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农家的饭菜基本都是天然无污染的,很多蔬菜都是自己种植的,也有部分鸡鸭和猪羊属于自己喂养的。

自从苏杏来到这里每天早上周奶奶都会给他们煮自己喂养的鸡下的蛋,不同于平常吃到的大个的饲料蛋,这种鸡蛋的个头要小一些,晚上的时候更多的是喝粥就着泡过的咸鸭蛋吃。

周奶奶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后来因缘巧合嫁给了周爷爷,周爷爷从商,并不是一个贪婪的商人,当儿子读完大学开始自立门户之后,周爷爷就觉得自己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周贤是周奶奶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孩子,两人结婚不久就生下了周贤的姐姐,但是由于生育的时候难产,那时候条件也不好,落下了病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守着这个女儿过活了,好在周爷爷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唯一的女儿更是事事上心。

没想到后来周奶奶意外怀上了周贤,当时周奶奶年纪过大,周爷爷甚至一度想将这个孩子打掉,但是周奶奶死活不同意,生下来之后竟然是个带把的,可把周奶奶高兴坏了。

周奶奶毕竟是个思想守旧的农村妇女,就怕周爷爷的血脉在她这里断了,生下周贤之后才算是放心下来,一门心思照顾这个孩子,周奶奶结婚早,又早早生下了女儿,等周贤呱呱坠地的时候,女儿已经可以帮忙带儿子了。

所以对周贤来说,姐姐就是半个娘,只是姐姐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接了婚,跟着姐夫去了北方。那时候,周奶奶也不愿意让姐姐远嫁他乡,但是姐姐是自由恋爱,说什么都不肯和南方分手,闹久了差点私奔。

那是周贤小小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姐姐对于爱情的坚持就这样刻进了他的心里,对周贤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姐姐敢爱敢恨的精神周贤也一直记在心里,当遇到苏哲后,周贤才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儿女在感情一事上的选择和坚持给了周奶奶和周爷爷极大的打击,但也明白这也是孩子最像自己的地方。

女儿性情温顺,唯有在这件事情上咬紧牙关绝不松口,周贤看着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遇到喜欢的人立即奋起直追。二老看在眼里,但是周贤的选择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一时不能接受本就是人之常情。

周奶奶曾经试图把周贤拉回正途,没想到后来造成误会,苏哲结婚,周奶奶眼看着儿子痛不欲生,每日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直到周清带来了苏哲的照片,周贤才振作起来,他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赚钱上,赚了钱就请私人侦探帮他调查苏哲的一切。

这些二老都看在眼里,时间长了,周奶奶哭着对周爷爷说:“只要我儿子幸福,我就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周爷爷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默许了这一切,才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连思想都老了,带着周奶奶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也就是苏杏一行现在住的地方。

在这里住下后,远离了浮华的城市,两位老人难免寂寞,周爷爷爱吃葡萄,周奶奶闲不住,两人平日里没事做,慢慢的就栽起了葡萄园,葡萄盛产的时候,周爷爷就会用纸箱和泡沫板把葡萄装好,用小面包车运到镇上,寄给周贤,让他也尝尝鲜。

苏杏很羡慕周爷爷和周奶奶的生活,自给自足,能够相守一生本来就不容易。

“小杏,多吃菜。”周奶奶夹了一筷子黄瓜挑给苏杏,要说蔬菜中苏杏喜欢吃的也不过两三种,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倒是豆类,周奶奶夹的黄瓜也在苏杏喜好之列。

“谢谢奶奶。”苏杏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从山上下来被阳光照射,脸颊有了轻微的高原红,两个小酒窝此时明晃晃的在脸上,十分可爱,周奶奶也忍不住笑起来。

周奶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再过几年就要满七十岁了。人不能不服老,周奶奶脸上的褶子很深,再加上被太阳晒得偏黑,但是脸上时时挂着笑意,对苏杏一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周奶奶深知按照自己的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现在多活一天是一天,只是大女儿自从出嫁之后,只有年节才能来看她,偶尔还因为丈夫家里有事不能来。周奶奶的大外孙已经上大学了,能来看她的时间更少。

大多数时候,这两个老人都是孤独的,但是有对方陪在身边,日子也不算难熬。当年的事情周贤心里有些怨恨父母,但终究是血缘亲情,时间长了,见父母一天比一天老了,也会抽空来看他们,坐在小院外面吃着家常菜安抚自己的心。

这个饭桌很高,苏杏坐在高高的板凳上,宋欣晨和她坐在一起,白桦坐在对面,苏杏的脚刚好挨着地面,宋欣晨比苏杏稍微要矮一些,晃着脚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菜,碗里的饭菜和平常吃到的不一样,是周爷爷周奶奶辛辛苦苦亲手种出来的,吃在嘴里格外甜美。

“奶奶,我们下午去河里钓鱼,晚上烧鱼汤好不好?”自从来了这里,苏杏把自己的童年过了个遍。听见蝉鸣便领着宋欣晨和白桦去抓蝉,除了帮周奶奶把成熟的葡萄摘下来,还会去帮葡萄驱虫,也会去田间看看蔬菜生的怎么样了,等到镇上赶集的时候也会去集市上凑凑热闹。

周奶奶住的这个地方离附近的村子有很长一段距离,听说早先住在这里的人很多,但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所有人都搬走了,伴随着时间推逝,一部分村民都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这座小山前始终没有人搬回来住,周爷爷便选定在这里了,清净。

这座山原本很是荒凉,山上只有杂草和杉树,后来周爷爷自己拿着锄头开垦了大片大片的荒地,好在小溪绕着山流淌,时间久了,有了人气之后,慢慢地才像是一座山,树上开始有蝉鸣,也有了野鸡,周爷爷曾经在杂草堆里捡到了野鸡蛋。

这座山正对着小溪的另一边是另一座山,这两座山的情况十分相似,不一样的只是另一座山很早之前就有个老头,独自在山下盖了一座小楼,周爷爷晚上和周奶奶出去散步的时候走到了对面,那老头独自坐在门前自己和自己下象棋。

赶巧,周爷爷平常也爱下象棋,被老头激了几句后,不服输的劲也上来了。一开始,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非要争个高低。结果两人下了几天,仍然没分出个输赢。倒也不是一直打成平手,只是周爷爷赢了,老头就不服气,非要说上一把是让他的,这老头赢了周爷爷又不服气,两人都不肯服输,都这样僵着,直到周奶奶终于受不了这两个老小孩了,拿了一瓶酒两人发现了共同爱好,终于放下了赢过对方的执念,把酒言欢。

那之后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在一起聊天,老头姓林,只有一个女儿,年轻的时候是当兵的,后来女儿生下来了,妻子一直担心老头的安危,老头脾气倔,就是不肯退伍,结果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对方不法分子将自己的老婆牵扯进来威胁他,结果老头的老婆就死在了那次任务中。

这次任务对老头的影响很大,妻子的离世更是给了老头很大的打击,女儿也怨恨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老头奔忙了大半辈子,却连自己的家人都守护不了,伤心欲绝,终于退休了。

在妻子的坟前呆了三天三夜,喝醉了不知多少次,最后找了个工作勉强糊口,将女儿带大之后,一个人来到了妻子生前住过的小村庄,却又近乡情怯,终于决定在葬着妻子的山脚底下安了家,没事的时候就去山上守着妻子的坟墓。

周爷爷很同情林老头的遭遇,有事没事就请林老头到自己家里坐,时间长了,即使周爷爷不叫,林老头也会自动自觉的到这里来蹭饭吃。

不过林老头也并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每次女儿寄了新鲜的食物都会拎过来给周奶奶一起做了吃,再加上林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当兵的,枪也打得不错,买了把气枪,专门用来打猎用,偶尔会打些山鸡野兔,抓鱼更是一把好手。

每每得了这新鲜货都要和周爷爷一起分享。邻里之间相互照顾,有人陪伴让林老头也不至于太孤独。

吃完晚饭,林老头总爱和周爷爷下下象棋,两人总是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

苏杏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被两个老人家吓了一跳,她以为不过是游戏不必这么认真,但是看到周爷爷赢了一局之后爽朗的笑容,林老头在一旁气的跳脚,再来一次,两人输赢正好与上一把相反,林老头在一旁笑得开怀,换周爷爷在旁边吹胡子瞪眼。

苏杏这才有些明白,两位老人家争得这一口气就是要对方服,只要离开象棋,立即又是哥俩好,再不复刚才的局面,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苏杏那时才见识到什么是老小孩。

林老头的女儿早已结婚了,也生了个女儿,比苏杏大了几岁。

苏杏一行刚来的时候,周爷爷跟林老头介绍说是自己的两个孙女,林老头很是不服气,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孙女。

周爷爷也不服气说我儿子的女儿当然是我的孙女。两人争了半天,看的苏杏一行面面相觑,周奶奶在一旁笑的高深莫测。渐渐地,苏杏就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方式了,这两个老头越看越可爱。

人都有软弱的时候,有一次,苏杏一行跟着林老头一起给他妻子上坟,作为小辈,苏杏等人自然是又叩又拜,那时难得的看到这个硬汉红了眼圈,看着远方沉默不语,就连周爷爷看到这样的林老头也忍不住叹口气,所有死去的人折磨的是深爱着他们正在这个世界上艰辛生活的人啊!那也是周爷爷第一次讲起林老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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