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岑凰怀里抱着一本大厚书和一本字典,醉醺醺地回到了金麟殿,秀女们见他回来了,争先恐后地前来搀扶。岑凰用胳膊一搂,一下子搂过来好几个秀女,色迷迷地看着她们,心想,天帝给我派来了这么多仙女,我何必舍近求远去娶魔王的女儿?
一个秀女忙不迭双手捧起他手中的书:“二殿下,这书这么沉,我帮你拿吧。”
岑凰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你长得好看,又有眼神,我封你当妃子,嗝嗝……”
此名秀女当即跪下谢恩:“多谢殿下。”
秀女们见此状,纷纷上来献殷勤,一个秀女道:“二殿下,看书多累,不如我每晚念给你听,岂不来得轻松?”
岑凰道:“对呀!我不必非得用看的,用听的也行啊!”他抓住这个秀女的手,醉眼迷离地看着她:“你最聪明,我封你当贵妃,哇哈哈哈哈……”
“多谢殿下!”
岑凰笑着笑着,忽然眼前一亮,凭空的在宫里出现一道红光,秀女们都惊讶极了,岑凰使劲儿揉揉眼睛,这时,红光中出现一个悬浮的隧道门。岑凰心里一缩,果不其然,隧道门中走出来一个美到爆的男子,只不过他的一半脸是骷髅,当时把秀女们吓过去好几个,其他的都跑掉了。
岑凰嘴唇发抖:“岳岳岳岳岳父大人……”
魔王波旬冷冷一笑:“哼,贤婿过得好不逍遥!既然已经得到了太古元气,也顺利回了宫,为何还迟迟不动手?你是不是反悔了?”
岑凰双膝一软,先给他跪了:“岳父大人息怒,岳父大人对小婿有误会,小婿正在酝酿行刺之计,只不过,岑凤现在光化了神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光化神力又怎么样,太古元气威力无穷,区区一个神皇何足挂齿,我看你是不想听我的话了。”
当魔王波旬说这番话的时候,岑凰忽然双手抱住脑袋,一副如梦初醒似地表情,魔王的话音一落,他突然站了起来:“对啊!太古元气威力无穷,我怎么都忘了?笨啊~~~~~~”他牛哄哄地说:“没错,我就是不听你的了,怎么样?你敢动我吗?”
魔王波旬丝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岑凰,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儿,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不过嘛,不论你听不听我的话,你都要按照我的计划去做,你信不信?”
“我信——个屁吧!嘁。”岑凰双手抱着膀子,把鼻子摔到天上去:“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到南天门上砸成巨无霸?”
魔王波旬刚要开口说话,岑凰立刻说:“嗳嗳嗳,别说你不信哦,这里没有见证人,你变成巨无霸之后你不承认了,你说你本来就是巨无霸,不是我把你踢过去的,我找谁说理去?怕了?怕了?怕了?怕了就对了。我告诉你,我跟你女儿只不过是玩玩,别当真。人都死了,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绝。你想侵占天界想疯了,精神可嘉但是智商太差,你照镜子瞧瞧,你哪一点能跟岑凤比,论长相,论皮肤,论五官,论身材,论比例,论个头,还是洗洗睡吧,我说,咱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魔王波旬笑了:“臭小子,我看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猜对了!”岑凰帅帅地弹了个响指:“你派了个那么丑的女儿来讹诈我,好么,硬说那是我老婆?这是原则问题,打死我也不能承认啊!你有那么多漂亮女儿,拜托别那么抠逼好不好,要想成大事也得下点血本!”
魔王波旬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可是你当初自己选的。”
“我自己……”岑凰鼓起腮帮子做呕吐状:“我特么有病吧我!我选她?行了行了,你别这跟我穷对付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白白搭了个女儿,血本无归。这么吧,我把这本字典送给你,就当是一份告慰好了,东西虽少,心意有了,以后少往我寝宫里溜达,我很怕生的。”
魔王波旬手里被他硬塞了一本字典,被打发乞丐似的打发出去了。
岑凰回来不爽地骂道:“讨厌。穷巴巴的连身衣服都不换,还穿上次那件呢。上次见面之后小爷我都换了八百身新衣服了,生活水平明显不在一个段位上,还来攀亲家。”
岑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多合体,多舒服,一针一线都是精工制作的,而且还好看,既不花哨又不古板,样式还潮。他挠了挠后脑勺,镜子前面一转身的功夫,他看着这件衣服忽然觉得鼻子管里发酸,心里别说多委屈。娘子,对,这是我娘子给我做的啊!
岑凰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金麟殿,疯了一般地到处找:“娘子!雉姬!”
他想起早晨的时候准备出去玩儿,雉妖把一件新衣服拿出来,帮他穿上,系好扣子,嘱咐道:“回来时别忘了去刘三儿家把小秤砣要回来,都借出去四五天了,我急着称银子使。”
岑凰说:“嗯,记着了。娘子,中午想出去吃么?”
“不去,累得慌。”
岑凰摸摸她的脸,问道:“是不是又有了……”
“别胡扯,快走你的得了。”雉妖拿开他的手。
岑凰笑了笑,在她脸蛋儿上轻轻拧了一把,小屁孩儿一样扎煞着两只手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偷偷跑回来,到房里取了迷情丹和玉箫,揣进怀里,走了。
雉妖在家里收拾屋子,发现剩下的那几丸迷情丹都不见了,她觉得很奇怪,一下就猜到是被岑凰偷出去了,她赶紧翻了翻玉箫的盒子,果然也不见了。难道说,他要出去勾引女人吗?雉妖看着空盒子呆愣了一个早上。
中午,岑凰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送小秤砣,更没有派人回来捎口信,晚上到饭口,岑凰还是没有回来,毫无音讯,他好像真的出去找女人了。雉妖一直在家里煎熬,她心里默念: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他。
本来她可以跟踪他的,但是鉴于上次跟踪他之后发现他和前女友断得那么坚决,雉妖心里已经觉得很理亏,自己不该怀疑他还跟踪他窥探他的,但是这一次他为什么带着那些东西出去,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难道说上次是他故意演给她看的?
不可能。
雉妖抹掉眼泪,一个人跑出去,跑到岑凰经常和朋友们聚会的那几个地方找他,果然找到了他,然后就发现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岑凰什么都想起来了,那日他带着迷情丹和玉箫去了七宝天宫,为了救娘子必须得到太古元气,是岑凤抹去了他的记忆。
终于想起来了!他一口气跑回家,家里已经是满目疮痍,尘土把家具表面变成了灰白色,到处都挂着蛛丝。他跑到卧房,看见残留在榻榻米中间的床底座,又跑到厨房,看见改建后的锅台,再跑到房后看看,鸡窝都被黄鼠狼掏空了,连一根鸡毛都没剩下……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眼泪打在手背上,摇着头哽咽起来:“岑凰,你都做了什么……”
他呆坐在门槛上,想起了魔王波旬说的话,“不论你听不听我的话,你都要按照我的计划去做。”、“诱惑岑凤,夺过太古元气,杀了他,取而代之,然后……”
没有然后了,现在岑凰对魔王的女儿们不感兴趣,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他只想要雉妖活过来,现在他已经有太古元气了,可惜太晚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什么太古元气,乖乖在家里哪也不去,陪雉妖走完最后一程。可是回想起雉妖最后的那段日子,岑凰心似刀绞。
他打开观微门,显影的时效已经过去了,幸好有太古元气,还能看到当时的一些片断:雉妖双手摁着心窝,跟在他后面:“小龙,你等等我,我叉气儿了。”很可惜,观微门里只留下了这么一个模糊的画面,但是岑凰记得,自己当时根本没回头,也没等她。
他伸出手指试图触触她的脸:“娘子,对不起,我是这世上最蠢的丈夫……”他收起观微门,趴在门框上呜呜大哭。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哭泣的回声再无其他。
早朝上,岑凰缺席了。
神皇看似心不在焉,而且耐性大打折扣。度厄真人还不知道自己被调查了,说话依然咄咄逼人。玉府判府真君虽然没能查出他与玉鼎真人的死有直接关系,却查出他最近在家里搞秘密集会,行迹十分可疑。玉府判府真君领会了神皇的意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场明争暗斗悄然开始。
岑凤下了早朝之后直接去了金麟殿,昨晚都喝得挺多,料是岑凰还在呼呼睡大觉。可是岑凤一进金麟殿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
“云姬?”
云妖坐在金麟殿的正殿里,好像早就来了,神皇驾到她既不跪拜也不起身,比君王的脸还臭。岑凤莫名地问:“你为何事到这里来?”
云妖缓缓道:“无事。只为见陛下一面。”
岑凤知道最近有点冷落她,但这是人之常情,岑凰刚刚回宫,总该多花点时间安置他,岑凤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凰弟都没有出来招待你么?是不是还在睡觉?”
云妖道:“听宫女说他昨天半夜出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陛下是不是要亲自出宫寻他?”
岑凤看看她,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很不舒服:“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云妖听出他是在抗议,忽然转过头来,眼含热泪道:“陛下不必这么说话,臣妾有罪,陛下治臣妾的罪便是。”
岑凤轻叹了一声,无奈地看看她:“好吧,我不和你拐弯抹角,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冷落你了,你心里生我的气,想要到凰弟这里哭一哭,闹一闹,撒一撒气?”
云妖满脸挂泪道:“好,我也不拐弯抹角,自从二殿下回宫,我几乎天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我来这里只是想见你一面!不行吗……呜呜呜……”
她委屈地哭起来,心里很想对他说:我好想你。可是她心里确实在生他的气,如果是爱着自己的弟弟,这种乱伦的想法,不是应该尽量避免过从甚密吗?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啊!神皇不是极能克制自己吗?为什么见到岑凰之后就无法克制了呢!
不知岑凤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她感到肩头一沉:“云姬,我知道你很委屈,但岑凰是你的小叔,你是他嫂子,不管他在不在家,你在这里哭太不合适了,走,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云妖甩开他的手臂,看着他失望地摇摇头:“我都已经生不如死了,而你却还在意下人们的看法!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吗?莫说岑凰不在,就算他在又怎么了?他不是一个开心果吗?既然他可以为皇兄开心,怎么就不能给皇嫂解闷儿?”
岑凤心里的不悦上升到愠怒,同时感到极其没面子。
云妖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他的底线就是岑凰,对外人来说,这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红色/区间,但是云妖偏要破碎这个区间,让岑凤的心完完全全属于她,或许她是恃宠骄纵,可是在她看来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爱,没有什么错。但她可能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在要君王的爱。
岑凤站起来,对左右冷声吩咐道:“来人,把云妃扶回去,七日之内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云妖吃惊地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