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商船队外,杨渥觉得同样可以由国家直接出面建立一些大型的工坊,专门生产那些适合出口的商品,比如瓷器、丝绸等等,这些都可以在短期内极大提高国家商业的繁荣,增加国家的收入。
而在一定时间之后,又可以通过出售这些工坊,从而避免其中的各种腐败和低效的情况,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臣等以为,由朝廷出面进行海外贸易,此法非常可行,而且应当立即实施!”出乎杨渥的意料,在场的众臣所有人都极为赞同此法。
贸易的重要性在场众臣心里都很明白,其中的巨大利润同样同样是众所周知的。
后世明朝郑和下西洋,在某种程度上就起到了国家商船队的作用,不过那时候的郑和船队与海外各国之间展开的贸易更多的是带着朝贡的性子的。
为了天朝上国的面子,在这种朝贡贸易中明朝一方自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结果这种得了面子却失了里子的海上贸易,最终因为给朝廷带来的巨大负担而被永久性的停滞了。
如今吴国准备组建的商船队却在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宣扬国力,或者笼络四方蛮夷的,更不是为了什么政治目的,而是为了进行贸易,为了赚钱的。
虽然有些大臣心中担心这样做会有与民争利的嫌疑,不过在巨大利润的诱惑之下,众臣还是欣然同意了。
甚至有些人还认为应当在国家商船队逐渐以后颁布禁令,以禁止普通百姓进行海外贸易,保证国家的收入。
当然,对于这种完全禁止民间进行贸易的做法,杨渥当然是极力反对的。
他建立国家商船队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私人海上贸易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以国家的手段来促进这一切,等到民间贸易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将国家商船队彻底私有化。
所以所谓禁止民间贸易的行为自然是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
“既然诸位都同意建立商船队,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如今朝廷财政困难,没有足够的钱粮投入到商船队中来,孤希望在场诸位也能掏出一部分钱来,共同组建商船队,大家对此有何异议?”
要建立商船队,不仅要建造海船,招募水手,还要采购用于贸易的物资,以及其他各种花销,这显然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即便是吴国朝廷也难以一次性拿出来。
“这……”听说需要他们一同出钱,众臣又有些犹豫。
虽然从道理上讲进行海外贸易大有利润可赚,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依旧对海上的巨大风险感到担忧。
若是完全由国家出面他们还可以比较客观的考虑问题,但真要让他们自己掏钱,他们就有些犹豫了。
“这么好的获利机会,大王竟然舍得赏赐给臣,臣自然是感激不尽!”正当大家还在犹豫时,陈彦谦却首先站出来说道。
听陈彦谦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个纷纷向杨渥道谢。
的确,若是投资商船队的话,在短期内他们的确要冒一定的风险;但若是成功了,将来的收益绝对不小,可以说这是真正的一本万利的投资,杨渥肯将这么好的机会交给在场众人,这绝对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机会。
而对杨渥来说,将这些重臣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海外去,让他们的目光不再只盯着那些微薄的土地收入,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不仅是在场的这些重臣,其他勋旧家庭同样会被杨渥拉拢到这个计划中来,等到他们将来见识到海外贸易的巨大利润之后,这些人自然会成为对外贸易的拥护者,从而从一个土地贵族转变成为商业贵族。
只有到那个时候,重商的理念才会彻底在吴国扎根下来。
此时在场众人自然想不到杨渥的深远目的,他们只以为杨渥是为了进一步拉拢他们才会有此提议,自然是深表感激。
商船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建立起来的,不过市舶司却需要尽快建立。
除了设立泉州市舶司外,杨渥最终决定接受徐知诰的建议,在苏州也设立一个市舶司。
至于两个市舶司的负责任,杨渥决定以刚刚被点为这一届科举状元的蒋延徽为苏州市舶司的负责任,至于福州市舶司,则由杨渥去年新纳的妾室徐氏的兄长徐善来负责。
至于徐知诰,正当杨渥准备决定他的首个出仕官职之时,福建那边却有消息传来,说是徐温的母亲周氏病故了,徐温请求回家丁忧。
按照这个时代的丧礼,父母病亡之后,作为臣子的应当居丧三年以示哀悼,在此期间是不能继续做官的,除非杨渥以特旨夺情,才能以孝服继续留用。
在这个时期徐温才刚刚担任福建巡抚不久,诸多事物刚刚走上正轨,若是徐温就此丁忧回家,那么杨渥就不得不再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担任福建巡抚。
而在这个时候杨渥却难以找到合适人选,所以只有下达令旨,命徐温以孝服继续留用。
徐温虽然继续留用了,但他为了表明自己心意,最终命徐知诰代替其父亲回家守孝。
所以今年这一次科举,最终大部分进士还是像往常一般去地方上担任一些八九品的小官,而作为榜眼的徐知诰最终却是没有被授予官职。
正当杨渥忙着处理内政,扩大财政收入之时,江陵城中,高季昌却在为吴国的日渐强盛而无比担忧着。
当初荆南节度使下设有八州之地,但经过周边各方势力的逐步蚕食,等到高季昌上任之时,已经只有江陵这一处地方在他手中。
后来经过他的一番努力,又收复了归州和峡州这两州之地,但其势力比起当年来还是差了很远,在南方诸多势力中更是处于垫底的存在。
虽说他的谋臣梁震告诉过他,荆南的前途就在于择强而侍,在诸多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周边各大势力的相互均衡。
就像历史上那样,不管是吴国还是马殷的楚,钱镠的吴越,福建的王审知等等,他们各自都有一定的实力,相互牵制之下,荆南的实力虽然弱小,但也能左右逢源,获得生存空间。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吴国在南方一家独大,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与之对抗。
钱镠早在多年以前就被消灭了,马殷在两年前那一战中被打得大败,如今已经明白自己不能与吴国抗衡,所以转而开始向西南发展以避开吴国的锋芒。
王审知的福建则在去年刚刚被吴国消灭了,刘隐的岭南本来就地势偏远,难以起到牵制吴国的作用,更何况刘隐在名义上还投降了吴国。
至于那些更小的势力,比如虔州卢光稠等,更是无力与吴国对抗。
遍观南方诸多势力,一个个都在吴国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下寻求生存之道,没有哪一方能够与之对抗。
所以荆南想要来个左右逢源却是没有那个现实基础。
对于高季昌来说,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反而是留在朱温的麾下,继续做他的荆南节度使,乖乖的为朱温镇守荆南;这样或许将来吴国进攻时,朱温会看在他比较恭顺的份上派兵来救援。
相对于南方的其他势力,荆南最大的优势就是距离梁国的地盘更近,其位置的重要性也更加突出,吴国若是要进攻这里,朱温不管是为了遏制吴国还是为了自己的领地的安全,都会派兵前来救援。
至于投靠吴国的选择他却是从来都没想过的。
吴国的政策早就是世人皆知的,杨渥只需要那些真正为他掌控的地盘,而不是一个名义上臣服于他的藩镇。
如今岭南、虔州等地对杨渥的臣服,这些都不过时暂时的权宜之计,将来杨渥定然会逐步清理这些势力,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高季昌从来都没想过去投靠吴国,那样对于保全荆南根本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会因此得罪了朱温,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前辈,去年吴国又消灭了福建的王审知,这统一南方的步伐又近了一步,本帅如今虽然背靠梁国,但真要是吴军大举来犯,而梁军主力又被晋王拖住了,到时候我荆南可就危险了。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好计策吗?”节度使府中,高季昌恭恭敬敬的向他的首席谋主梁震请教着。
这几年时间下来,他已经被梁震的才能彻底折服,所以梁震虽然坚持不出仕,只以布衣的身份为他效力,他也丝毫不怪罪,反而对其更加看重,平时都以前辈相称。
“节帅所虑的确有些难办啊,吴国之强,不仅是其本身的实力,更是因为其已经形成了一股大势,一股席卷南方的大势。不仅是吴国内部对于同一南方充满信心,便是外部的其他势力同样如此认为。所以这就使得吴国越战越强,越打越顺利,其内部的凝聚力也越来越强。”
“所以节帅若是想要寻求自保,首先就必须打断吴国这种席卷南方的大势才行!”梁震沉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