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隐并没有回复淑皇后的这番盛情,他只是站在原地好似桩石像般。
孟隐暗自咬紧牙关,双眼通红。他当然不相信自己的母后会做如此下作的事情,自他有记忆以来便就一直知道阈氏全心全意的喜爱着皇上,是断断不可能做出弑君的事情来。但是淑皇后突然提起了玉美人、兰贵人还有那未出世便就胎死腹中的小皇子。这不禁让孟隐心底暗自发虚。
因为这些确实是阈氏当年做所的恶毒事,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母子二人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日被人揭穿。
“冯瓶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阈氏宛若是发了疯的野狗一般,满脸狰狞的挣扎着。她那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散落的一斜青丝如同鬼魅一般。那怨恨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淑皇后,若眼神可以化刀,她定要将淑皇后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淑皇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高贵模样,看着阈氏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来。“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让着废后阈氏让众臣看笑话吗!”她厉声对着在边上不敢轻举妄动的宫人吩咐道,他们慌忙的拉扯着阈氏要将她拖下去。
顿时宣政殿之中充满了阈氏的咒骂声还有宫人们无奈的劝慰声。淑皇后扬起得意的笑容来,转过身看向一众朝臣。
“不知各位大人对诏书有何异议吗?”虽是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但是那暗藏的威迫感还是压得每一个人喘不上气来。
“恭……恭贺新皇!”不知是谁人先开头喊了一声,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连连。其余的人见状无法推辞了,只好纷纷冲着孟忞跪倒了下来,俯首高呼“恭贺新皇”。
淑皇后是满脸的满意,但是孟忞却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淑皇后略有怒其不争的扫了他一眼,担心孟忞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毁了前程,立马就冲着众人广袖一挥。“各位大人先回去吧。先皇驾崩,本宫与新帝都哀痛万分,还需料理一切事宜。”
她顿了顿,面向站在首位的丞相大人。“张丞相请留步,许多事宜还需与你商议。”
雩风眼见着淑皇后与孟忞退了下去,便也就没什么可停留的了。他踱步走在慕容垂的身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观察慕容垂的表情。
他紧皱着眉头,一脸的肃穆。雩风试探性的喊了一下他。“叔父?”
“哦,怎么了?”慕容垂扭过脸来,看向雩风,满面狐疑。
“叔父这个表情,是不是觉得这其中……”雩风说道一半便就没有说下去了,只是给了慕容垂一个眼神,二人都心领神会。
慕容垂点了点头,但是也没有把话挑明,他只是凑到雩风的面前悄声的说了一句。“不管是谁当了皇上,咱们都是臣子大臣的,使命便就是听从皇上的指示罢了,除此之外就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了。”
“我知道了,不过看着情形,宫里会不安稳好些日子呢。”雩风还是略觉得有一些担心。
慕容垂只是对他笑了笑,给予一个宽慰的眼神。“当初先皇登基之时也是这种情形,最后还不是你爹所摆平的嘛。”他拍了拍雩风的肩膀。“你大可放心。”
他没等得及雩风说话,便就转开话题去了。“倒是毁了你今日的大好日子了。你那位夫人不会耍小性子吗?”
被慕容垂一提醒,雩风这才将抛之脑后的陆清漪记起来,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对呀!自己竟然将她给忘了!大喜的日子里,遇到这档子事,怎么可能会心里痛快。雩风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十分抱歉的对着慕容垂作别。
“叔父,我那娘子还在府中等我,我便就不多耽搁了,这就回去了。”慕容垂十分理解雩风的心境,对着他微微点了一点头,便就注视着他上马快速的离开了。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和他爹还是有一点相像的。”
雩风快马加鞭的从皇宫一路赶回到宁侯府,几个小厮爬在梯子上将大门口的喜字灯笼取下来。先皇驾崩,这些个喜庆的东西就都不能用了。他见着那门庭冷落的大门,顿时心生一股子寂寥的感觉。
今早还是满府吹锣打鼓喜乐连连,三条街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却是这番寂静无声的模样。
没想到我大婚之日竟然会这样。雩风低着头想着,嘴上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来。
他甩了甩头,将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些个奇怪的想法都甩了出去,立马快步跨入大门之中,一路径直走到了高堂之上,但是定睛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若非高堂之上那两支燃的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喜烛,雩风还以为竟然大婚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罢了。
“侯爷?”翠果手拿着东西,急匆匆的走过,正好与雩风撞了个正着。她歪着个脑袋疑惑的看着雩风,没有料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雩风看到翠果,连忙的询问了起来。“夫人现在在哪里?”
“噢,她在喜房呢坐着呢。”翠果睁圆了自己的眼睛,指了一指那喜房的方向。
雩风都来不及道谢,便就跑了过去。他气喘吁吁的一把打开那房门,慌张的双眸立刻打量起屋内来。
“清漪?”他努力的平复自己上下伏起的胸膛。雩风生怕陆清漪一怒之下就走了,若是如此,自己的罪过该多大呀。
他忐忑的转过头去,见那铺着鸳鸯背的雕花木床的床沿上坐着一个身着喜服头盖盖头的女子,不用多想便就知道是陆清漪了。她靠在床幔上,似乎是等得及了,睡了过去,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
雩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陆清漪的跟前,半蹲了下来。他晃了晃陆清漪的手,柔声念到。“清漪,我回来了。”
陆清漪睡的也是浅,听到有人声便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来。雩风还在轻晃着她的手,柔声呼唤着。看着雩风回来了,陆清漪的心便也就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