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嬷嬷是皇太后当年的随嫁丫鬟,服侍皇太后几十年了,对皇太后的心思脾性可谓了如指掌。此刻见皇太后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将刚才听到的话向眼前的任何人透露,忙掏出帕绢靠近皇太后,边替她轻轻擦拭嘴角,边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太后娘娘放宽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皇太后再次用力握紧庄嬷嬷的手,冲她轻轻点点头,意思是你做事哀家放心。
待皇后、太子、林依依、顾婷婷近得前来,庄嬷嬷笑笑的冲皇后太子福了个万福,“太后娘娘说,这轮椅就是她往后的双腿,得此奇物实用之物她甚是开心,只是外面风大,吹久了头疼,说话很吃力,要回寝宫里躺会子。”
庄嬷嬷望向皇后、太子,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先请回吧,改日太后娘娘有精神了,会再次宣你们到康宁宫陪她逛花园赏花的。”
望向林依依,顾婷婷,庄嬷嬷一脸客气道:“林家三小姐,顾家大小姐,你们也请回吧。”
庄嬷嬷说罢,不理会一一朝皇太后行礼辞行的众人,推着皇太后回了康宁宫。
将皇太后安置到床榻上,庄嬷嬷将一众粗使的宫女、太监打发出去,随后悄悄叫来心腹之人,让她揣着皇太后的令牌,速速前往紫云殿,务必将寒王妃带到康宁宫。
这名心腹宫女去得利索,回来的麻利,而且事情还办得十分漂亮!
毫无疑问,她顺利将被皇上禁足在紫云殿的寒王妃林依隐,悄悄带到了康宁宫。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寒王妃竟然愿意乔装打扮成普通宫女模样,配合自己,前往皇太后的康宁宫。
将林依隐引进皇太后的寝殿,这名宫女对站在皇太后榻前的庄嬷嬷恭恭敬敬地说,“庄嬷嬷,奴婢将您要找的人带来了。”说到这里,满脸歉意地看了依隐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好像在说,为了守住秘密,不得已忽略对您的尊称,希望寒王妃不要怪罪。
林依隐冲这名宫女轻轻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并不会怪罪。实际上她也确实不会怪罪,身处在皇宫内院,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她很是理解。
庄嬷嬷朝这名宫女低声吩咐:“你且先到门外头守着,没有太后娘娘的允许,任何不许进入打扰!”
“是!”
庄嬷嬷将这名宫女送出门,双手麻利的栓上房门,回转身,“扑通”跪倒在林依隐面前,老泪纵横如泣如诉道:“寒王妃,求求您救救老奴的主子!求求您救救老奴的主子……”
“你先起来。”林依隐示意庄嬷嬷起身。
庄嬷嬷执意跪着不起:“您惹不答应救老奴的主子,老奴愿长跪不起。”
念及庄嬷嬷对主子的一片忠心,林依隐温声道:“皇太后是寒王的祖母,亦是隐儿的祖母,隐儿一定拼尽全力。”近得榻前,边伸手替躺在床的皇太后把脉,边对仍然跪在地上的庄嬷嬷说:“你且去端碗温开水来。”
“诶”
望着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扭着水桶般的粗腰,迈着蹒跚步履,走到不远处的案桌前倒温开水的庄嬷嬷,林依隐忍不住想笑,想让你起身的办法多着呢。
“温开水来了。”
“先搁案上。”
“是。”庄嬷嬷明白,这是林依隐不忍心自己这个老太婆一直跪在地上,满心感激,双手垂立,恭恭敬敬立在一边,屏住呼吸看着林依隐。
只见她替太后娘娘切过左手腕脉,切右手腕脉,然后凝神静气地将左掌心轻轻贴贴在太后娘娘的额前,继而将左掌从太后娘娘的额前移开,动作轻柔地检查太后娘娘的眼睛、嘴巴、舌头。
盯着舌头看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看舌苔的颜色。
随后,掀开被子看了太后娘娘的腹部,左掌心贴在太后娘娘的肚子上,右手叠在左手背上,用力压,每压一下,便问太后娘娘一句:“疼吗?”
可是皇太后张了张嘴,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庄嬷嬷赶忙移步到床头,仔细观察皇太后的神色举止,见皇太后的脑袋向左右轻轻摇动,她便代为回答:“太后娘娘说不疼。”
“有知觉吗?”
“太后娘娘说……没有知觉。”
经过一番检查,林依隐发现皇太腹部以下的部位全然失去知觉,且入手一片冰凉,隐隐还有些僵硬。
而且,她嘴里呼出的气,一阵凉过一阵。
林依隐心中暗暗吃惊,皇太后不是单纯的中风偏瘫,而是中风加中毒。
皇太后身体肥胖,原本就是中风偏瘫的高危人群,可是体内的毒性,却加重了她的病情。
毒性已经侵入浑身经脉……
情况危急。
太医院的太医,自然是束手无策。
不过,让林依隐感到奇怪的是,皇太后所中之毒的成分与七日夺魂之毒颇为相似,毒性却不似七日夺魂之毒那般凶猛,反之很是温和。也就是说皇太后体内的毒,是经过长年累月累积而成的。
取出一包银针,抽出其中一根,刺向皇太后因为中毒隐隐泛青的脚踝,抽出来一看,银针没有丝毫中毒迹象。
掏出一把小刀,正要在皇太后的左脚拇指划开一道小口,取血察看。
庄嬷嬷一把将林依隐推开,死死护住皇太后的双腿,“太后娘娘万金之躯……”
林依隐一看,颇有些哭笑不得,眼下情况危急,根本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也没有必要向她解释。却又不得不对她编出一套说辞,“隐儿明白,可是这是治病的必须手法。”
皇太后所中之毒是长年累月日积月累形成的,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下毒的嫌疑,包括这位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