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家(1 / 1)

回去的这一路,我难得的话少,青蕲则十分紧张的捏着手中的糖人,临进门时,还特意将那糖人遮掩的塞进袖子里。好在那摊主在糖人的下面垫了一层桑皮纸,青蕲的衣袖才免于糊上糖。

自打那日过后,我便不再嚷嚷着无聊,每次回想那巷子,便觉得脊背发凉,待我恢复……哦……也不知最近为何总是想着待我肉体恢复后如何如何的。也许不久后,我连这魂魄都会散去,哪里来的身体。低低的嘲笑了声自己,我何时竟也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近万年了,也不晓得,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下已到子时,青蕲还在忙着。一手撑着额头,蹙眉想着什么。见我归来,又是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心道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盯着我看这么久做什么?想来是透明习惯了,忽然有这么一人盯着我久,哪怕是美人,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正思索着如何寻些借口躲躲,青蕲却是起身走到了我跟前。

我先前便被她盯的不安,现下不禁往后缩了缩。

青蕲在我面前仿佛在做着怎样重大的决策,她那张俏脸绷的不能再绷,郑重的开口道:“若是我有法子让你魂魄归位,你可愿?”

魂魄?归位?

这……是真的吗?我一时间被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喜悦包围,张嘴却发现说不话来。只好重重的点头。

我想要拥有一具身体,我想要可以真实的触摸。

我自她身后,双臂展开,做一个环抱的姿势,虚空的将她揽入怀里。

我想要……抱抱她。

次日,青蕲将我带入一间密室,那正中心摆放着一颗黝黑的石头。看起来好生眼熟,却一时间又记不起,我能感觉那石头上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力量。我在其中如鱼得水,那力量游走在我的魂魄间,十分亲切,就好似这种力量原本就属于我。

我感受着它们慢慢的与我融为一体。她说,可使我回归肉身,我信她。可心里总是会紧张,毕竟我也不晓得这样是否真的可以成功,若是一个不慎,魂魄消散,那我该如何?

我越想越怕,若在以前,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倒也无妨,可现下,我的心中被那抹青色的倩影填满,竟是不舍。

我回头轻唤她:“青蕲。”

“嗯?”

我浅笑着同她道:“我喜欢你”

这句喜欢并不是单单的喜欢,某些时候,喜欢是一种比爱还要坚定的词汇,委婉的诉说爱情,这是最简单,最纯洁的感情,毫无杂质,清澈如水。就像我过往那些空白的岁月,在这短短几月添上了一笔青色,就好似洁白的宣纸沾染了浓墨,再也化不开,洗不净。亦或者她是这世上第一个可以看到我的人,雏鸟之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每日数着她看了几本书,皱了几次眉,今日是开心,还是难过,附骨之疽般刻在我的心里,她不开心时,我想伸手去抚平那皱起的眉眼,她愉悦时我便趴在一旁望着她,在蓦然回首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便早已洒满爱慕的种子。

青蕲闻言先是一怔,半晌,复而笑到:“若你归位后,还能这般想法。”她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良久,她才开口道:“我在此,等你。”

这是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却也是最动听的一句。

那一刻,我的眼前,全是那抹青色的靓影,一盏灯烛摇摇晃晃,橘色的火光映的青蕲那样冰块脸有了些许温度,也许就是那些许的温度,暖了我漫长的一生。就好似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哪怕是违反伦理,那又怎样。我爱她,爱的足以抛弃这一切。

青蕲,无论如何,我的想法,自然不会变。

我再次醒来时,处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可给我的却是无边的孤寂感。宫殿立着二十八根高柱,用于支撑。

分散于二十八星位,上面雕刻着各自的图腾。庄重,肃穆。隐隐中还带着戾气,好似要将所有入侵者毫不留情的撕碎,可于我来说可是异常的柔和。这二十八根柱子围绕的中心立着一块寒玉台。而我,就躺在这台上。

“大人可是醒了?”

模糊中,听得有人唤我,我这魂魄刚刚归位。大大小小的记忆涌上头来,一时间,恍惚的很。

微眯着眼坐起身来,就见得身旁不知何时竟多出两名男子,皆是一身黑色星袍绣着暗金色云纹。说话那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张脸倒是白净,一身书生气质。另一男子浓眉大眼,满脸憨厚,和那人的气质却是恰恰相反。

“你们是?”我只觉得这两人很是面熟,却又一时间记不起,顿觉头疼。

那憨厚男子听我此言,一脸的紧张,扭头问着那书生:“元阙,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白净书生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无碍,大人向来记性不大好,这般言语,倒也正常。”

我翻身坐起,眉头微蹙:“元阙仲,许久不见,你这牙嘴依旧那么尖利。”

浩瀚无尽的星空上,位居着一位主神。主神生于混沌,当年父神盘古开天辟地,化身万物,父神右眼化为星空。世人皆知的月亮,也不过是那无垠星宿中的一颗而已。

星宿主神是以无尽的星源加上父神的血肉幻化而成,掌管着代表永恒和无尽的星空力量,乃是上古神祗。其座下分有四象,人们又因其形神取名,列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下立有二十八星宿,镇于四位,各司其职。庚从官,阳神也,箕星神主之。桑木者,箕星之精也。阳神十一人,姓元阙,名仲。衣飘飘玉妙单衣,箕星神主之。上治三元,下治秦中山此二治主寅生。

眼前这白净男子便为二十八星宿中箕星神主,元阙仲。而那一脸憨厚男子名为岑彭,位居于尾星。

元阙仲面上并无波澜,淡淡应道:“大人说笑了。”

我觑了他一眼:“你二人为何在此?”

岑彭抬手作揖道:“二十八星柱异动,我二人便前来查看,却不知竟是大人苏醒。属下冒昧。”

“无事。”我懒懒的睨了他一眼垂眸问道:“我睡了多久?”

“回大人,九千零七百八十年零三天外加两个时辰整。”听完岑彭这一串数字我只觉得脑袋大了几圈,眼角眉梢止不住的抽搐。瞅瞅瞅瞅,多么实在的手下……

近乎一万年了,我垂了眼帘,低头盯着地下雕刻的花纹。

哦,原来这么久了,我已经躲了这虚伪的神界这么久了。

说来也是无奈,浑身累累压着虚名,若论洒脱,又有几人?我唯一的洒脱,便是不谙世事这一万余年。青蕲,青蕲,因着你,我终是从这高高在上的宫殿落入了这红尘。千年后,白芷问我,你可曾悔?我笑着回她,不悔。比起这些权谋势力,她,才是我想要的,又如何悔?

我依然记得,那天烟雨空蒙,她眉眼弯弯,藕臂微伸,搭在我眼前。白皙的手腕上,一抹朱砂猩红,一双桃花眼星光点点。她就那般笑着与我说,星宿,嫁我可好?她的语气那么轻,那么的温柔,笑语盈盈,叫我无法拒绝。我也不想拒绝,赔了这千万年修行又何妨?我爱她,便好。

“你二人先退下吧。”元阙二人侍奉了我万年,早已深知我的性子,微微弯腰作了一揖,便转身退了下去。

待他们离开后,我低头看了眼这华丽厚重的星袍,踱步回了侧殿。万年了,这些建筑却未曾有改变,时间,不会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如我们一般,它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过去。在这久远漫长的路上,留下一抹风景。回到侧殿,寻得一身干净简单的衣衫换了下来。依旧是哪那淡淡的水蓝,一如既往。

我心道我这帮手下倒也是忠心,我虽不在万年,偌大的宫殿却依旧一尘不染,想来倒也辛苦了他们日日打扫。虽说这里不怎么积尘,但干净些还是好,以前闲来无事,我便不许他们用法术打扫我的寝殿,满腔热血的要自己动手。在我手足无措的对着殿内发呆的时候,还是元阙看出了,特意跑到人间,给我寻了一把扫帚,几块抹布,与我细细的收拾着。倒未耗费多少时间,不是因为我们速度有多快,而是这殿内东西着实少的可怜。除了一张床榻,几副桌椅,一些寻常摆设,却也再无其他。

我走到一旁书桌上,取来一副干净纸笔,点些水,淋在墨台上。拈起一方砚石,细细的磨着。少倾,我看着那一汪墨水中倒映的身影,唇角微勾,我如今这幅模样,倒比起前些时日多了几分深沉。回到这九重天上,自然不在是那以一抹幽魂游荡凡间的星宿,如今的星宿是那上古神祗,相伴的只是万年的孤寂。我也明白了青蕲的那句话,若我归位后,归位后。

呵呵,青蕲,如今我不再是孑然一身,纵然想法未变,想要抽身却也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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