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公主与晋昭侯乘坐着马车一路从溧水奔波着到了长安,陆清漪激动万分的站在宁侯府前等待着,除她之外端月与雩风也一起出来等候。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想来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爹娘了,心中的想念的早就呼之欲出。
端月也跟随着站在她的身旁,掂着脚张望。那马车便就在三人面前停下了,端月一眼便就认出了那跳下来的侍女是盛安公主的小厮。
她伸出一只手来将车帘掀开,还有一只手便就扶着盛安公主从马车里下来。多日不见盛安公主,她略微圆润了一点,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和蔼的笑容。陆清漪见着她便就立马黏了上去,牵着盛安公主的手一脸笑容,果真是娘亲的小棉袄。
端月再探出头看去,这时从马车里下来了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不用猜便就知道这是晋昭侯。他身穿一件苍蓝织锦缎蟒袍,衬得人很是精神抖擞。晋昭侯一双精明凌厉的双眸径直扫向了雩风,不怀好意。
雩风倒也不害怕,他转过脸去,直勾勾的回应晋昭侯的眼神,还弯腰做了个礼。“岳丈!”
“侯爷,雩风在叫你呢。”盛安公主听他如此称呼,笑的是花枝乱颤的,立马就面向晋昭侯笑着说道。
不过晋昭侯却板着一张脸没有回答,端月看着他这冰冷的表情,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雩风毫不介意晋昭侯如此的冷漠,任凭谁家嫁女儿这做爹的都是一脸不乐意。
陆清漪看着晋昭侯如此表情,她自然也明白这么个道理,立马就亲昵的走上前去挽着他的手。“爹这个就是宁侯沈雩风了,边上的这个是世安郡主沈端月。”说着陆清漪露出了一脸由衷的微笑来。“他们待女儿都很好,爹爹大可放心了。”
听到女儿这般说辞,晋昭侯僵硬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表情,他看向陆清漪的眼神是如此的宠溺,端月看着这场面不禁的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顿时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
“这半个月岳丈与岳母便就落脚在我宁侯府吧,房间已经为二老准备好了。”雩风对着他们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晋昭侯冲着雩风摆了摆手。“住不了那么长时间,婚礼已结束我们便就回溧水。”
“这么急?”陆清漪皱起眉头来。“女儿还想多看看爹娘几面呢!”说罢她便就冲着晋昭侯撒起娇来,完全不像平日里那镇定自若的陆清漪。
端月看着这场景,微微抿了抿嘴不说话。盛安公主听罢面孔一板,责备起陆清漪来。“明日就要出嫁了,现在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似得!你这嫁到宁侯府后,便就是宁侯府的人了,从此心里夫君为大,怎能还贪留在我与你爹身边呢?”
听着盛安公主如此说,陆清漪也不好反驳了,只好点点头默不作声了。
良辰吉日不可错过,这夜过了便就是二人的婚礼了,陆清漪坐在回廊之中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荣儿恭顺的站在一边轻言相劝道,“夫人早一些休息下吧,明日怕是累的紧呢!”
“没事我在做一会儿。”陆清漪转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荣儿见状也不再多劝了,而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多言了。
待到第二日太阳都还未升起的时候,便就从宫里头来了两个老嬷嬷,年纪都四十多岁了。二人走入陆清漪的房内便就先唤了一声“天长地久,百年好合”这般的吉祥话,生生的将陆清漪从床上吓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迷惑的开口问道。“二位是……”
荣儿慌忙的对陆清漪禀告道。“回夫人的话,这是从宫里来的嬷嬷。皇后娘娘特意找了最有经验的嬷嬷为夫人你装扮绾发。”
“老奴曾伺候过孝贤皇后大婚。”左边一个年纪略微大的嬷嬷冲着陆清漪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她口中所说的孝贤皇后便就是当今皇上的发妻,不过红颜薄命大婚才没过几年便就病逝了。
她坐起身来看了一看窗外一片漆黑,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若不是那两老嬷嬷冰冷的手拉扯着她,陆清漪还醒不过来了。
她所着的嫁衣是盛安公主当年那一件所改的,公主出嫁的嫁衣本就已经是雍容华贵,而盛安公主又命人用金线再绣了百花白鸟绣样,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了。不过好看归好看,这一件一件的穿上去,简直要了陆清漪的命!
就那腰封,尺寸比自己的腰小了四寸有余。那老嬷嬷的手劲也是大的出奇,陆清漪感觉自己都快被勒成两截了。
“吱”的一声,端月打开门来好奇万分的看着这两人折腾陆清漪,竟然还面露微笑出来,看的陆清漪是气不打一处来。
“等你哪日成婚了,你也得受这么一回!”陆清漪咬牙启齿的说着。
但端月却不以为然。“我哥那儿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这么热的天,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还穿的那么鲜红,活生生一直煮熟的大虾!”说罢自己就笑了起来,荣儿也在一旁捂嘴偷笑。倒是苦了陆清漪了,这腰上被勒的紧,连笑一笑都觉得吃力。
虽然婚服是穿好了,但是这妆容和发髻也都不容小觑。陆清漪不但要忍受头顶那如千斤重的凤冠,还要忍受住那密不透风的头盖。这才盖了一小会儿,她就满脸汗珠了。
“好了好了!”门外的小厮开始催促了起来,那两嬷嬷的手也愈加飞速了。端月看着陆清漪这盛装打扮的模样,不仅畅想了起来,自己将来身着婚服会是这么个样子。
待到陆清漪整装完毕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天色也从漆黑变成了敞亮。两个嬷嬷搀扶着头盖盖头的陆清漪,将她搀扶出了房间,坐上了停在院子门口的花轿上。陆清漪调皮的掀起头盖一角来,对着端月露出一个笑容来。
“夫人,这头盖不可随意掀起,会晦气的!”嬷嬷高声一喝,吓得陆清漪立马就放下手来,胆战心惊的。
端月冲着她挥了挥手,便就快步走到了摆着宴席的正厅中。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宾客进门来了,宁侯府的下人们无不提起精神,忙的晕头转向。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礼生便就冲外头高喊一声“吉时到!”,这屋外的喜乐便就奏响了,爆竹也响的震天,一众宾客都咧嘴笑着无人说话出声。
端月入座酒席之间,她抬头向高堂上望去,盛安公主与晋昭侯坐在一侧,而还有一侧则是放着爹爹的牌位,却没有娘亲的牌位。端月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大婚流程与宫内那日皇子成亲就简略了很多,而且雩风也是一再说道要平民百姓的习俗,不必搞的十分隆重热闹,他是怕抢了宫里的风头,也怕被人诟病。
在众人的欢呼之下,雩风与陆青牵巾缓缓的走到了高堂前,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红色的,看的极其扎眼。礼生在旁高声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一拜天地——”
雩风便就与陆清漪二人冲着高堂弯腰鞠躬一拜,再转过身来对外一拜。而后礼生再高喊“二拜父母——”两人就如同提线木偶般拜过盛安公主与晋昭侯,再拜过沈长风的牌位。
“夫妻对拜——”礼生这一句喊得格外的响,众人也都探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二人。要说三拜之中,这最后的夫妻对拜才是真的重头戏。有的对拜时没算好距离,两人磕了个大脑嘣。还有的没算好时间,一个拜了还有个没拜。总而言之这夫妻对拜才是最有看头的。
端月支着个脑袋瞅着二人慢慢的转过身来,两人都被一身华服热的受不了了,脚步都虚晃了。
“夫妻对拜——”礼生瞥了一眼,又喊了一声,给二人发出一个讯号。雩风呼了一口气,心里暗自想着,这拜完就了事了。没想到成个亲竟然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累,都快将他整虚脱了!
二人微微弯下腰来,就在头顶将要相触的一瞬间,突然从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一个人来。
他冲到高堂之上,端月还以为只是要抢亲了,立马就使了个眼色给坐在边上的徐霞初。可没曾想到,那人惨白着脸高呼了一声“皇……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