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向月面带难色,顾氏宽慰道:“无妨,有兴趣便去就是。”
墙角有一半月桌,点着香炉。
凌向月只觉那香味淡淡的甚是撩人,只得先应下了。
“听说你去了一场茶花会?惜妍办的?”顾氏聊家常便饭一样的聊了起来,兴趣盎然的看着她。
凌向月怔了怔,如实答道:“是的。”
顾氏笑起来,声音波澜不惊:“你倒是好手腕,这才多久,就和那些贵族女子搭上了,连我这个丞相府的当家主母,都不得不佩服你。”
凌向月没什么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她倒是真想结交一些朋友,奈何人家看不上她。
“不过我得提醒你,不是那个层次的人,就不要想那个层次的事。”顾氏以她几十年岁月的脸,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凌向月明白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拐弯抹角的暗喻她在外面招摇撞市丢了丞相府的脸吗?
“太太放心,妾身有分寸的。”凌向月低声应道。
顾氏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我派下人去安排,你下午就去城东代我看看吧。”
话里的坚决不容置疑。
凌向月错愕,刚刚说有空寻了去,眼下又这般着急。
顾氏没有女儿,两个儿子一个在临汐,一个是大忙人,儿媳更是没有。
派凌向月代她去走访远房亲戚也是下下之策。
回闫和堂的时候柴凌天已经来了,只见他一副唾弃的表情在那转着圈,后面跟着两名小厮。
柴凌天虽然外形臃肿,但是穿的戴的全是最好的东西,见凌向月回来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怎么让爷等这么久?”
凌向月想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想来就来,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太太叫了去有点事。”凌向月进屋取出一包粉末。
表情严肃的说:“你与其天天往这跑,不若自己私下锻炼,再配上食材,效果绝对好很多。”
柴凌天就是太懒!
狠不下心对自己,就这样还想当美男子,凌向月若不是碍着身份有别,都想一棒子敲醒他。
“你放心!只要你的方法有效果,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柴凌天接过她的那包粉末,在手中掂了掂,活脱脱一名江湖大佬似的。
凌向月莞尔,这哪里像是一位郡王。
其实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找下属代劳,不用他亲自跑来,凌向月也给他提过会派人将东西给他送去,无奈柴凌天好像来这上了瘾。
他眯着一条缝打量凌向月,越打量越惊奇,由于面上全是肉,外人压根看不出来他脸上什么表情。
如果说之前是惊讶于她竟然是萧奕澈的妾!
那么现在他就是在惊讶于她创新的减肥方法了!
你别说,这几天下来,他食欲大减,精神却十足,感觉身体比以前轻了许多。
凌向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随口接道:“那我就放心了。”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没睡好,她到现在还脚下打转,有点晕晕乎乎。
送走了柴凌天,凌向月懒洋洋的去内室眯了一会,实在困得不行了。
下午还要去城东,木槿现在就得安排一辆马车去。
用过午膳,出发的时候已经未时两刻。
一路上路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马车平稳的到了顾氏说的那家铺子的所在地——梨花巷。
凌向月下了马车,街道有些窄,但很干净,路上的人也衣着鲜丽,笑容满面。
她打起精神,木槿和青竹跟随左右。
有顾氏安排的嬷嬷一道前来,凌向月礼貌用语:“劳烦余嬷嬷带路。”
那叫余嬷嬷的下人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就朝右边走去。
亲戚开的竟然是胭脂水粉店,凌向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脚下踌躇了。
“夫人,放宽心,有人跟着我们呢。”木槿上前来笑说道。
凌向月没懂起她意思,一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又有人跟踪她们,她还笑得出来?
青竹也是一动不敢动,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关键时刻胆子很小。
“别担心,是大人的人。”木槿松了一口气说道。
凌向月低声问道:“当真?”墨黑的眼珠染上迷惑,萧奕澈的人跟踪她们是干什么?
保护吗还是监视?
两者都说不通,她还没有重要到被人看着的地步,本来心就有点乱,此时听了木槿的话,心头更乱了。
就如被人塞了一团棉絮,痒痒的,又暖暖的,但是滋味很难受。
她们说着话,脚下却是没停。
胭脂店里装修得很豪华,墙上案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人用的东西,不仅限于胭脂水粉,还有一些精致的装饰品。
余嬷嬷带她们引荐了掌柜的。
凌向月以为掌柜的应该是位女性,谁知道却是一位二十出头,长得十分俊俏却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
脸上如女人一般摸了白面,嘴唇还点了朱红,穿着雪白的绸缎料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位爷养的禁脔。
“夫人。”那男子知道顾氏派了人来打点他后,面带激动的就从后院里出了来,见着凌向月十分的兴奋,声音透着一股嗲。
凌向月本来不明白顾氏为何要打发她来这个鬼地方,此时见着她这位远房亲戚后,她妙懂了。
余嬷嬷鸡皮疙瘩起来,耸了耸肩,上前对凌向月说道:“凌夫人,老奴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马夫知道路,回头夫人跟着马夫回府即可。”
凌向月却说道:“不可,既然余嬷嬷是太太派了跟上的人,理应一起来一道回。”
余嬷嬷想了想,爽快的答应了,却没一会乘机拍拍屁股溜走了。
那名男子激动的领着她们进了后院子,院里种了各色各样的花,尤以指甲花最多。
落座后,闲聊起来,凌向月才知这男子叫魏思,是顾氏母亲娘家的人,隔了好几代。
顾氏家族出了三名举人,一名进士,和一些秀才,还有秀女进宫的,可以说混得不错。
可不代表没一脉都这样,更别提这位魏姓的男子了,跟顾氏理论上讲压根没关系。
凌向月听他絮絮叨叨的讲生意不好做,不但要被黑市的人收保护费,进货的时候还要被上面抬高价格,四处碰壁,各种心酸。
若不是如此举步维艰,他也不会厚颜去寻求顾氏。
凌向月耐心的听他讲完,从荷包里掏出顾氏给他的那些银票和金叶子,平静的说:“这是你舅母给你的。”
魏思称顾氏为舅母,也不知隔了几代,不看五官,光那轮廓倒是有点像顾氏。
没想他见了那些银票却没有舒展愁容,伸手接过,犹豫的看着那些金叶子。
凌向月想事情已经办完了,就起身要走。
魏思急了,过来拉住她,女腔女调的说道:“夫人莫急,吃顿饭再走罢。”
还没等青竹和木槿过来拔掉他的咸猪手,凌向月已经触电一般的甩开了。
脸上带了薄怒,微微发红。
魏思狐媚的眨了眨眼,轻笑道:“夫人别误会,我整日与女子打交道,倒忘了自己是名男子了。”
凌向月听出他话里的自嘲,本想一走了之,又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你给我手脚放干净点。”青竹恶声恶相的威胁了一句。
啊呸,还诰命夫人的亲戚,就是一小白脸,顾氏都不待见的,却故意派给小姐来看看。
这不是恶心人吗?
凌向月豪气的从兜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银票,扔给了他,斜道:“加上这些,合理着花,够你一辈子了,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魏思大喊道:“夫人!”
匆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又拉住凌向月:“夫人,你不要我了吗?”
身子已经贴过来。
还未贴近,两掌已经招呼到他身上,魏思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
一掌是凌向月的,一掌是青竹的,木槿上前补了他一脚。
“哎哟!”魏思吃痛,捂着肚子,我见犹怜的看向凌向月。
凌向月一整天迷糊着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嫌恶的拍了拍胳膊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秀眉深深的蹙了起来。
“恶心死了。”她百分百确定了,顾氏就是派了这么个人来恶心她的。
魏思就势躺在地上,风度翩翩的撩了一下三千青丝,这会肚子不疼了,媚笑道:“夫人好狠的心呐。”
咬着下唇,似娇似嗲的瞅着她。
“呕!”青竹没忍住,直接趴门槛吐了出来。
木槿嘴角抽搐。
凌向月还算镇定,不适之后面色平静的出了门,只眼里燃烧了一丝愠怒。
好在无人在场,不然叫别人传了去,还道她在外面养小白脸。
防不胜防,本以为顾氏会怎么着,竟然出此下策来硌碜她。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这家名为“胭脂斋”的店铺,凌向月只觉无语凝噎。
......
夜晚的骊山灯火通明。
此次跟随皇帝来祭天的大臣有的跟着皇上斋戒。
有一些却胆大包天的私下聚会。
“爷,秦大人又派了人来,去吗?”凝霜问萧奕澈。
萧奕澈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戌时三刻。”
萧奕澈舒展舒展四肢,起身轻哼道:“那就顺了他的意,过去看看。”
“是。”凝霜恭敬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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