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双的身份是姨娘,若不是因为她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当今皇太后的亲侄女,进门多年至今无所出的她,在这种场合,她根本没有机会跟林文升一家人共同进餐。何况还有王爷、王妃、世子在场。
尽管她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当今皇太后的亲侄女,林文升给了她同桌而食的机会,她却不敢大刺刺地坐在饭桌上安心吃东西,而是一会儿给这个斟酒,一会儿给那个布菜。
林家人似乎习惯了她在饭桌周围忙碌的身影,一会儿递给她空空的饭碗,一会儿递给她空空的汤碗。
林依隐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对顾天双说,“隐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顾姨娘你好生坐着陪大家吃一顿饭,那些事自有下人打理。”
林依阳冷嘲热讽道,“寒王妃当真以为是林府上下,将顾姨娘当丫鬟使吗?”随后望向顾天双,“现在当着寒王、寒王妃、世子的面,你说说,是我们林府上下,将你当丫鬟使吗?”
顾天双将盛满汤的碗,双手捧给林依阳,“三小姐,您的汤。”
林依阳伸手接汤碗,明明已经接住了,却将手中的汤碗往顾天双身上用力一推,随后骂骂咧咧道,“你不愿意给本小姐盛汤,自然有下人会做,可你盛汤,偏要在本小姐伸手去接的时候弄洒,你是觉得有寒王寒王妃替你撑腰,所以特意做戏,对吧?”
“对不起,三小姐没有烫着您吧?”
“还好没烫着,要是烫着了,回头本小姐将此事告诉太子,看他怎么收拾你!”
“阳儿!”
林文升和林孟氏,异口同声冲林依阳沉喝一声,“怎么跟顾姨娘说话呢?”
林依阳把胸脯一挺,趾高气昂洋洋得意道,“我可是皇后、太子同时属意做太子妃人选,更是未来的皇后!她不过是爹爹的一房妾室,还是不会生养的妾室!算什么东西?!”
“阳儿!”
碍于犹寒在场,林文升没敢动怒,只是再次冲林依阳沉喝。
林孟氏狠狠的瞪了林依阳一眼,“你有没有福分嫁给太子犹未可知,顾姨娘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皇太后的亲侄女,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是皇后的亲妹妹,皇太后的亲侄女又如何?除了当年许配给爹爹做妾的时候,嫁妆里头也只不过多了百亩良田,几间铺面,不愁吃不愁穿,却是一辈子身份低贱!有皇后娘娘这个亲姐姐,和皇太后这位亲姑母,有跟没有又有什么两样?难不成,娘亲还怕皇后和皇太后会为她出头?皇后和皇太后若会为她出头,早就助她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何至于把她扔到爹爹的榻前,当个身份卑贱的妾室?”
林文升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若不是碍于犹寒在场,只怕早就将桌子给掀翻在地了!这个三丫头,自从在半个多月前,随同太子给皇太后敬献了一把轮椅回来之后,越发的眼高过顶,盛气凌人!若不是寒王在场,恨不得立刻将她拖进祠堂,狠狠教训一顿。
林孟氏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她林依阳,一时间忘记应该说什么话才得以化解当下的尴尬,忙望向林依隐求救。
其实,就算林孟氏不望向林依隐求救,对于这么嚣张的林依阳,林依隐也是看不过去的,兀自坐在桌子上,望向林文升,“三妹如今还是林府的人,可是如此目中无人,爹爹不觉得应该把她送进林氏祠堂,领一顿家法吗?”
听到林依隐如此说,林孟氏慌了,忙走到林依阳面前,“快,快向顾娘姨认错!”
林依阳依旧胸脯拔着,满脸讥笑,一副死不认错的表情,“本小姐迟早都是太子府的人,看你们谁敢把本小姐怎么样?”
林文升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当即沉喝一声,“来人,将三小姐押到祠堂,家法伺候!”
“是!”
两名家丁冲将上来,瞬间将林依阳分左右摁住,押往祠堂。
林依阳自幼习武,而且学得不错,要真正打起来,这两名家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是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反抗之意,好像巴不得进宗祠一样。
林依阳被两名家丁押往宗祠,顾天双哭得委委屈屈抽抽噎噎,原本充满温馨的家常便饭,在林文升和林孟氏的不断道歉声中,草草结束。
由于寒王向林文升表明自己要在林府小住,林文升将他们安排在华芙院。
华芙院分东西两厢,林依依和林依阳住在东厢,林依隐出嫁之前住在西厢,出嫁之后,这西厢一溜的三间房,就成了客房。
如今,犹寒和林依隐以及世子,要在林府留宿,自然住在西厢客房。
由于当地的风俗是回娘家省亲的夫妇,不得同房居住,故西厢一溜儿的三间房正好分配给犹寒、林依隐、犹子磬。
入夜,林依隐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主要在想一个问题:林依阳再怎么嚣张跋扈,却也是知书达理。而且在“林依隐”的记忆中,林依阳对顾天双素来很是尊重礼让,今晚她的言辞举止实在反常,好像特意为了将林文升激怒,罚她进林府宗祠。
好好的,为何要进林府宗祠呢?
林依隐想啊想啊,终于想起来了,她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进林府宗祠,那是因为自己在去岁的十月初四,为了防止皇后再次派人对林氏族人下狠手,特意将皇后赐的一枚玉镯供奉在林府的宗祠上。
由于林府宗祠供奉着皇后御赐的一枚玉镯——在林氏族人眼里,那枚玉镯就是全族上下的救命符。所以自从将那枚玉镯供奉在香案上,一直派家丁在宗祠周围严加防守,同时还有许多犹寒的手下。
林依阳前些日子随同太子进宫给皇太后献上轮椅,没少跟皇后打交道,皇后肯定将此事托付于她。起初,她原喜欢犹寒的,可是犹寒并不喜欢她,她一时妒恨在心,完全没有把婚姻当成是自己下辈子幸福的归属,而把婚姻当成了快速交换至高权力的途径,达到泄恨报仇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