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退强敌呢?”寇辰禁不住的起身,“那也是假的?!”
郭大富的眼中一片迷茫,道:“谈笑退强敌是什么?”
寇辰情绪激动道:“那一日,您中了黄沙帮的埋伏,被上千人围困,但您丝毫不曾畏惧,喝完一袋水,刚吐一个字,黄沙帮的帮主便面容惨变,仓皇退走。”
“黄沙帮?”郭大富回想起来至今还心有余悸,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那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为惊险的事,你们没经历过,决计想不到其中的凶险,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
果然有这种事!
寇辰大喜欲狂,又压抑住激昂的心情,故作平静道:“可您还是逼退了强敌,现在沧海只有泰安商会,谁还听过黄沙帮?”
“不错。”郭大富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擦手上的酱汁,又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嘬了一口,舒爽的吐出口气,道:“如果不是黄沙帮的帮主夫人要生娃儿,我是没有运气在这吃肉喝酒了。”
寇辰张嘴结舌,讷讷道:“您……您……”
郭大富将酒壶放到桌上,目中不免多了几分惧色,道:“那天真的骇得我要命,就是几口气的工夫,衣服干了湿,湿了干,幸好有袋水灌下去,不然我连站都站不稳了。”
“……”寇辰的表情僵住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能止小儿夜啼的黄沙帮帮主竟然会怕自己的婆娘,帮内伙计赶来,只说‘夫人痛的把您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黄沙帮那群人马上就像收到了催命符,抱头鼠窜回了黄沙帮。”回忆起往事,郭大富不禁开怀大笑。
寇辰颓然的跌回软椅上,失神道:“孤身斗虎定乾坤呢?”
郭大富又拿起一块牛肉,道:“这是在说……”
寇辰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双唇开启,道:“贩卖海盐的帮派多如牛毛,其中势力最大的是虎堂。所有人都认为海蛇帮是以卵击石,可在您独身一人进入虎堂之后,虎堂便并入了海蛇帮。
没有人知道那天您进入虎堂说了什么,但自那天之后,盐帮亡的亡,散的散,沧海的盐一半归了江东莫家,一半归了海川郭家。”
“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天说了什么?”郭大富笑望着寇辰。
寇辰想要摇头,却还是点了点头,内心反正崩塌了,索性塌的更彻底一点吧。
“虎堂并入海蛇帮,只因为虎堂堂主的千金看上了我这个穷小子,他又只有一个女儿,结果实力最弱的海蛇帮摇身一变成了势力最大的盐帮。”
“……”寇辰双目无神的望着车顶,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郭大富笑了笑,还想再继续说点当年的往事,苏小乞立即出言打断道:“令嫒现今如何了?”
郭大富慨然道:“女大不中留,前些日子坐车去中域去寻迟小子了。”
苏小乞挑起眉梢,道:“您放心的下?”
“那该如何?”郭大富无奈道:“郭家祖辈上就不是大户人家,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句话……”苏小乞不知自己该不该笑,所以表情就很怪。
“这句话是瑶瑶说的。”郭大富又补充道:“劈头盖脸把我臭骂了一顿。”
苏小乞哭笑不得。
“那就好吧。”郭大富摊手,“那就跟着去吧,姑娘家胳膊肘都向外拐,你能怎么办?”
郭大富之前的话虽然好笑,但苏小乞很明白,倘若郭大富真的如此平庸,虎堂堂主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就算是得了虎堂相助,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能出鞘展露锋芒,能入鞘敛去寒光,这样的人无疑很可怕。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子女的疼爱远远胜过许多父亲,郭大富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郭大富好像读懂了苏小乞内心的想法,道:“我的夫人在七年前离世,留下这一双儿女,我不对他们好,又有谁对他们好呢?”
说话间,车厢外响起了敲门声,“老爷,到家了。”
朱一的声音就似两块瓦片在相互摩擦,刺耳的同时,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毛。
车门开启,一道腥咸的海风拂上脸颊,宛如情人的手。
“欧……欧……”
鸥群在蔚蓝的天空翱翔,下车便感似入了一片虚无之中,无边无际的蓝,人仿佛就是一粒渺小的尘埃。
起伏不定的波浪,青葱的椰树,盘旋的海鸥,苏小乞只觉得内心都开阔了,情不自禁的就要对大海高呼。
但就在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时,郭大富已经大吼起来,这无疑感染了两人,苏小乞与寇辰同时乱吼乱叫。
惊走了鸥群,惊退了欲要从水中爬上岸的海蟹,惊醒了一条条海鱼,跃出海面又落入水中,溅起层层涟漪。
……
郭家的宅子就在海边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上覆满植被,各种树木数不胜数,有些苏小乞甚至都叫不上名来。
郭大富亲自领路,郭宅院落重重,经过曲折的回廊,走过水桥假山小湖,终于到了一座小院。
院内有十间房,朱红的门窗,灰色的檐,角落里还有一棵鼓出花苞的桃树,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经过一道月洞门,还有一座大院,大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樱花树下有一身穿灰袍的年轻人正不停地将手中的剑出鞘、入鞘。
“呛……呛……”
单调急促的拔剑声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只是听得久了,便让人感到心烦气躁,几乎要发疯,拔剑的人又是怎样忍受这种痛苦的?
“那便是小富。”郭大富看着樱花树下的年轻人满面忧愁。
郭小富好似没察觉到四人的到来,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剑在手,好像再没什么事能让他分心。
“要劝他……”苏小乞摇头,“不容易。”
郭大富道:“你认为他这样下去,可行?”
苏小乞依旧摇头,道:“聚魄境以下或许真敌不过他一剑,凝魄境之上呢?
身形一掠便是数十丈,乃至数百丈,焚山煮海的术法,拔剑再快又怎能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