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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修)(1 / 1)

大修版

第十九章:相机和枪

瞿蔺摊掌的时候,姜湖的第一反应,是瞿蔺把被抢的东西弄了回来。.l.移动网

弄回来,也特么是便宜了那小王八羔子。

但姜湖又想起来,她的那颗子弹没被抢走。

她护住了,当时那小强盗撒蹄子跑远,那枚弹壳后来已经被她转送给了春回。

瞿蔺掌心摊开后,姜湖看到了被他置于掌心的那个物件。

让她猜她还真猜不着。

黑不溜秋的一玩意儿,瞧着像个木偶。

姜湖没忍住,她看后,禁不住微嗤了声。

瞿蔺说不亏,但一个木偶换这扇被打碎的窗户加她颈上的伤,能算不亏

这是亏死。

傻人做买卖也不能这么算。

木偶做工粗糙,连性别都难辨。

姜湖扫了眼,拧眉问:“雕的什么”

她没认出来,在瞿蔺的意料之中。

瞿蔺用指腹擦干净木偶眉目上积的土,解释:“雕的上帝。”

安提克是这片区域里世俗化程度比较高的国家之一,民众里各种信仰者都有,战前人们的业余生活也算丰富,这种手工艺品街头巷尾不算少见。

瞿蔺补充:“他从上一家顺的。”

姜湖:“”

那小孩,不是个省油的灯。

当时他拽着姜湖项链时那凶悍的眼神,姜湖记得清楚。

她一时间又觉得更为可悲。

人还小,在他那行里可能已经算是资深人物了,而同年纪的寻常儿童多半还在父母膝下承欢。

室内的烛光荡了荡,瞿蔺重新攥拳收了“上帝”。

姜湖抬眸:“这玩意儿拿回来,什么作用”

瞿蔺利索回:“辟邪。”

姜湖:“”

这物件不大,他的阵仗倒是大。

姜湖望进他眼底一片深黑:“你这人迷信”

不能让死复生,迷信有何用

瞿蔺敛眸,回视她:“我只做有用的事。”

那就是不迷信。

姜湖:“撞车那个,怎么解决的”除了最后那一撞,他当时离开了一段时间,她并不知道在那期间发生了什么。

弄走了这小孩,她忽然记起小孩的那位同行。

瞿蔺如常淡声道:“街边扒了条裤子。”

姜湖:“”

他对待同性,挺舍得下手啊。

姜湖扯了下唇,有意思。

奔波了一日,夜晚本可以用来修整。

被那对母子一打岔,姜湖失了睡意,酒也醒了。

不是不累,只是要命的清醒。

瞿蔺的铺也被他自己所毁,两人都没即刻躺下。

碎窗户被纸壳遮着,但还是有风漏进来。

瞿蔺看到姜湖用手在肩头摩挲,因为冷。

姜湖仍旧坐在床上,瞿蔺开始在室内走动。

他打开置于墙角的一个铁箱。

姜湖盯着瞿蔺留给她的脊背看,她曾经离他宽阔的脊背不一般的近过。

姜湖的前胸贴过它,密无缝隙的。

吻,抱,背。

他们接触时间不长,身体接触的姿势倒是已然不少。

背心绷在瞿蔺身上,他弯腰时,脊椎线明显。

背上的伤疤他也没避人,就那么外露着。

结实有力的长胳膊在铁箱里翻找物件,不一会儿,瞿蔺从里面找出一条虎皮色毛毯。

他将毛毯扔给坐着的姜湖,御寒可用。

姜湖没客气,用这毯子把身体裹住。

室内温度原本算适宜,窗户碎了大半后,冷空气渗进来,人坐着不动,只会越来越冷。

瞿蔺靠墙站着,比看木偶时离她远了不少。

姜湖甚是清醒,瞿蔺也没提睡。

都醒着,不能干瞪眼,得继续聊。

下午进楼门时,不曾开过锁。

想起适才的不速之客,姜湖问:“平时就这么开着,不上锁”

姜湖很注意观察周围事物,瞿蔺一早便发现了。

瞿蔺这才明白,也许正是他的长驱直入,让她开始怀疑他是这房子的主人,他是那个守墓人。

瞿蔺道:“战前锁,战后没锁。”

整条街区里,空置被废弃的房屋占据较大比例,不少被废弃的房子都有些残留物品在里面。

这些房子没人会走进去,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没人会去拿走,多数是些可留可丢的生活用品。

平日瞿蔺若不在,这里就和空置的废弃房没有差别。

蛮随便,姜湖觉得。

她猜:“因为民风淳朴”

瞿蔺淡笑,摇头否认:“是没东西可丢。”

透点儿凄凉,姜湖感知。

夜本身已经够凉,姜湖随即换了话题:“和春回,怎么认识的”

那场意外相逢过去已久,她此刻才问。

瞿蔺默了一秒,起先没做声。

怎么认识的

当年的反应堆轻微爆炸后,春回是医疗隔离区的志愿者之一。

他们从那时起认识。

她救死,他为活。

那些事,没法说给人听。

瞿蔺只说:“任何人认识医生都不稀奇。”

是不稀奇,人一生中总难逃灾病,认识个把医生不是奇事。

姜湖:“认识多久了”

“两年多。”从事故发生时算。

那就是从国内,到海外。

姜湖问关键点:“这些年,她身旁有人吗”

她那时只问了春回结果,问是否成婚,并没有问春回这几年的情感经历。

姜湖问得直接,问题又私密。

不是对她们的关系不好奇,瞿蔺反问:“是你什么人”

姜湖没迟疑:“亲人。”

要没那个意外,姜行应该已经把春回变成她的亲人。

同姓姜二十几年,这是他们兄妹之间拥有的默契。

她知道姜行要什么。

但她不确定,春回能等多久。

瞿蔺听后,则陷入沉思。

他记得春回说过,她只身一人。

既是家事,外人不方便过问,瞿蔺没再追问。

但他回答了姜湖的那个问题:“她身边没人。”

春回是个没有私生活的人,这是相识数百天来,他的认识。

后半夜过的还算安稳,各睡了会儿。

昨天的食物以饼居多,一早瞿蔺决定带姜湖换个口味。

他在这个国度待的久,不希望这里留给姜湖的印象太过破败。

姜湖待不长,他知道。

一夜跌宕,清早姜湖起床后,去车里翻她的东西。

瞿蔺站在室内看,见她从她行李里掏出一个微单相机。

他这才向她走近,准备出发。

听到脚步声,姜湖转身。

她托着机身,视线笔直堂皇地搁置到靠近她的瞿蔺身上。

姜湖问:“介意吗”

姜湖想在他的地盘记录见闻,瞿蔺不会排斥。

踩上这片土地的人,或用人眼记录,或用机器的眼睛记录见闻,都常见。

日光尚浅,瞿蔺建议:“光线差,等会儿。”

姜湖没等。

在姜湖将镜头对准瞿蔺的脸时,瞿蔺发现他误会了姜湖的话,他以为她要拍墓地,原来是要拍他。

瞿蔺立刻伸手盖住微单镜头,他阻止:“不合适。”

他没说更多,姜湖也没推开他的手。

姜湖只摸着相机边框,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

骨节长,手纹糙。

这手握上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她脚面肌肤贴到他手时那样熨帖。

姜湖没留恋,很快抬眸:“我有个习惯,记录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人。”

瞿蔺手没挪,回她:“习惯不错,但我没有意思。”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习惯进入任何镜头。

姜湖勾了下唇。

他有没有意思,不是他说了算。

风绕着他们周身打转,缠得很紧。

这风声同昨夜:“没事儿,不是怕你,放宽心。”

姜湖见他随后弯下腰,抱起小姑娘,他们在用阿语交流。

他柔声细语,他同小姑娘贴面,他轻拍着小姑娘的背,不断在说些什么。

姜湖看着,满腹疑问未曾消散哪怕一点儿。

瞿蔺安抚完孩子,才向姜湖解释:“孩子太小,不认识相机,以为是枪。”

最后四个字,他近乎一字一顿。

在听到瞿蔺给出的这个原因后,姜湖心一坠。

她眸光溢出丝悲凉,不是悲悯。

如此常见的相机,被天真烂漫的孩子误以为是伤及她性命的枪,姜湖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

战争从来是人之过,如果不是这过,女孩断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先前看到这个国度里的断壁残垣,能让姜湖联想到当时交战时的惨烈;此前听到这个国度的一些民众的故事,能让她感知到战争留下的创伤也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抚平。

可女孩在她眼前摆出的这个投降的姿势,却让她眼眶禁不住一热。

姜湖喘了几口气。

她不是个感性的人,至少她不认为自己是。

她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也许人之初,真是性本恶。

不然古往今来致无数人死亡的战争,到底从何而来。如果不是人的,那么它们从何而来

瞿蔺将餐馆店主的女儿抱回去之后,又出来找姜湖。

姜湖面向他们的车站着,背对着他。

她的脊梁是挺的,但身形单薄。

有些特定的环境和场景,很能击中人的软肋。

无论是一个此前多么乐天,多么对外界无动于衷的一个人,都会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中被冲击,他深有体会。

在原地站了三分钟,给姜湖留了时间思考和调试,瞿蔺才向姜湖靠近。

站到她身旁时,瞿蔺说:“别多想。”

姜湖看他。

他的安慰很俗,她平日听到可能会嘲笑,但此刻没心情。

瞿蔺继续:“老傅,你师兄。他刚到卜勒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了那个孩子恐惧和天真混杂的画面,那是当时世界媒体的月度热点。如果你看到过那张新闻照片,现在可能会好接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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