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森立即挺直身体,收敛起痛苦的姿态,就像进入战斗的帝王,依旧那么威严强大,无懈可击。
刚打照面的时候唐泽明明看到他脸上显露出的痛苦,现在嘴唇仍惨白。
可即便是受伤的雄狮仍是危险的,和他一比,唐泽仍处于劣势。
“你来做什么?”
“我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唐泽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但陆禹森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五指一用力,唐泽动弹不得。
“你特么给我放手。”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唐泽被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激恼了,卯足劲一把推开他,陆禹森的身体现在很虚弱,给他推得退了两步。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干你屁事。”
“你别自取灭亡。”他想弄死他已经想了很久。
“你吓唬谁呢?就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要动手也是你吃亏。”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就是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你。”
唐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见他痛得这么厉害,他也不打算和他干一架。
他又想到了程安妮伤心落泪的模样,一阵心疼。
想必他也过得不好。
不过是他活该!
她让他心软,不由自主地开口:“我找你妈是想劝她接受安妮。”
“我会相信你这种谎话?”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安妮。我不忍心看她伤心,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就不会故意让我妈见她。”
“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再说,是我害的吗?还不是你勾引她出轨在先?自从和你在一起,她就完全变了个人,什么都不管了。”
“那有什么不好?就是你们这些废物拖累了她。”
“是,我是废物,我是拖油瓶,但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招惹了她,却给不了她幸福。你这样不负责任,跟玩弄感情有什么区别?我看你比我还渣。如果你不能让她幸福,那我会把她抢回来。”
陆禹森回以一声冷笑。
唐泽并没有被激怒,反而相当冷静。“我知道我在你眼里狗屁都不是,你不把我当成对手,但安妮个性你很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旦让她彻底失望,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就是最好的先例。”
陆禹森被这话刺激了,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最好好好珍惜她。”唐泽朝他做了个“我会一直盯紧你”的手势,大步离开了。
陆禹森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后背已经被汗浸透。
回到家,丽莎被他惨白的脸色吓坏了。“天啊,少爷,你的脸好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太太……”
陆禹森捂住她的嘴,“别惊扰她。”
她压低声音,“那我去买药?”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药了,我妈吃饭了吗?”
丽莎摇头,怕他责难,忙补充道:“我叫了太太好几次,她都不理,还不耐烦地把我赶出房间,我实在劝不动她。”
陆禹森知道王文君的固执,若非怕起冲突,他本该留在家照顾她。“去煮一碗红豆沙,别太甜。”
“好的。”
陆禹森洗了个澡,脸色稍微没那么难看了,但还是很憔悴。
走出房间。
“少爷,红豆沙已经煮好了。”
“谢谢。”
“您确定不去医院?”
“不用了。”
他端着红豆沙走到房间门口,敲敲门。“妈,我进来了。”
王文君在沙发里坐了一整天,听到声音也不理他。
“你一天没吃饭了,饿坏了吧?喝点红豆沙。”
王文君心里觉得苦,觉得累,觉得委屈,不想说话,更不想和他吵。
“有什么事儿,先把红豆沙喝了再谈?你最喜欢喝红豆沙了,少糖。”
这一整天,王文君连眼眶都没红一下,一听到这句话,却泪如雨下。她不是生气,她是伤心。
她最爱的儿子,她的骄傲,却在这件事上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还说她逼他恨她,她的心就跟被刀割一样,比杀了她还疼。
“妈……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对不起我,就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王文君抽泣着,之前那些固执和尖刺统统都收了起来,她只是一个伤心又无可奈何的母亲。
“儿子,你听我一次劝好不好?别再陷进去了……妈求你了行吗?你和她断了吧……好不好?以后妈什么事儿都依你……”
“你这样是要让我的心痛死啊……儿子……”
她哭得肝肠寸断,每一声都是在撕扯着陆禹森的心。
如果不是要放弃程安妮,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就连用他的命去交换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对不起。”
“天呐……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都这样求你了,难道你要我跪下才行?”
“她是我的命,我不能放弃她。”他闭着眼,逼自己说着残忍的话。
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如果他现在就动摇了,将来如何坚持下去?如何给她幸福?
“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先喝红豆沙。”
“我怎么喝得下去?”她伤心欲绝。
“别哭了……”
陆禹森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了眼泪。
王文君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人也在发抖。一下就忘了生气,紧张起来。
“儿子,你怎么了?”
“没事。”陆禹森强行挤出了一抹苦笑,痛得倒抽了口凉气。
“你都痛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丽莎、丽莎,快进来!”
“太太,我来了。”
“快帮我一起扶他回房间。”
王文君忙前忙后,帮他盖好被子,还不放心,又让丽莎拿多了一床厚被子。
陆禹森的脸白得像纸,嘴唇也苍白。“你是想热死我?”
“你全身都在发冷。丽莎——毛巾怎么还没拿过来。”
“来了,太太。”
王文君帮他擦汗,但还汗水还是止不住往外冒。
陆禹森虚弱地扯起一边嘴角。
“你笑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