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贺老先生派出了自己儿子贺沧海刻意结交齐非,试探他的态度。
不知齐非这位二世祖是怎么想的,哪怕在知道贺沧海的身份之后,竟然还欣然接受了他的示好。
也许是他根本不知道公司里的暗潮汹涌?对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来说,这也并非不可能。
管他是什么想法呢。这种机会,对贺老先生来说,完全就是天赐良机。
于是,他赶忙打蛇随棍上,刻意以一种温和慈爱的长辈姿态出现在了齐非面前。
但他深知齐非性格,从不在他面前摆长辈架子不说,还朝他嘘寒问暖,对他关怀备至,所有想要的东西,不需要开口,立刻就会双手奉上,摆在他面前。
齐非呢,对这种示好也说不上在意或不在意。
他一直是种骄傲到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种单方面的刻意的结交中,和贺乘风的见面机会倒是越来越多了。
于是,在自认为两人之间关系已经足够亲密的时候,贺乘风开始实施自己“让纪宇擎趁早滚蛋”计划。
等保护屏纪宇擎一撤,齐非这个智商欠费的小毛孩儿,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
于是,每一次和齐非见面,贺乘风都会假装不经意和齐非聊聊纪宇擎在公司里的超然地位:说他“完全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最佳领导人”,还夸他文韬武略、年少有为,许多业内前辈都赞赏不已;
更在闲聊中,隐晦的表示,听说曾有公司给出更高的薪资邀请纪宇擎担任总经理一职,并用一种十分担心齐非的口吻,劝说他提高给纪宇擎的待遇,“以免错失良将”。
不过,很快,他又话锋一转,提起了对公司中所有人都只知纪宇擎,不知齐非的担忧之情。从而建议齐非多去公司转转,参与公司决策,顺便恭维了下他“并不比纪宇擎差半分”的才能。
从齐非接下来的行动来看,贺老先生的招数似乎起了作用。
两年来除非必要情况,从不出现的齐非,最近半年,在公司里说得上是出入频频。
更有一见他出现,贺老先生便主动凑到他身边搭话恭维,就算二世祖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面孔,眼睛长在天上一样,也不妨碍大家认为他俩相处和睦。
就算态度有点敷衍吧,以这位的性格,能在说话的时候应付,而不是视如无物、拔腿就走,说明贺乘风老先生算是入了他的眼了。
这种情况看在公司众人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谁不知道,在公司里,纪总和贺老头根本是势如水火啊?而作为纪总的大后台齐非,竟然和贺老头相谈甚欢,这岂能不引人侧目
所有人都在猜,这是齐非这白眼狼、二世祖开始怀疑纪总、想要重新收揽权利的表现。
全公司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心里猛烈抨击他这种不知好歹的行为,并为他们心中的模范男神纪宇擎抱不平。
要不是为了这个二世祖,就凭他们男神的本事,自己当老板也绰绰有余,哪用的上来给别人打工?
当然啦,替男神委屈只是一方面。齐非现在这种态度,搞不好,公司上层将会出现一场大变动。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到时候,要是公司高层真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好不容易获得的平稳幸福地工作环境,岂不是又要泡汤?
让所有人都感到心塞的是,二世祖齐非似乎真的被贺乘风那个老狐狸迷惑了。
他出入公司当个摆设还不够,最近更是频繁给纪宇擎找茬,用些鸡毛蒜皮的理由当借口,打回了他不少提案,非得折腾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怨声载道不可,才让通过。
这么干,完全就是在打纪宇擎的脸。看在所有人眼里,简直就是纪总将要地位不保最鲜明地预告信号!
明明应该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齐非的所作所为,却摆明了是在打压纪宇擎的威望。看在所有人眼里,这抽了风的二世祖,简直不负他脑子进水的草包之名。
他这损人损己的傻叉做法,也就只有一个解释——贺老头挑拨成功,让草包二世祖以为凭他自己也能在公司掌权,这里边肯定少不了贺老头的撺掇许诺,比如说,承诺完全支持二世祖掌权,敢当马前卒之类的。
而现在的纪总功高震主,也挡了他的路,让他开始忌惮,想要兔死狗烹了。
就这两天,齐非嫉贤妒能,也可以说,犯二的病症仿佛越加严重了。
这么折腾着纪宇擎,他好像觉得不过瘾似的,就像脑子进水了一样,联合贺乘风一起,发明了一种作死新玩法。
按他这么玩下去,齐氏集团迟早得姓贺——这就是沈默代他挨巴掌的原因了。
看完自己这具身体昨天做的事,沈默只觉得,以纪宇擎对齐氏夫妇的感情和对齐氏集团的看重,能只赏了他一个巴掌,而不是狠狠地揍他一顿,还真说得上是修养绝佳。
正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音从地上传了过来。
沈默坐起身,弯腰,伸手把地上的衣服够了起来,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黑底金边的华美手机。屏幕上闪着一串电话号码,沈默回忆片刻,却没想起这是谁的电话。
他摁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立刻从中传来:“齐少,晚上这边有个局,过来开心开心啊?”
很耳熟。
沈默想了想,好像是贺老先生的独生子,贺沧海?
停顿了片刻,沈默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应道:“去哪?”
“七煌会所,这儿的妞可正了,齐少,包您满意。还有些您没见过的好玩的。”青年的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没见过的?”沈默从鼻子里喷出一个不屑地轻哼,“几点?”
“晚上九点。”
“嗯,等着。”
“好叻,我们等着……”
没等对方说完话,沈默就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了开来,摁掉。莹蓝色的手机屏幕,因为他的动作,重新变成了黑色。
莫的声音又从他的脑子里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看着你面无表情地用那种语气说话,我为什么觉得那么诡异呢?”
沈默理所应当的答道:“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能省点力气当然还是省点的好。”
说着,他跨、出浴缸,将架子上的浴袍抽下来披在身上,顺手将浴缸里的水放掉。
他弯下腰,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扔到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明天来的保洁会把这里的衣服收拾好的。然后,抄起手机,踢踢踏踏的走回了卧室。
当天晚上,九点四十几分,沈默从车库中开着最新款的橘红色兰博基尼,一路飙着车,来到了七煌会所门口。
他看也不看迎过来的泊车小弟一眼,把车钥匙顺手朝他那边一抛,双手□□口袋里,姿态傲慢地跟着早早等在门口,点头哈腰的会所经理走进了金碧辉煌、灯火闪耀的大门。
不一会儿,接到通知的贺沧海就领着一群打扮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家伙们迎了出来。这些人,据贺沧海自己介绍,都是他的朋友。
沈默暗地里打量一圈,发现,这些人在齐非的记忆里也曾有几个算是熟面孔,一起玩的时候,不管是泡妞、赛车、赌博等等都的确是把好手。
冲着这些和他热情打招呼的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沈默便在众星拱月之中,进了一个颇为豪华宽敞的包间。
占据了包间中最大一个真皮沙发,沈默歪歪斜斜地倚着沙发背,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旁边赶忙有人过来给他点燃。
他吸了口,轻飘飘地吐出一个烟圈,昂着下巴,点了点正前方的大屏幕,用一种十分轻慢的语气,问坐到他旁边沙发上的贺沧海:“你今儿个叫我来这么个地方,就是陪你们这堆无聊的人唱歌?”
“那哪儿能啊,齐少。”贺沧海堆起一个讨好地笑容,赶忙说道:“今儿个为了给您庆功,妞早就准备好了,不是我夸口,这次的妞绝对够正。”
说着,他转过身,大喊道:“快!快!经理死哪去了!人呢?都领进来,别让齐少久等了!”
说话间,一队长相出众的女子鱼贯而入。
她们穿着清凉的衣服,扭腰摆胯间,媚态横生。其中,打头的两个姿色最佳,身材最棒的女子二话不说,当仁不让的向着沈默沙发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见着她们就要在自己身边坐下,沈默瞟了她们一眼,慢吞吞的开口了:“站那。”
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
闻言,两个女人立刻用一种妖娆的姿态在他面前站好,娇娇怯怯地转过脸,咬着艳红的唇,无措的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贺沧海。
“齐少,怎么了?这两个妞不合你口味?”贺沧海赶忙松开自己怀里的两个女人,靠近沈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默冲他摆摆手,“你们玩你们的。让她们滚开,我今儿没心情。”
一听他这么说,贺沧海赶忙冲那些男男女女大声吼道:“玩你们的去!别过来烦齐少就成。”
话音刚落,那两个女人娇哼了一声,跺了跺脚,立刻被其他早就垂涎三尺的男人给揽走了。
于是,宽大的包间中,灯光顿时昏暗下来,彩灯闪烁间,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赌色子的赌色子,男人的呼喝夹杂着女人的娇笑,整个包间瞬间沸腾了起来。
更有穿着暴、露的女子,在包间的小舞台的聚光灯下跳着奔放诱人的钢、管舞,挥洒的汗水,魅惑的舞姿,让整个包间中的气氛更是火热不已。
在一片群魔乱舞中,沈默坐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红色的烟火,在他指间忽明忽灭,偶尔闪过的灯光,将他的面容变得更加莫测高深。
陪坐在沈默身边的小沙发上,贺沧海赶走了想来拉他的两个女郎,凑头问道:“怎么了,齐少,不开心?哪个不要命的,敢惹您老不爽?”
沈默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冷哼,“你说还有谁?”
“哦,又是纪宇擎?”贺沧海转了转眼珠,“是为了昨儿个,咱们一起把朱一峰那个老家伙弄出董事会的事儿?”
朱一峰,齐氏夫妇的铁杆追随者。在所有董事中能力算不上多出彩,对齐氏夫妇和现在的纪宇擎却忠心耿耿。
可想而知,齐非这次作死作的到底有多厉害,将这样一位成员联合贺乘风排出董事会,简直就是自断臂膀,自毁城墙。
他这么干,现在站在他这边,或者说纪宇擎这边的董事,能有几个还能不动摇的?
遇上这么个猪队长,任凭再看好纪宇擎的能力,大家伙儿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在大家看来,这猪头队长还想把纪宇擎撇除在外,自己干。
这是在上杆子给贺乘风送人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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