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这边已经是翻了天,三皇子江墨笙这里也没好到哪儿去。
本来新娶了正妃,新鲜劲正盛,难得今儿个元安帝特意免了早朝,不用早起。
江墨笙躺在温柔乡做着美梦,正打算再与新娶的正妃温存一番呢,只是还没开始就有人来报,说是柳园那边的人过来了。
这一下算是扫了兴了,若是旁人或者旁的什么事,依照江墨笙的脾气恐怕早就发飙了。
但是现在来的是柳园那边的,这可就另当别论了。
柳园只是一座小巧的宅子,放在繁华的盛京,它甚至算不上起眼。
可胜在它地理位置好,虽然不是繁华的地段,但周围住的都是书香门第,雅致的很。
这地方江墨笙当初可是挑了许久挑中的,之后江墨笙还专门改建的园子,虽然并不大,但耗费的精力着实不小。
里面基本五步一景,十步一画,每一处都是江墨笙精心设计的,用美轮美奂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江墨笙费尽心机搞这么一个好地方,随后都便宜了一个叫柳茵茵的女子。
他所作所为的这些,仅仅是为了给柳茵茵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这种待遇简直羡煞旁人。
然而,这还不止。
柳园之所以叫柳园,就是以柳茵茵的柳字来命名的。
仅此可见,江墨笙对于这个柳茵茵,着实是宠到骨子里去了。
诚然他对于赐婚而来的正妃沈清并不讨厌,平日里也好的蜜里调油一般。
可这点好一旦和柳茵茵放在一起,那就是不值一提了,完全比不上柳茵茵的一丝半点的。
最气人的是柳茵茵虽然在江墨笙的庇护下岁月静好,但严格来说她却并不是江墨笙的女人。
被江墨笙金屋藏娇好几年,柳茵茵却仍旧是完璧之身,这是什么概念?
更别说江墨笙从不会强迫柳茵茵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包括和他在一起。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江墨离刚知道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到怀疑自己这三哥是被人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魔障了!
江墨离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三哥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府里收房的不少,也是早早通了人事的。
但江墨笙就是乐此不疲的愿意捧着柳茵茵,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要知道柳茵茵若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那么多少知情的人还能理解江墨笙一点。
可是,柳茵茵实在普通的很,只是宛南城的一个商户出身。
在他们这些世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上不得台面。
柳茵茵不止身世普通,就是样貌也算不上能倾国倾城到令人痴狂的样子。
她虽然生的好,但也仅仅只是生的好而已,放在别的地方也许就是很出色的美人,可在藏龙卧虎的盛京城,这点美貌也不足为奇,比之才貌更胜的女子也不是没有。
这样一个女子能让堂堂三皇子为之着迷,众人除了将这归咎于不切实际的鬼神论以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江墨笙重视柳茵茵,柳园自然也是派了他最看中的心腹保护的,所以,江墨笙一向不太担心柳茵茵的安全问题。
如今却骤然听闻柳园有人过来了,这必然是柳茵茵出了事了。
因着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柳园一趟,所以柳茵茵是不会派人来的,这还是这么多年头一遭,柳园的人过来找他。
江墨笙一个机灵就爬了起来,拿过床头的衣服随意披上,就往外走,火急火燎的样子,连上来准备伺候他更衣的小丫鬟都差点撞到。
“死丫头,没长眼!”江墨笙抬脚就踹了过去。
丫头一时不妨被踹了个正着:“啊!”
江墨笙不悦的皱眉:“滚!”
江墨笙虽然不像江墨辰一般武功高强,但也是从小习武强身的,诚然因为资质问题,没学出个什么名堂,也总比寻常人强些。
加之他又是年轻男子,身上自有一把子力气,这下可把小丫头踹的不轻。
奈何小丫头到在地上,也没敢太耽搁,忙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听见江墨笙喊她滚,小丫头自是松了口气,赶紧谢恩出去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责罚个把奴才,太寻常不过了,但看在床上的三皇子妃眼里,却觉得十分刺眼。
不久前还耳鬓厮磨,山盟海誓成为最亲密的两个人,这一分钟,却毫不犹豫的丢下她,只因一些不知名的事。
“爷何必动怒,饶是您再不满意我,也别这样使脸子,只告诉我就是了。”
江墨笙本来没有那个意思,但此时着急柳茵茵,也就没顾着哄这边了。
他脚步不停,匆匆的就往外走,要不是临出门时,留下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三皇子妃沈清还以为江墨笙是没听见她的话呢。
出了门,他身边的长随青松已经等在门外了,一同等着的还有柳园的总管事夏商。
夏商是女子,却也是江墨笙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柳园的所有事一向是交给她负责的,包括柳茵茵的安全和一切的饮食起居。
如同往常一般,到了一定的时间,柳茵茵就该起来了。
夏商自然是不用伺候柳茵茵的,但她习惯了隐藏在柳茵茵周身不远处。
可今天,柳茵茵消失了。
夏商带着人将柳园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好像那么大个活人,就那样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明显不正常,柳茵茵是没有什么武功的,单凭她,想不动声色的离开柳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江墨笙看到夏商只点点头,却并没有马上问她,只示意她跟上,就朝着外院走去。
青松极有眼色的跟在身后,顺带着帮江墨笙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襟。
等到了外院书房,江墨笙才开口问夏商:“茵茵怎么了?”
夏商没有迟疑,面色凝重得道:“茵茵小姐不见了。”
不见?“怎么个不见法?”江墨笙一时半会有些不太能理解夏商的意思。
“茵茵不在柳园,奴才已经派人找遍了,昨晚守夜的两人被杀,尸体在后院的柴房发现的。”
“你是说有人专门潜入柳园,劫走了茵茵?”什么人会那么做?
而且柳茵茵一介女子,劫走她为的是什么?
江墨笙紧紧的抿着唇,手指关节因为攥的太紧而有些发白:“还有其他线索吗?”
夏商摇摇头:“没有了。”
“派人去找,就算翻遍盛京,也要把人给我安全的找出来。”江墨笙咬着牙,眼里是山雨欲来的风暴。
夏商得了命令,立即就下去了。
江墨笙随后也站了起来,朝外就走:“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敢从他江墨笙手上抢人,不管是谁,他就得做好被他江墨笙的疯狂报复的准备。
*
江墨笙进宫的事孟庆暂时还不知道。
这边派去霖王府的人也回来了。
孟庆:“怎么样?”
派去的是孟庆的心腹,听到孟庆的问话,他失落摇摇头:“属下无能并没有见到霖王。”
“他不在府里?”
答话的人面色有几分羞愧:“不知,属下连霖王府的门都没能进去,只里面的管家应付了几句。”
孟曦泽听见他丞相府的人竟然被人如此轻慢,顿时有几分不愤起来:“顾千屿也太嚣张了,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泽儿,慎言!”
“可是父亲,明明是他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区区一个异性王爷,没有实权,还敢这么嚣张!
皇子都没他顾千屿张狂!
*
夜晚,M城。
阴冷的风透过房屋的缝隙吹了进来,顶上的白炽灯刺啦刺啦的闪着。
“十万!”
男人冷着脸,紧紧的抿着唇,似乎对面前的人已经忍无可忍。
“不行,我做人是有原则的,你们既然是没办法才请的我,那这个价格也是合情合理。”
顾时笙摸了摸耳垂,小小的、粉嫩的耳垂上一颗小痣,显得异常可爱。
她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微卷,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一道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男人捏了捏拳头,咬着牙:“你别太过分了!”
诡异的音乐突兀的响起,在场的人不禁一愣。
下一秒,男人一脚踹飞了脚边的凳子,指着顾时笙的鼻子就骂了出来:“格老子的,小丫头片子你别太过分,谈生意就谈生意,耍个锤子的手机,你尊重一下我行不!”
啪!
顾时笙放下了手机,抬眼看着几乎点到她鼻尖的手指:“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男人被她这一看,不知怎么的,人就稍微瑟缩了一下,语气也没方才那么硬了:“你师父可没说这个。”
顾时笙点点头:“你也说了……我师父,不然你就再去请那个老头子好了。”
当然,等得及的话!
男人瞬间无话可说,他们等得及,可是雇主等不及了。
如今,末法时代,像他们这种算命看相、捉妖抓鬼的道士已经少之又少。
普通人家的孩子谁愿意学这个,他们这行承天命、沾因果,大都五弊三缺,谁还愿意来呢!
不仅仅传承者越来越少,就连会的道法本事也几乎只剩点皮毛了。
但凡算得上有点名头本事的,也就只有男人所在的归一门,和顾时笙的门派五行门了。
此番正是归一门接的一笔生意,帮人捉鬼。
谁成想,他们低估了这只鬼的能耐。
到现在已经五天了,他们根本毫无办法,只得求助五行门的天元道长,也就是顾时笙的师父。
可惜,天元道长不在国内,就将自己的徒弟推荐了过来。
这徒弟是来了,可张口就是钱是几个意思?
况且他们接的这笔生意总共也才二十万酬劳,一开口就全要了,这是谁给她的底气。
“行!二十万就二十万,不过,能不能吃得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男人脸色铁青,“小心胃口太大,撑着了。”
顾时笙拿起胸口挂着的墨镜带上,起身就走:“地址发到我的微信上,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
要不是被那个糟老头子诓来了,她才懒得管!
临出门,顾时笙还不忘提醒男人:“钱记得打到我的账户上。”
抓鬼嘛,能有多难!
*
钱宅,别苑。
顾时笙拎着她的小包包,穿着当季最新款的短裙,扭着身子从车上下来。
看着面前明显有问题的宅子,她面无表情的抬手按下了门铃。
钱管家战战兢兢的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他先是缩着脖子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打量眼前的人。
看着面前打扮时髦,却年纪明显很小的女生,钱管家皱了皱眉,这跟他想象中的道士形象相差甚远。
那个男人不是说要请高手的吗?
就这!
钱管家又打量了顾时笙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仅要投诉他们,酬金也势必得重新谈了。
看顾时笙是个小姑娘,钱管家倒是没为难,他抬手将门再度拉开了一些,刚够一个人进去的大小。
“进来吧!”
顾时笙冷着脸跨了进去。
一进来,顾时笙就察觉到了不同。
先前在外面,天气虽然不好,阴沉沉的很是有些压抑,但那是正常的气象。
可现在,同样是阴沉压抑的天空,空气里却弥漫着森冷阴气。
隐隐间还有些腐朽的味道。
这到不是说有腐尸之类的,而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腐朽之气。
钱管家见真的她进来了,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随后‘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他上前带路,引着顾时笙朝里走去,一边介绍宅子里的情况:“我不知道之前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过我会再说一遍。”
顾时笙没开口,钱管家也没在意,只自顾自地完成自己的职责:“我们老爷买下这座宅子是打算养老的,一个月前叫人打理好以后就搬了进来。”
宅子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拾捯的倒是有些雅致,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花盆和假山、水池的位置都有些问题。
钱管家还在前面说着:“开始的时候倒没什么,直到两个星期前,少爷突然就有些不大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