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一听,忙站起身来,笑逐颜开道,“太后娘娘差人来请,自当即刻动身前往。”
小林子,笑望云贵妃,“如此,奴才便将寒王妃接走了。”
云贵妃笑容淡淡,“公公好走。”
此时已是天黑掌灯时分。
通往康宁宫的琉璃灯,已经让值班的宫女太监们一一点亮,整条路,亮如白昼。
转眼到了灯火辉煌的康宁宫。
“隐丫头来了?来来来,快去小厨房给哀家做些好吃的。”
林依隐一脚才踏进大厅,坐在轮椅上皇太后使劲朝她招手,慈笑满面地对她说着话,完全瞧不出她有一丝半点,因为亲自下令处决顾婷婷的自责和伤感,颇有些意外。
“是。”
很快的,林依隐将皇太后喜欢吃的素食,一一做出来,摆上。
不知是因为最近几顿都吃素饿坏了的缘故,坐在饭桌前的皇太后,大口大口吃着,吃相有些狼吞虎咽,似乎完全没有将顾婷婷之死放在心上。
要不然,如何还能胃口大开,吃的如此香甜?
又或者,林依隐做的素食可口开胃,皇太后这才特别喜爱。
甚至不由分说,强行将林依隐留在康宁宫——林依隐前后提了不止六次:“寒王伤势沉重,卧病在床,等着隐儿回去医治。”
每一次皇太后的回答几乎相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留在哀家的康宁宫,与你回到寒王府,寒王身上的伤势都需要将养至少一百天。你且安心留在哀家身边,每天给哀家做好吃的,好生替哀家将身子养好,待哀家能够自由行走之时,便准你回寒王府,如何?”
每次,林依隐心中暗骂皇太后老狐狸,面上不得不笑逐颜开地应付着,“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
谁知,这一呆,便是半个月。
……
顾婷婷之死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镇守西凉的顾登耳里。
顾登一听气坏了,当即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好你个老妖婆!竟然亲自下令处死了本将军之爱女!这些年,要不是有镇守西凉拥兵百万的本将军为你的后盾,你以为你能够如此安心地坐在皇太后宝座上吗?本将军非把犹家天下夺下,将你从皇太后的宝座上赶下去!”
当即奋笔疾书,修书三封,分别送给,益州、豫州、兖州,信的内容大致是:当今皇帝残暴不仁,吾等理当遵循先帝的遗志,持镇州宝鼎推翻暴君。如若成功,天下四分,吾依然镇守西凉,余下八州七十二郡,尔等三人平分。
接到顾登书信的三位州主,当即整顿兵马,欲直扑司登城而去。
这三位州主中,数益州主方迁与顾登亲近些,对顾登信中所言深信不疑,收到书信的当夜,连夜整顿兵马,浩浩荡荡,杀往司登城。
司登城中的探马,将此事飞报予皇上。
皇上闻言,大为震惊!当即召集满朝文武,朝堂议事。
银髯飘洒的老将军云信,当时出班请旨:“恳请皇上给老夫一支将令,老夫自当领兵,踏平益州,活捉益州主方迁!”
身穿衮龙袍,头戴冕旒冠的皇上,端坐在珠光宝气金光耀眼的九龙宝座上,居高临下望着堂下的老将军云信,有意派对他前往平乱,当即拿起一支令箭。
头戴金冠,身着蟒袍,气宇轩昂的太子,适时出班,“杀鸡焉用宰牛刀?恳请父皇给儿臣一支将令,再拨给儿臣十几万人马,儿臣必定踏平益州,活捉益州主方迁!”
太子的话音刚落,文臣戚高义、贡俊茂、雀言思、官鸿飞、许荣,武将频同甫、黎石、宁博海,纷纷附议太子所奏。
意思大同小异:由于寒王至今卧榻养伤,为免其他州主持鼎反叛,司登城必须由老将军云信留守。
随着这几名文臣武将的附议,原本一直沉默观望的其他朝臣,也纷纷附议。
皇上当时传令:“由太子领着十四万人马,前往益州平乱。”
老将军云信跨马抡刀杀敌,征战沙场冲锋陷阵,比堂上的所有文臣武将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他自幼习武不喜文,武功了得却略显嘴笨,加之满朝文武的声音几乎一边倒。
皇上又主意已定。
站在那里,憋得老脸通红,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心里却免不了愤愤然想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你如此喜欢逞能,那便让你尝尝益州主方迁手中那方天画戟的厉害!待你被益州主方迁那使得出神入画的方天画戟,打得落荒而逃丢盔弃甲之时,老夫再根据心情的好坏,决定要不要领兵前去营救与你。
就这么着,太子领着十四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奔益州。
……
经过半个月的素食健管,体型日渐瘦减下来的皇太后,在林依隐的针灸治疗和丸药、汤药的精心调理下,双腿已经恢复了自由行走。
林依隐在小厨房里,指挥着宫女、太监门做皇太后喜爱吃的素食。
皇太后在庄嬷嬷的搀扶下,在小厨房不远处的小花园里,顺着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崎岖的小道,赤足而行——赤足在鹅卵石上行走,相当于用不同的手法朝双脚底下按摩,有益于身体健康,尤其利于中风人群。只是行走的时间不宜过长,两刻钟为宜。
今日是四月初五,已近立夏,天气渐渐温热起来。
赤足在鹅卵石上行走了两刻钟的皇太后,累得浑身大汗淋漓,直喘粗气。
在庄嬷嬷的搀扶下,坐在蜿蜒崎岖小道上的树荫下的石凳上休息纳凉,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跑上前来,微微向前一探身,低低的声音毕恭毕敬道:“重伤卧榻在床的寒王,方才已经服下参了七日夺魂之毒的汤药,奴才离开时,已然吐血昏死过去,此刻想必已经……”
这时,林依隐捧着刚刚榨好的鲜果汁,顺着蜿蜒的小道,朝皇太后所坐的石凳位置款步而来。素来听力极好的她,自是将小太监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大为震惊!万万没有想到,屡次欲致犹寒于死地之人,并非是皇后,而是皇太后——他的亲祖母,素来疼他爱他宠他的亲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