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刑狱司奉命调查范允当街被刺杀一事。”
贺林晚脚步一顿,转身惊讶地看向宁易。
宁易微垂着眼眸,没有看贺林晚,只继续道:“负责此事的是刑狱司司正寇贤,寇贤此人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还心细如发,擅长追踪。那位刺杀范允的杀手,若是现在还在京城,就得当心了。”
贺林晚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宁易却没有等她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转身离去了。
贺林晚看着宁易的背影消失在了回廊深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贺林晚不确定宁易有没有认出她是杨唯真,宁易没有表现出任何认出她来的迹象,但是他对她的态度又明显与外人不一样。
不过贺林晚却可以确定一件事,就算宁易认出了她,也不想认她,不想以宁易的身份认她。
他从小就是个骄傲的人。
小时候,叶以宁刚到杨家那会儿,杨唯真开玩笑说叶以宁的字写得丑,其实他的字不算丑,只是有些中规中矩罢了,叶以宁却当了真,从那以后他便再不在杨唯真面前写字了,祖父考校他们功课,要他们默写文章,叶以宁硬是回回不动笔,回回被祖父的戒尺打手心。
当时杨唯真觉得这小表哥气性真大,不就是说他字难看吗?那时她不知道,叶以宁每一晚都躲在房间里临字帖到半夜。
一年后,她生辰的那日,他送了她一本自己亲手抄的,她曾说过想要的那本祖父的藏书。
当杨唯真翻开那本手抄书,看到那一笔风骨极佳的字,满眼都是惊喜赞叹,叶以宁站在旁边,抿着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眼睛明亮极了。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杨唯真向来都能准确地察觉出叶以宁的一些心思,尽管有时候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很隐蔽,比如叶以宁从来不愿意把他觉得自己不好的不够完美的那些东西展现在重视的人面前,反倒是面对他不在意的人时,他什么都不在意。
有宫女走了过来,贺林晚垂眸掩饰住了眼中的难过,抬眼时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温声吩咐宫女带她出去。
回到贺家,贺林晚先去见了魏氏,宫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怎样她也得先告诉魏氏一声。
魏氏闻言紧皱起了眉头,细细问了几句宴会上的事情,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温和地安慰贺林晚道:“别担心,先回去歇着吧,别的事还有祖母和魏家呢。”
贺林晚离开之后,魏氏立即叫人套了车,往她娘家魏家去了。
等魏氏离开之后,贺林晚立即发信号叫来了狐夭。
贺林晚见狐夭不是为了媵妾的事,而是为了之前宁易提到的慎刑司调查范允被刺杀的事。
“最近有没有平家寨那几人的消息?”贺林晚问。
狐夭想了想,说道:“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便再次销声匿迹了,我们的人也没跟住。范家曾派人追查他们的行踪,但没找到任何线索。可能已经离开了京城。”
贺林晚却觉得她三哥不太可能这会儿离开京城,就怕他正藏在京城的某处打算再搞点什么事情,最后一动作就被暗中盯着他们的慎刑司给一锅烩了。
“你注意盯着些,慎刑司的人在查范允刺杀的案子,不要让慎刑司先找到人。”
“是!”狐夭应下,然后小心问道,“姑娘,宫里那件事……您打算如何应对?”
贺林晚听了,却反问道:“你家世子现在不在京城?”
狐夭愣了愣,“是,世子两日前离京了,还未归。”
贺林晚点了点头,以她对李毓的了解,他此时若是人在京城,接到信号来见她的就不会是狐夭了。
贺林晚也没有问李毓离京去了何处,去做什么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像这样时不时离开京城几日的情况时有发生。
因为淳阳公主在踏雪宴上提出了媵妾之故,京城里很是热闹了起来,虽然正式旨意还未下,一些家中有适婚女儿的人家也立即行动起来,有些是去四处打听消息,有些原本已经物色好议亲对象却还没正式下定的,立即准备交换庚帖的事儿了,原本还有些挑剔对方条件的也都放宽了要求。比起作为媵妾远嫁大骥国,还不如在京城找个歪瓜裂枣的,更何况还不至于是歪瓜裂枣。
睿王最近一直在骁骑营,他是直到这日午后才知道王妃和淳阳所做的事情,当时他正在向薛行衣询问一些大骥国马匹的习俗。
听了下属禀报踏雪宴上的经过后,不由又惊又怒。
一旁的薛行衣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道:“王爷先回去处理家事吧,刚刚说的那些我整理一下再呈上给您过目。”
睿王也没心思待在营中了,带着几个侍卫骑马回了。
睿王走后,薛行衣坐到案前,提起笔来,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落下一笔。
庄娉婷刚从宫里回来不久,听下头的人禀报说睿王回来了,且直接往正院来了,还高兴得很,一叠声地吩咐侍女们快快准备热茶点心。
她与睿王还算新婚,心里正柔情蜜意,虽然睿王对她并不热络,但是睿王对府里其他女人也都没有过偏宠,反倒是对她多了几分对正室的尊重信任,把王府后院都交给了她来打理,庄娉婷便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庄娉婷出神之际,睿王已经从外头走进来了,她回过神,连忙笑着应上去。
“王爷回来了,快上热茶,让王爷暖暖身子!”
睿王却一把掀掉了丫鬟手里的茶碗,茶碗落地前滚烫的茶水泼出来,全泼到了丫鬟胸前的衣襟上,庄娉婷的手上也溅上了些。
“啊——”
丫鬟和庄娉婷同时惨叫出声。
睿王面沉如水,声音冰冷,“你干的好事!”
庄娉婷捂着手背,不可置信地抬头,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妾身做错了什么?”
“你今日在宫中和淳阳干了什么蠢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睿王指着她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