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着,想到那天的场景有些好笑。
“一月大人,难道我们就在这儿休息?”
众人看见一月吊儿郎当的靠一根树枝上,半曲着腿,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果,好不惬意的吃着。
“可不是要去救楼主么?楼主还在雁难归里,我们怎能就呆在这个地方。”
众人唯唯诺诺的应着,虽然一月长了张娃娃脸,但是众人却不敢轻视半分,准确的说,他们不敢轻视任何一位大人。
一月挖了挖耳朵,满脸漫不经心。
“得了,楼主还用我们去救,一个小小的雁难归是难不倒他的,我们呀,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各自该干嘛干嘛吧。”
“是。”
……
一月从那天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到沈濯一脸云淡风轻的坐在桌边,眼里深深浅浅,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中。
“楼主,妖王殿下既然是瑶光阁阁主,又手握十万兵权,目前太子被废,那个位置他岂不是唾手可得?”
沈濯没有说话,想到那个人信誓旦旦的说着相信自己,心里难得的沉寂了几分。
那日进入雁难归便意识到是一个圈套,索性也就将计就计,看看对方到底想弄些什么,遇到公西凉她便明白了,对方是想把她和公西凉一网打尽。
若是自己和公西凉真的死在了里面,那么传出来的就是沈状元大逆不道,谋杀当今妖王,除去公西凉的同时,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雁难归里她才会保护着公西凉,甚至是救他,若他一死,就算她离开了雁难归,也难以再回京城。
“楼主。”
房梁上飘下一人,仔细一看,不正是那公西澈的亲兵头目赵侩么,此时他的脸上都是恭敬,低头跪在桌前。
“三月,辛苦了。”
三月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一咧嘴说道:
“为楼主效力,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觉得辛苦。”
一月在旁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手搓了搓,抬脚就踹了过去。
“把你的脸换换,看着别扭的紧。”
三月挑挑眉,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不一会儿脸庞轮廓便变了个样子,由原来的国字脸变成了如今带着丝丝灵气的公子面庞。
那双眼睛好像钟天地之灵秀,清泉浮动,狡黠中带着翩然。
“那公西澈也是蠢,就这样丢了太子之位,白白便宜了妖王殿下。”
一月感叹着,绕着三月转了个圈儿,撇了撇嘴,这人怎生的姑娘般狡黠灵动,可偏偏那变脸的本领不敢小觑。
“不是还有宫婵么,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
沈濯饮了口茶,垂眼沉思了起来,公西琅是不可能看着公西凉成长起来的,毕竟他如今还身体安康,怎会让人威胁到他的位置。
“这么久,可不曾听说过丞相宫玉广,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他没有动静?”
宫玉广,宫月雪的父亲,池阳国的丞相,此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算得上是一大对手。
“丞相已经为池阳百姓吃斋念佛了半年有余,听说是不忍于当初遭遇洪难的百姓魂魄无依,所以自愿去道观为他们超度灵魂。”
沈濯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此举可谓是尽得民心,不仅如此,也让公西凉暂时放下对宫家的戒备。
“他倒是好算计。”
“这宫玉广应该快回京了,毕竟太子如今这般,他已没有了可以安放的棋子,不着急才怪。”
快回京了啊,宫玉广,十年不见,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沈濯眼里闪过一丝轻笑,淡淡的挥了挥手,屋里的二人转瞬便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惊动任何人。
夜色渐渐的加深,月光从桌腿儿慢慢爬上门帘,可是沈濯房间里的光却亮了很久,直至后半夜才熄灭。
……
太子被废,隔日朝廷上的消息便已经闹的满城皆知,其他国家也是纷纷震惊,前不久那公西琅刚赐予妖王十万兵权,如今这个节骨眼太子又被废,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给公西凉。
“哼!他休想!”
宫婵狠狠的摔了摔杯子,有些怪公西澈不争气,可是如今却没有什么办法。
“母妃,此事已经没有转机了吗?我不想当什么庶人,不想困在这太子府,母妃你帮帮我……”
公西澈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神气,不过是一个晚上罢了,看着竟憔悴了许多。
“你还有脸说!昨日大殿上的那番话你居然说出了口,皇上若是不惩罚你,他的颜面何在?枉你身为太子,怎的那般不识抬举!”
宫婵有火却又不忍心对着这个捧手心里的儿子发,只能压抑了自己,红色朱唇紧紧的抿着,眼里翻滚不歇。
公西澈一愣,脸色更是苍白,他也奇怪昨日自己为何会说那些话,明明忍着这么多年,为何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爆发。
“起来!竟然输了就别垂头丧气的,你是我宫婵的儿,怎的总是一副竖子模样。”
宫婵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站她旁边的秦邪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满脸表情全都被掩在了衣帽之下,他似乎就像一个影子般,若是不出声根本不会有人去关注。
“母妃,我根本不想说那番话,只是昨日鬼使神差般,头脑完全不受控制,还有那两幅尸骨,赵侩说那就是公西凉和沈濯的尸骨,赵侩跟我多年,不可能背叛我。”
宫婵一听,蹙眉沉思了起来,这个儿子的脾性她太了解了,有什么事是不会瞒着她的。
“你的意思,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而你傻傻的钻了进去,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公西澈低头,他知道母妃是真心疼他的,这件事处处漏洞,他却求胜心切,早早的去面见了父皇,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母妃,此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宫婵叹了口气,罢了,吃过大亏之后,也盼望眼前这人能成熟起来,若是一直这么天真,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不过是遗臭万年罢了。
“昨日你父皇说你胡闹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出公西凉进入雁难归与你有关,可是他仍那么说,并且还让你退下,本就抱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可你错就错在不该那般顶撞你父皇,他的心里必然也是有你这个儿子的,只是帝王家庭,你要学会成长起来才是啊,不然只会处处被公西凉踩在脚下。”
“儿臣知道错了。”
“如今你父皇正在气头上,你便安安分分的呆两天,你舅舅马上回京,到那时看那公西凉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宫婵垂了垂眼,整个人总算是轻松了些,正打算继续说着,却发现门外慌里慌张的跑来一个下人。
“太子殿下,有人发现了赵统领的尸体。”
公西澈一惊,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赵侩他重用多年,怎会突然死了。
“尸体呢?”
起身问的有些急切,满眼的不敢置信。
“院外。”
公西澈抬步走了出去,宫婵一看也跟在了后面,秦邪眼里闪了闪,跟了上去。
外面一块白布盖着的尸体,隔了老远都能闻到尸臭味,蚊虫爬飞,熏的人几乎作呕。
宫婵用手绢捂了捂鼻子,不再往前,看公西澈一脸凝重,猜到那估计真的是赵统领的尸体。
秦邪上了前,掀开白布看了看,完了对着宫婵拱了拱手。
“娘娘,此人被利器所伤,死了应该有五天有余。”
“不可能!”
公西澈猛然发话,赵侩昨天还和他说话,这么一想,突然身体颤抖了起来,他一定是撞鬼了。
“母妃,我昨天还和赵侩说话来着,我是不是撞鬼了,母妃,救救我。”
公西澈完全被吓傻了,一想到这尸体已经五天有余,心里更是如擂鼓敲击般,久久不能平静。
秦邪眼看公西澈双手放在宫婵的肩上不停摇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终是忍不住发了话。
“殿下稍安勿躁,江湖上盛行一种易容术,可以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也许你看到的赵统领是假的,真正的赵统领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
宫婵狠狠扇了一巴掌到公西澈脸上,如今是满心失望,遇事不够沉着冷静,又胆小怕事,她宫婵算计一生,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孩子。
公西澈被打的头一偏,反应过来后也不敢发火,愣愣的把他的母妃看着。
“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在太子府呆着,什么时候长进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宫婵气的发狠,也不再管愣着的人,转身出了太子府,身后默默的跟了秦邪。
“娘娘,太子从小便锦衣玉食惯了,比起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过的妖王,他确实差了太多,你也不用生气,什么事都是有转机的。”
“我只是失望罢了,本就不如公西凉,做事还如此冒进,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他却傻傻的没有发现,若不吃吃亏,终究是不会长记性,便让他好好反省几日,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吧,多看着点,别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