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人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枝丫,趁着微微的星光看到不远处约莫有二三十名汉子顺着山路飞奔过来,当下便猛地一提气,“嗖”地往上爬,那灰熊在离我们仅四五米的地方喘着粗气,好在此树甚高,枝干笔直,一时间并无走到绝路。
胖子孙子远那边,那头熊罴虽然力大无穷,可是终究体重太重,爬得三步便退滑落一步,树干上尽是深深的爪印,胖子在上面的枝丫上坐着,双眼凶光毕露,我不得不佩服胖子胆色过人,遇到熊罴依然能够如此淡定。
约莫三分钟,那群汉子才跑过来,看到那熊罴和灰熊都在树上,不仅没有惧色,却显露出极为高兴的神色,为首的是一位老人,刚才在远处便是他喊的话。
“建兵爷,这熊娃子在上面,让俺们打两枪呗?”老村长旁边的二愣子叫道。
老村长后的大个子也附和道:“是啊,建兵爷,这熊娃子在树上,这样好地机会是很少的,太稀罕给这熊娃子两枪啦!”
“莫急!”老村长摆手,神色肃穆道:“这灰熊崽子道不足怕,但那边那只,乃是人熊,你们后生娃娃不懂事,哪个晓得这人熊的狠劲?”
二愣子张了张嘴,愣是没说一句话,摸了摸手上的枪,还是把它放了下来。
“老大爷,别再唠叨啦,我兄弟几个都快成这熊的盘中餐啦!”我大喊道,只见叶言已经有些抓不住了,若是从这十几米的树上跌下来,不死也残废。
“得色!俺们这就来救你们!”老村长不再啰嗦,让手下的二十多人围成一圈,迅速商议了一番后,七八人留在了我们树下,胖子那棵松树则去了十几人。
只见那七八人站成一排,老村长站在最前面,正对着熊的屁股下,端起猎枪,抬手就是一枪,打得灰熊吃痛地吼叫了一声,开始放弃了追我和勇哥,慢慢往下爬。
接着便是第二枪、第三枪……打过一枪的人便到后面排队上子弹,熊性极蠢,并不会从树上直接跳下,而是缓慢地下树,只见这灰熊屁股约莫离地两米,老村长一声令下,七八人摆做叠罗汉状,老村长双腿夹着二愣子的脖子,对着这畜生黑黝黝的熊耳连开几枪,灰熊的血已经淋满了树干,此时更是失去了一身力气,直挺挺地四脚朝天倒地毙了。
我在上面看得咋舌,这应该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猎熊法,和印第安人猎熊的方法如出一辙,不过印第安人是用锋利的长矛,由一人引诱熊上树,树下的印第安人便用沾满麻痹毒汁的箭头的箭射黑熊,待得黑熊下树,一群印第安人便冲上去用长矛贯穿熊耳,此时熊全身已经被麻痹,全身无力,只能被印第安人活活宰杀。
我见那大家伙已经被枪杀,便和勇哥下树,却怕那家伙未死,便从另一边跳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已经死透,才注视起那只熊罴来。
老村长一干人此时已经站满了树下,那熊罴便比那灰熊聪明得多,这老村长见那熊罴下树也并不慌张,只见那颗松树下,一捆棕色绳子已经展开,约莫有手腕的一般粗细,
我当下便认出这是纯手工的棕麻绳,极为坚固耐用,比现在市面上卖的尼龙绳只强不差。
此地处于三山正中之山,其下有宝穴,地气极为丰沛,然如熊罴这等颇有灵性的兽王,便在日常生活习性中将这等宝地占为己有,时间长了便能成精成怪,为祸一方。
只见老村长一抚花白的胡须,吧嗒地抽着旱烟,丝毫没有因为上面下来的是熊罴而紧张,此等英雄本色,当下我心中便不由得佩服了几分。
“你等娃娃此番随我出山猎熊,此时便是长见识之时,此人熊不比得那边的熊娃子,枪可不能乱开,这人熊乃是其中的罴,俺老汉一声也只见得五回,凶可斗虎,最是不能激怒!”
周围的一干年轻人纷纷点头,二愣子抓了抓光头,道:“建兵爷,俺怕。”
“怕啥,二愣子这熊皮贼值钱啦!到时候让建兵爷给你卖了娶媳妇儿!”人群中有人哄笑道。
“俺……俺不要媳妇儿,俺只要俺村的桂花!”
“哈哈……”
“你个鬼儿子蛋蛋,俺老汉咋不知道有这一码子事嘞?”老村长抽着烟,笑骂道。
我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皆为粗布制成,又有几人背着弓箭,当下便明白了这一拨人是此地的村民。
这种村庄往往和外界沟通极少,农耕文明依旧很好地保留着。
只见那熊罴离地只有约莫两三米高,众人都没有再看玩笑,那大个子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熊脊梁骨狠狠地就是一箭,奈何这熊罴毛皮极厚,整个箭头也仅仅进入两寸而已。
只见老村长大喝:“摆大阵!”
顿时从人群中散出十几名汉子,拿着树下绳子的一头,飞快地跑到周围的几根树上,并不用全力,仅仅保持绳子伸直,剩下的七八名汉子拿着猎枪,守在老村长旁边。
刚才那熊罴背后脊梁中了一箭,仅仅是皮肉伤,这熊罴稍有察觉,心中确实不屑,然而这箭上浸了当地一种叫“七步草”的草汁配成的麻药,脊髓处有着最密集的低级神经系统,不到一分钟,这熊罴便察觉有异,当下便落地,那粗麻绳却又将其狠狠地绑在树上。
那熊罴毕竟有灵性,当下便知要死,狠狠地用剩下的力气挣脱,又用利嘴咬噬麻绳,然而这麻绳极为坚韧,熊罴却是不能咬动分毫。
只见那老村长一声令下,七八名拿着枪的中年汉子便开枪,枪枪皆中熊罴头部,双眼两个血窟窿哗哗得往外淌血,看得我不忍直视。
这熊罴约莫挣扎了五六分钟,便一动不动了,老村长命人就地剥皮,此时已经极晚,当下便决定在这里过夜。
我等绝境逢生,便是感慨万分,忙从背包中拿出牛肉干、巧克力等物给予一干山民一起分食,交谈中得知他们是附近一处名叫马头山的山下的一处名为猎村的村民,由老村长带领着村中年轻人前往山中猎熊,这七八天仅仅猎得一只,今日碰到我等被追到了树上,却猎得了两只,甚至还有一只熊罴,自是万分高兴。
“得色,你等来这荒山野岭中作甚?”老村长吧嗒着旱烟问道。
之前我从二愣子那里我得之这得色是客人的意思,便苦脸道:“我们是承德的地质研究员,本是在山中查勘地质,却不小心迷了路。”
孙子远一边大嚼烤熊肉一边拿出背包中的几本书道:“是啊,这山岭中怪道太多,我们只走了两天便迷了路。”
我一看他拿出的居然是几本黄书,不禁大为生气,只见那山中汉子看了看,却也不认得字,我心中顿时明白了,白了他一眼,和老村长交谈起来。
“老先生此地风景甚好,村子咋没人在此安家落户?”我故意问道。
“得色啊,你不晓得,哪个是俺们不想?实则是此地邪得很!”老村长叹息道。
只见老村长话刚毕,顿时还在打闹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风吹的篝火呼呼作响,我刚要添加些柴火,正在伸手的一瞬间,火突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