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捏着手上的那一根细细的竹鞭,余光扫了一眼那跪地求饶的丫鬟,从鼻间不屑的冷哼一声。“今日就饶你一命!若是下次还这样不长眼冲撞了我,定要你好看。还不快滚!”她那一声令下,小丫鬟立马就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落荒而逃了。
端月从始至终目光都停留在翠果的身上,她黑着脸再一次询问了起来。“我问你不应该在西苑里好好待着吗?谁允许你出来了?”
“能让我从那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出来,那自然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呀。”翠果低垂下自己的眼眸来,抚着肚子粲然一笑。“太医让我要多走动,于是侯爷就命人将那门锁给卸下来了,让我可以自由来往。”
听着她这么说,端月瞳孔一缩。竟然是雩风同意让她出来的?她抿着嘴不愿与翠果过多纠缠,于是就绕开她想要离去。
翠果站在原地,看着端月如此一副冷漠的模样来,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露出一脸纠结的模样来。“严家的公子对郡主你可好?想必是十分喜爱这才成婚的吧?”
“这些不干你的事情,询问了又如何。”端月侧过一半的脸来看向翠果。她微微的蹙起眉头来,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一句。“我过得当然好,至少也是比你要好百倍。”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就太狠心了吧,我至少也服侍郡主了四年有余。”她弯着眉眼看似无害的笑了笑。“郡主让我太过寒心了,其实你是早就知晓我对侯爷有情谊的吧,只不过一直憋着没说罢了。”
她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待在那个小屋子里这么些个月,我有一点后悔。如果当初不这么做的话,郡主你是不是会给我寻一门好婚事,让我能够安顿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一说了,你倒不如养好了身子,平平安安的将这个孩子诞下来再说。”言罢端月便就毫不留情的转过脸去,大跨步的就离开了这里。翠果望向她的背影,一股凄凉之意在她眼中流转。
端月一边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到很难过,或许是因为翠果的吐露心声祈求原谅让她觉得难过,或是因为从翠果身上看到自己的下场而觉得难过,总而言之,端月很不是滋味。
敬烟抬头就看到端月抿着嘴心神不宁的模样,她也连带着觉得很是不安。“她未免也太过张狂了吧,即便侯爷还她自由,怎么能够这样变本加厉,一点都没有收敛。”
单纯的敬烟只是以为端月是见着翠果所以不开心的,她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着端月,灵动的双眸有意无意的瞥向她去,然而端月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二人沉默不再语的走回到了那原来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着,一丝尘土都没看到,可见是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端月仰着头看着屋内的一桌一椅,这才渐渐心情好了一些。
“估计着你的房间也还在,你也小憩一会儿吧。”端月坐在床上,慢慢的褪下外衣来对着敬烟吩咐道。
敬烟慌忙的摇了摇头,腼腆的一笑。“奴婢不困,就想侍奉郡主。”
看她这一脸憨笑,端月短叹了一声还是冲着敬烟挥了挥手将她赶了下去。“你站我边上我可睡不着,快些找个地方坐一坐吧!”话音落下,她就倒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敬烟撇着嘴,顿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只能遵照端月所说的回到原来的下人房去,也能与许久未见的友人叙叙旧。
迎面走来的徐霞初见着敬烟漫无目的的走着,略显惊讶。他依稀记着这个小姑娘是端月的陪嫁丫头,不该好好的待在严府之中为何回了宁侯府?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难不成是端月回来了?
心里这般想着,他便就一个闪身到敬烟身前,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你不是小月的丫鬟嘛,怎么会在宁侯府,是小月回来了吗?”
“啊,是徐副将呀!”敬烟埋头一路直走,突然被徐霞初叫住了显得有些慌乱。她立马就镇定了下来,冲着徐霞初端庄的欠身行了一道礼来,这就潺潺的解释道。“郡主早上回来省亲了,这下在屋子里小憩。”
“哦,这样呀。”徐霞初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看向敬烟来时的那一条路,那是通往端月房间的小径,他曾经走过不少次,本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走了。
敬烟疑惑的看向徐霞初,还以为他有别的吩咐,不过徐霞初只是问罢就了事了,没有下文。他冲着敬烟挥了挥手,语气很是平静和蔼,还略带浅浅笑意。“你先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他踱步慢慢的走到了端月的小院之中,想来自从成婚那日可就小一个月未见了,也不知道这丫头过得是否还好。
徐霞初想着便就坐到了院子中的石凳之上,他看着端月的大门怔怔出神来,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年少之时,还在那红叶村破旧的小屋之中,看到了一个脏兮兮好似泥娃娃的端月。他那时候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个小女娃会是名镇一方沈大将军的女儿,怎么看都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
而且端月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了一股子野人气息,刚来慕容府的时候就给了一众富家夫人下马威,虽然有着于夫人压下去了,不过那些个嘴碎的夫人回去之后还是免不了一顿讨论,直夸端月聪明厉害。
他一想到此,便就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来笑了一下。端月正好一觉睡醒了,她一开门便就见着徐霞初坐在院子里,也不知道看着什么笑的很是开心,还略显傻气。
“有什么好笑的?”端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脸傻样,有一些嫌弃。“一段时间未见,你就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