，答应她修炼他所认为的邪术，是因为她愿意为他发下重誓，那是无数剑灵终其一生都想要得到的。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他不违背他本心之事。
……
凤九邪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顿感疲惫。
又热、又暗，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去看夜色。
说来也怪，以前她不修炼的时候，三七总陪着她，现在她不闭关了，他却不在身边，心里倒是有点儿失落和寂寞，看来她要找点事做。
第二天，凤九邪把业老请来，询问了关于炼丹炉的事。
结果业老说，妖族几乎无人炼丹，不过妖王宫的藏书楼里正好有一个常年不用的炼丹炉，九邪大喜过望，找护卫将炼丹炉抬上了七楼，然后派人偷偷去仙界买了材料，自己一边琢磨一边炼丹。
一来，可以锻炼紫焰的控制能力；二来，消磨时间；三来，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上次那株血色凤凰花没有炼制成功。
瓶颈就是瓶颈，就算闭关个千八百年的，也没有任何作用，不如找点事做。
当然，她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偷偷问了业老一句话，她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给三七生只小凤凰？
对方那双浑浊里透出精芒的老眼，惊奇地看了她半晌。
他先问了她的状况，大致了解了一番后，再是恭恭敬敬地说：“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再来回复。”
凤九邪蹙起眉毛，不就是问孩子的事吗？他要三个月才能答复？
后来她才明白，这位可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据说业老回去仔仔细细翻阅了所有妖族的医书，还派人把人间所有关于异术师的资料找了回来，整整研究了三个月，还不够，九邪又多等了……三年。
直到他回来禀报的时候，九邪埋头炼丹，几乎忘了她问过他这件事了。
业老弯着腰，三分之一的脸埋进了背光的地方，“九公主，可行，但有一点凶险。”
凤九邪的心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袖子，“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