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伸手接过,放进了袖中,神色间皆是宠溺:“为师很是喜欢.”
画面忽的一转,她又看见师父站在殿外看着自己,似乎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她又似乎看见,师父每每拿起那根木簪时眼底的伤意。
又看见,师父静默在孟孚白的灵位前无声的叹息......
她拼命的逃离白於,逃啊逃,不知逃了多远,脑海中一直浮现的。
都是师父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师父的唇,师父的笑...师父的忧愁.
以及专属于那个女子的袒护,宛若一道道锋利的闪电,狠狠劈打着她的脊背。
将她打的遍体鳞伤,打的血肉模糊...
“醒醒。”耳畔忽然响起男子急促的呼唤声。
紧接着,一阵遥远的笛音自天边而来,瞬间将她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陆宸奂猛地睁大眼睛,双手还在剧烈的摆动着,一双大手及时按住了她的手。
一睁眼,裴九机一脸担忧的坐在她的榻前,那浅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显然被她的举动惊讶到了.
陆宸奂这才发现,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啊。
她抬手擦拭眼角,手上湿哒哒的,一摸,竟全是泪水。
“对不起啊大哥哥,吓到你了吧.”
他缓缓摇头,沙哑的声音浅浅响起:“你方才梦魇了,还好我及时用渡月笛你唤了回来,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陆宸奂这才看见,他放在身侧的渡月笛,不过,听他话中的意思,自己不是在做噩梦么,为何会出现梦魇?
“梦魇?”她好奇道:“”那是什么?”
裴九机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紫色石头晃了晃。
陆宸奂这才看清,那紫色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落在他手中。
而且这石头,又像当初看见它第一眼时,闪烁着一圈一圈淡淡的紫光.
他责备道:“你怎么把这幻梦石带回来了?”
“幻梦石?”陆宸奂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裴九机道:“这幻梦石,倒不是什么邪物,只是它喜欢收集,生前触碰过它的人的记忆,不管是人是仙,带着它入睡,便会大梦三生,因此,你刚才进入的,便是这块石头里记载的记忆,如果沉陷太久,便会无可自拔,筋疲力尽而死,杀伤力不容小觑,其危害程度,一定也不逊于赤焱蟒,因此裴氏始祖便将这幻梦石封印在锁妖塔第十七层。”
能够在梦境中无声无息地将人杀死,这幻梦石的杀伤力想想就觉得可怕。
看着他幽怨的表情,陆宸奂歉意道:“”对不起啊大哥哥,我不该将幻梦石私自带出来...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块石头极其的好看,又没有什么危害,就忍不住,忍不住将它带了出来,我也没想过,这个石头,居然如此厉害...”
裴九机盯着她愧疚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可却被他咽进了腹中。
这幻梦石入锁妖塔以来,身上一直有封印护体,除了裴家始祖本人,根本没有人能够将这块石头给拿出来。
就算是强行取出,也会遭到封印的攻击。
然而,眼前这个女子,最多不过是懂得些白於的仙术,并未掌握裴家的灵术。
可她...又是怎么能做到,将这幻梦石给带出来的?
她扶着昏胀的脑袋,方才那梦境,显然不是她自己的梦境。
听裴九机这么一说,这幻梦石会记载人生前的记忆,可她方才的那个梦境,很显然是孟孚白的记忆。
可这幻梦石,是裴家始祖封印在里头的,最后接触过的人,也是她...
可这幻梦石也该记载的,是裴家始祖的梦境啊,为何会突然出现孟孚白的梦?
难道,裴氏始祖与孟孚白之间,有何关系么?
裴九机转到她身后,渡了些灵气进去,才将她混乱的情绪给扶平。
陆宸奂看向他手中的幻梦石,那紫色的石头上面的光芒一点点的削弱,又逐渐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一想到方才差一点就命丧在它手中,就有些心悸.感受到她的担忧,裴九机浅浅开口道。
“幻梦石只会让你活在梦境之中,若是执念太深,就无法从梦境中离去,直到元气消耗而死,平时,它并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你无须担心.”
陆宸奂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麻烦你了大哥哥,每次遇到危险时,总是你救了我...我真是不该,擅自将幻梦石带出塔来,也不该瞒着你...”
她说着说着,头低的愈发的深了,裴九机眸子闪了闪,嗓音低沉了几分。
“”这不怪你,幻梦石本身就有迷惑他人的能力,因此你一时抵制不住,被它所迷惑,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的.”陆宸奂恍然大悟,难怪她在看见幻梦石的第一眼,便总感觉有种特殊的魔力,在召唤着自己将它拿下。
可她浑然不知,驱使她去取下幻梦石的念头,并不是幻梦石本身的魔力,而是这里头承载的那段记忆,驱使着她前进.
“陆姑娘,此次锁妖塔一事,多亏你从旁协助,因此家父也在厅内设宴款待,既然幻梦石的梦境已破,不如你随我一同前往.”
陆宸奂愣了愣,这么快,便要见裴家家主了么?
“可...可我并没有出太多的力...这贸然见裴家家主,会不会太突然了.”
虽说金赤蟒是她用月凰剑杀死的,可若没有裴九机用渡月笛控制了它的心神,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它的身子。
就连锁妖塔的封印,也是师父给她的白玉所修复的。
说到底,她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如今要让裴家家主亲自设宴,倒有些折煞她了.
感受到她的顾虑,裴九机浅浅开口:“裴家一向对正气凛然者十分尊敬,陆姑娘无须顾虑,就当是裴某感激陆姑娘的相助之情。”
有了他的话,陆宸奂心中才稍稍接受一些,她笑着点头,从榻上起来,踱步出了房门。
一推开屋子,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第二日中午,不禁感叹。
这一觉,睡的可真长,这一梦,做的可多久。
仿佛大梦三生一般...如此的漫长...
来到大厅内,有一深蓝色丰神俊朗的男子正负手站在门槛处,见他二人从走廊一同走来,男人深邃的眼睛闪了闪。
“父亲。”裴九机恭敬地作揖,那男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