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与投胎都是个技术活,而原身周敏是属于运气好的,从大梁穿越到现代,尽情享受着现代社会的便捷与自由生活,而穿过来的苏敏则是个倒霉催的……
因此她从来不期待自己会有什么好运气,只求少点霉运她就阿弥陀佛了。
她穿来到现在,一身医术能保她不饿肚子,就算是幸福生活了。
她不求医名远扬,但至少别个个把她当巫医来对待啊。
周敏中午做饭的时候还在心里抱怨医馆没病人来呢,转眼之间,就有人上门来请她“作法”!
她宁愿没病人,天天磨药材啊。
尤其这些人的气场实在有点恐怖。
周家人都已经被吓傻了,第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周佐在外面欠账了。
但没想到居然是来找周敏的,还把她当巫医!
这周敏要是真会作法,保证第一时间把这些人都收了好不好啊!
李氏心思敏感,直接感受到了那些人眼中的腾腾杀气!
她心里断定他们不是好人,可惜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周佐偏偏最靠不住的,而她已经丢了一个女儿,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了。
她只怕这些人根本不信那说自己侄女是巫医的谣言,请人是假,杀人是真!
周佐平日里一向能言善道,又爱唠叨,此时到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在一旁,只求没人看到他,当听到是来找自己侄女的时候,他才敢微微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
这一眼可了不得!
他认出那打头的是临县有名的黑神煞——钟伯!
这姓钟的一家可是十分难惹。
周佐背后生生冒出一身汗。
周敏也觉得奇怪,请“巫医”也不用一下子来这些人吧。
李氏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子来,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钟伯。
钟伯眼睛一眯,见李氏手抖如筛糠,冷哼一声,反而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浑身带着肃杀之气。
周佐简直要吓死了,这婆娘平时跟他耍横也就算了,现在拿刀子是不要命了吧,完了,完了,周家的列祖列宗啊,是我周佐对不起你们,周家到今天要断子绝孙了,只恨我二十年前眼瞎看到个吃石榴的小姑娘就动了心啊!
钟伯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氏,倒让李氏越发腿软,手一哆嗦,刀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各位好汉,你们饶过我家阿敏吧,要抓抓我!”李氏就要跪下来。
钟伯皱着眉摇了摇头,仿佛十分嫌弃的样子。
在周敏的印象里李氏是哀怨而阴沉的,又害怕见人,哪里能想到她能动刀子。
周敏扶助李氏,周顺站在另一边,几人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是谁,闯到我们家想做什么,别说什么作法,我是个大夫,不是你们口里的巫医!”
周敏内心也很害怕,但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会低头。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仿佛十分不理解这一家人的激动,钟伯更是厌烦那连刀子都拿不稳的妇人:“行了,我们就是请周大姑娘跟我们走一趟的,完了我们再送她回来。”
“我要跟阿姐一起。”周顺拉住周敏的手。
李氏半靠着周敏,一副不撒手的样子。
周佐见此,也跟家人挨在一起,小声说:“别……别留我一个。”死就死吧。
那几个人头都大了,若不是碍于这是在坞城,不是他们县,都想把周家人直接给捆了。
周敏几人被他们非自愿地请到了大堂。
这才发现,外面还站着一群人,比闯进家里这些年纪轻许多,有几个腰里挎着长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李氏看着这乌压压地一群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周顺和周敏急忙扶着她到木床上躺下。
钟伯彻底被李氏惹怒了:“这是怎么了?”
这女人实在是麻烦,敢冲他举刀子,她自己哆嗦掉了,他没动她一手指头,她还给晕了?
“晕人。”周敏低声说。
刚拿出针灸包,打算给婶婶扎两针缓解一下,就听到背后传来扑通一声。
“这又是怎么了?”
周顺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晕针!”
……
医馆陷入尴尬的安静之中。
好容易听到门外有声音,原来是张阿婆兴奋地问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是不是要让周家封铺子,几个年轻人本来就带着火气,冷喝一声就把张阿婆给吓跑了。
你们好歹回答一下张阿婆的问题好不好,周敏侧着耳朵没听到答案,心里不禁哀嚎起来。
一刻钟后。
和两位躺在床上的长辈告别完,周敏和周顺坐上了前途渺茫的牛车。
前后左右都跟着男人,浩浩荡荡的,像是在游街一样。
周敏唯一想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些人长得有些像,都是高颧骨,大鼻子,眼睛有些细长,加上八字眉,看起来一副随时炸毛的感觉,特别像去跟人家打群架。
周敏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管他们是不是要请自己“作法”,估计今天她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待会到了胡同那里先停一下。”
“要我说咱们就应该直接打进去,抓住那佟生先教训一番,再让那个狐狸精给我们外甥女赔命!”一个跟在牛车旁白的钟家年轻人说道,“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跟女人厮混就不管孩子了!”
他的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叫好。
周敏和周顺对视了一下,这些人果然是去杀人的!
“当年他这线香铺子还是秋义哥给出的钱,简直是忘恩负义!”
“咱们当然不怕他,关键就怕秋义已经在里面打起来了啊!”
“秋义哥的力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咱们虽然是想出气,可也不能任由他发挥,到时候不好收拾就糟糕了,估计咱们去了也不用出手,主要的任务,是适当的拦一拦阿义。”
“是啊,上回五六个人都摁不住他,我的膝盖被他碰了一下,现在还肿着呢。”
“拦阿义,可比打架难多了……”
“可不是嘛!”钟伯摇摇头,又叮嘱道:“我年纪大了,我看着这周家姑娘,你们负责拦住阿义吧。”
“您这也太……”几个年轻人明显有些委屈了。
“我是你们长辈啊,从小把你们看大,现在让你们出力就这样推三阻四的,那怎么行!”钟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阿伯你也好意思,平时就要我们供你喝酒,每次都拿长辈说事,那我们要受了伤,可要去阿伯家养伤啊!”
“可以,可以……”钟伯点点头,“你们帮着秋义打架受伤也好,拦着秋义打架受伤也罢,都一样是为了族里的事,如果秋义一拳打死几个人,我们姓钟的脸上也无光啊,不是吗?”
“就是这样!”
“那就听钟伯的,到了胡同口停一下,先去打听消息,再带周家姑娘去作法!”
这姓钟的一家真是可怕,不过那个钟秋义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让自己的亲人都惧怕成这样。
周敏脸色一白,什么叫让她去作法,最让她无语的是,她已经被他们硬生生地逼上了贼船。
“阿姐,他们好像是去闹事的,咱们怎么办啊?”周顺越听越害怕。
周敏默不作声,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
牛车一路往西到了坞城西街胡同才停下。
远远的看到一户人家,门口白布都挂出来了。
周敏姐弟脸色变得惨白。
“诶,我听着没有惨叫声啊,看来阿义没有动手吧。”钟伯捋捋老鼠须。
“是哦,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在门口等,还是跟您一起进去啊……”
“你们还是在门口准备吧,我跟阿三先进去看看。”
“好,那我们在这胡同口等着,您放心,一有声音我们绝对冲进去!”
钟伯走后,周敏和周顺才被钟家人从牛车上请下来。
一个钟家年轻人紧紧盯着那白布,眼睛里冒火:“周姑娘,一会儿你要好好表现了……”
要她表现什么?
周敏简直想趁机跑了。
没看到白布都挂上来啊,她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些姓钟的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吧!
他们是不是还要逼她跳大神啊!
这样不就真坐实了,她没有真才实学,靠的都是什么法术,什么通灵!
关键里面还有一个连他们都惧怕的人!
她虽然活了两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
她是一个大夫,他们却把她当做会巫术的人,他们请求的不是她二十多年的精心钻研,而是某种神秘莫测的传说。
周敏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的通红,她难堪到了极点:“我不是巫医,我是个大夫!”
那人连看都没看她:“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区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