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里后,台里听说出事了,给常安几人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常安约了阿良跟小鬼第二天一起去医院看栀子。透过门上的玻璃,常安看见栀子正抱膝看着窗外,静静发呆。
“病人受了一些惊吓,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父母在老家,还没过来。你们好好陪陪她,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医生嘱咐了几句便回了办公室。
小心推开门,三人轻声走了进去。小鬼放下水果篮,把花□□了床头的花瓶中。
栀子慢慢转过头来,漫无表情道:“你们也来了。”
常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用‘也’,但还是点了点头:“感觉好些了吗?”
栀子面带困惑,低声嘟囔着什么,眼睛茫然没有焦距。
“栀子姐,你在说什么?”小鬼凑上前去。
“我说,”栀子抬起头,咧嘴笑道,“我们都得死!都得死啊!”她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眼球上翻,几乎全是眼白。栀子用力撕扯着头发,发狂般的叫着,起身跑向窗边,眼看就要跳出去。
阿良最先反应过来,快速冲了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栀子拼命地撕打他,不停地尖叫着。常安连忙上前制住她的动作,小鬼则转身跑出去喊大夫。直到推入一针镇定剂,栀子才安静了下来。
“栀子姐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小鬼想着栀子之前的模样,仍然心有余悸。
阿良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她疯了,你也要跟着疯?疯子说的话能有什么意思。”
常安拍拍小鬼的肩膀,也让他宽心:“栀子只是受了刺激,等她恢复过来就好了。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良掏出手机滑动着,自顾说道:“小鬼,听哥一句,找个妞儿运动一下,出出汗,其他的想都别想。”
小鬼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踏实。快拐弯的时候他下意识回身看了看医院,却见栀子站在三楼窗边,冷眼看着他们。小鬼忽而觉得好冷,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三天转眼就过去了。常安早早来到办公室,处理这几天攒下的工作,一忙就是一上午。他伸了伸懒腰,听着自己嘎嘎作响的骨头心里不禁感叹,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活动了一下筋骨,常安起身准备下楼吃午餐,就见小鬼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发呆。
“小鬼,在想什么呢?”
“啊!”小鬼回过神来,见是常安,犹豫着开了口,“老大,阿良没来上班,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我在想……”
常安心下猛地一跳,掏出手机给阿良播了过去:“嘟嘟……”足足近五十秒,还是无人接听。常安刚想挂断电话,忽然就听见那头有人喂了一声。
“阿良?你在哪里,怎么不来上班?”
“哦,老大,我感觉好累,一直在睡。你帮我请个假吧,我明天再去上班。”
常安有些无语:“早告诉过你玩要有度,算了算了,你睡吧,明天早点来啊。”
“谢了老大,拜拜!”
“呐,”常安摊开手,对小鬼笑道,“你都听见了吧。这家伙成天没个正型。好啦,别想了,走,一起吃饭去。”
“嗯。”小鬼点点头。
只是第二天,阿良还是没有来上班,这次,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常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他家看看,小鬼拉住他,非要跟他一起。两人驱车来到阿良居住的小区,却见他的单元楼下停了警车跟救护车,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两人面面相觑。
小鬼走进围观人群,向人打听道:“阿姨,这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那人指着阿良所住的房子,有些后怕道:“那家住的年轻人死掉了!哎呦,还是家政阿姨发现的,可把她给吓惨了。听说都死了两天了,啧啧……”后面的话小鬼无心再听下去,他惊骇地同常安对视一眼――死了两天,那么,昨天接电话的人是谁?
当天下午,常安便接到警察的电话了让他协助调查。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法医初步判断是心源性猝死,具体死因还要等家属决定是否解剖才能下结论。警察问了几句,登记完便让常安回去了。没人能相信,已经死掉的人会同别人通话,可是通话记录又是确实存在的。
小鬼辞了职,常安挽留了几句,见他执意不肯留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之后的几天,常安还是感觉隐隐不安,但生活却很平静。直到两天前,常安突然接到小鬼的电话,那个电话几乎让他窒息。
“老大,我可能也要死了。”小鬼颤抖地声音通过电话线传递过来,常安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恐惧。
“小鬼,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小鬼大口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却发现只是徒劳:“老大,我好累好害怕!我不想死啊,我才23岁,我爸妈只有我我一个孩子……老大,我不想死啊……”电话到这里就断了,常安再打回去,却无应答。
常安不停地打,两个小时后,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你是他朋友吗?长贵他去了,不要再打了……”常安手中的电话掉到了地上,他忽然后悔去那个鬼楼采影了。他想,张放、栀子、阿良、小鬼都出事了,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常安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他跑回家,把门锁上,拉开所有的窗帘以防被人偷窥。他不停地在房间走动,他怕得甚至不敢睡觉,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常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直到今晚,有个朋友听说了他的事,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找律政,说他可以帮他解决这件事。
“于是我就来了,”常安说完这些,看向律政哀求道,“律政先生,只有你能救我了!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只要你答应救我……”
律政随手从身后抽出纸笔,放在茶几上:“我可以帮你,但我要拿走你一个月的时间作为酬金。这是合约,你考虑一下。”
“一个月?这是什么意思?”
律政看了一眼开着的门缝,发现旺九不知何时已经把头缩了回去:“就是你的时间,也可以说生命。我要你寿命中的一个月,当然,这都是自愿的,你可以选择拒绝……”
不得他说完,常安急忙拿起笔签了字:“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那边是客房,你今晚就先留在我这儿吧。我这里很安全,你放心睡个好觉,明天我们就去调查。”
常安点点头,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看上去极为冷漠的男人有些莫名的信赖感。他走进客房,闻着房间里的熏香,忽而有了困意。
律政安顿好常安便回了卧房,开门就见自己床上鼓起了个大包,微微抖动着。
“明知道自己会害怕,还要跑出来偷听。”律政上前掀开被子,就见旺九用两只前爪捂着眼睛缩成一团,活像个金色的毛绒大肉球。
“啊呜~”旺九移开爪子,小声哀鸣着,“我哪里知道会这么吓狗!惨啦,我一定会做噩梦的!阿政啊,我觉得自己要失眠了,听说狗不睡觉皮肤就会变老,而且还会短命的!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律政伸手拍拍它不停摇晃的大脑袋,扯着它的前腿往下拉:“你想太多了。行了,回你自己的床上睡。”
“不要,不要!”旺九极力挣扎开来,在床上滚来滚去耍赖道,“我不管!我害怕!我就要跟你一起睡。你要是不让我跟你睡,我就跑去跟那个男人说人话,吓晕他,哼!”
律政有些哭笑不得,制止还在打滚儿的某只癞皮狗,颇为无奈道:“好啦好啦,赶紧睡觉!”
“YesSir!”旺九兴奋起身,摇着尾巴扑到床边,给律政让了块地儿,趴在那里闭上了眼。
律政关了灯,坐到旺九旁边,翻开了一本古书,两只眼睛散着幽光:“我准备明天去太平间查看尸体……”
“天哪!好恐怖!”
“你去吗?”
“去!”
“那快点睡觉。”
“你不要跟我说话,其实我早就已经睡着了。”
“那你还说话?”
“这些都是梦话啊!晚安阿政!”
“……”
“喂,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呢!”
“……”
“晚安旺哥!”
这还差不多,旺九摇摇尾巴,甜甜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