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严如玉又灌了一口酒,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对着素衣嚷道:“有没有小菜啊?这光喝酒有什么意思?难得见到我的仙女妹妹,又跟我秦大哥还有延哥相识,咱们痛快的喝一杯!”
昭华公主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她眯着眼盯着严如玉看了半饷,走上前,坐到了秦默身边,吩咐道:“素衣,去做几个下酒小菜,再搬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严如玉,不曾移开过。
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偏生笑容很是纯真的少年,性格如此的极端扭曲,定是年幼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和苦痛,他的笑容是冷的,心更是冷的。
金钱和利益怕是收买不了他。
若要收服他,就要让他认可你。
“你唤我一声妹妹,那是与我亲近,可我却不能唤你哥哥,不若叫你小玉儿如何?”昭华公主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端了起来,对着严如玉示意道。
小……小玉儿?
这下轮到严如玉吃惊了,他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秦默唇角勾出一丝浅笑,谢绍延直接笑趴在桌上,对着一个男子叫“小玉儿”,公主这也太损了。
“怎么?你不愿意?”昭华公主挑眉。
“怎……怎么会?”严如玉很快收起诧异之色,端起酒杯,对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仙女妹妹喜欢就好。”
“小玉儿够爽快,本宫喜欢。”昭华公主也跟着一饮而尽。
陈酿十年的好酒,酒香浓郁,劲道不小,寻常女子便是喝一口都红着眼睛叫辣,她却眼睛眨都不眨地喝下去,面色不变,更不用说,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能够放下身段,与他同席而坐,把酒言欢。
严如玉眼中的惊诧之意更甚,面前的公主,果然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这倒是有意思。
他此番前来,本是带着试探之意。
秦默是公主的人,他能出现在那里,必定是公主吩咐的,她一个闺中女子,竟然能够顺着一个很小的线索,追到那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想看看,这个与严如是订下婚约又悔婚再嫁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几杯酒下肚。
昭华公主面若桃花,笑着开口,道:“京城好风光,小玉儿既然来了,不若多住几日,明日就让你秦大哥和延哥带着你四处转转,如何?”
“多谢仙女妹妹好意。”严如玉应承了下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抿了抿嘴,感慨了一句,“这京城再好,繁华胜地,也是天子脚下,再怎么玩闹也得有个限度,我这个人随意惯了,最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昭华公主和秦默,谢绍延对视了一眼,三个人眼中同时划过一道深意。
严如玉却好似全然未觉,自己干了一杯,接着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若能年年如今日,对月饮酒,岂不快哉!”
谢绍延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叩着桌面,意有所指,“若能心无旁骛,确实快哉,就怕心中有欲,欲!望无穷,看月不见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平白浪费了这大好的风光。”
严如玉斜眼看他,“延哥呢?能心无旁骛吗?”
谢绍延慢慢的饮了一口酒,看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声音有些飘远,“苏轼有云: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有如此良景,又怎会再有他求。”而他唯一的遗憾,却是未能抓住心爱之人。
严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着酒杯,面色有一瞬间的严肃,良久,扯唇一笑,“延哥是大雅之人,我这个人粗鄙惯了,不懂得清风与明月,只知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他猛然灌入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转瞬即逝。
不是他的,多一分他都不想要。
可别人欠了他的,他睚眦必报,分毫必取,定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严如玉在皇家别院一直喝到夜幕垂下,打算在此住下,说要跟仙女妹妹好生叙叙旧时,被谢绍延拎着衣领子拽了下山,二人一同去了醉春楼,点了花魁作伴。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早已熄灭,进入了梦乡,唯有这里,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香薰袅袅,芙蓉帐暖。
案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严如玉斜靠在软塌之上,一美人靠在他怀中,给他剥着葡萄,另一美人蹲在他脚边,为他捶腿,还有一个美人站在他身后,为他揉肩,这情景,怎一个舒坦了得。
谢绍延站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他,“你在祁州也这样?”
“祁州的美人太生硬,不如京城的贴心。”就着怀中美人的手吞下一颗葡萄,严如玉笑的很是自然,“还是跟着延哥有肉吃,这一路走来,真是累死我了,路上连个像样的美人都没有,漫漫长夜,实在是太过寂寞。”
谢绍延眯着眼,意味深长道:“你来京城,就只是为了寻欢作乐?”
“也不光是如此。”严如玉翘着二郎腿,示意美人按摩得重一些,道:“我也老大不小了,祁州的美人都自觉配不上我,我得在京城里头寻个俏娘子带回去。”他说着,一顿,“俏美人没有,俏公子也行,我看今日那个驸马爷就不错,相貌与我倒是有的一拼,我得多与他接触接触,说不定他就红杏出墙,随了少爷我……”
谢绍延喝着酒,看着严如玉,满眼都是玩味,他说话没一句正经的,全都是胡言乱语,可每一句都有所图,恐怕他真正想接近的不是秦默,而是昭华公主吧。
就是不知他是对昭华公主起了疑心?还是想通过公主达成什么目的?抑或是,两种都有?
严如是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投进来。
面前的这位,他若是同盟,便能事半功倍,若不是……他绝对比严如是还难以对付,他不介意先行替皇上解决了他。
一念至此,谢绍延叹息一声,面露哀伤,“却原来,你只瞧上了他吗?我还以为……你对我不一般……”
严如玉头一撇,看着谢绍延的眸光闪闪,满是笑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