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青石板的纹路一重接着一重退去,苌笛趴在窗边,心中默数着倒退的格子路。
崔柔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夫人你开心一点成吗,好似我们携着你出宫来似的......”
苌笛:“......”
分明就是你们四个合谋把我掳出来的!
苌笛内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皱着柳眉作为难纠结状,她揪着自己的袖口道:“若是到时候不小心撞上了胡亥怎么办?”
胡亥出宫必定侍卫成群、清扫大街,万一有谁认出她来了,怎么办?
鄙夷了苌笛一眼,子婴嘴里含着糕点从马车对面的座位蹭过来,“苌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了,怕什么十八叔呀,不怕,胆儿大点,雄起!”
子婴义正言辞的说道,并双手举高高过头顶,作谓叹向往状:“你就是一时兴起,带我们出来玩的,才没有想去刑场凑热闹,看李斯被腰斩。”
小圆小静掩嘴轻笑,崔柔直夸子婴聪明。
子婴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感动骄傲,哈哈笑了两声,糕点的碎屑喷了苌笛一身。
聪......聪明......聪明个毛啊!
苌笛深感自己快被她们四个人给弄昏了头,无语的拍了拍裙子上被子婴弄上的脏东西,转头继续趴在窗边看着马车外流动的朱红宫墙和华丽的宫殿。
马车忽然一个粗咧,然后车身向后右方转,原是经过了一个小坡,转了个弯,朝着宫门口而去。
苌笛一个打盹的时间,到了宫门口,马车被守卫的侍卫持着红缨枪拦住。
驾车的小太监一副平常普通人的打扮,见帘子被一只手掀起,自觉的先跳下马车。
“你们是哪个宫的,可有出宫的令牌?”侍卫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乘着马车直奔宫门口。
能直接乘着马车抵达宫门口的人的身份,除了几个高官,便是后宫里的那两位夫人。
早前陛下就带走了一位,另一位深居简出,从没见过,可能性不大。
或许是哪位大人。
侍卫如是想,不由面容上浮起笑意,态度放恭敬了一下。
崔柔落落大方的从马车上走下来,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侍卫看。
“原来是中车府令赵大人府上的人,失敬失敬!”那人惶恐,就怕惹恼得罪了崔柔,毕竟他以为崔柔是赵高府上的人。
在旁人眼中,赵高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及,还有个妹妹在后宫中为他如虎添翼。他的地位,已经到了无人可以憾动的地步了。
侍卫拿着似乎滚烫炽手的令牌,连忙还回了崔柔。
崔柔收了令牌,神情冷傲道:“府中的芊芊姑娘来宫中探望淑夫人,突犯急病,我们接她回去。”
宫中都是吃软怕硬的主儿,见崔柔那么高傲,顿时以为崔柔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立马换上的狗腿的恭敬笑容。
“是是,那姑姑慢走!”侍卫一挥挥手,其他几个新来的侍卫反射性的收回樱枪,旋即站立得笔直,只是他们几个的眼神都在往马车上飘啊飘。
崔柔满意地微微颔首,返身钻回马车,伪装成车夫的小太监上车后挥舞着马鞭,策马穿过了连接繁华街市和肃穆皇宫的朱红大门,驶向御街之外的菜市场。
微风斜斜,吹起车旁的小帘子,苌笛无意的回头望了一眼,看着巍峨的皇宫越离越远,四周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最终,行至御街的一个拐角,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再也看不见了。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可她如今却退缩了。顺带着.......她也希望赵高能功成身退,处理完李斯的事情就好好的待在家宅里待着,不要再涉及朝廷之事......
宫门口新上任当值的侍卫却把自己的头头围在一起,追问着方才驶出去的那辆马车的主人的身份。
“......那辆马车呀,是赵大人府上的,你们知道赵大人吗?”
“......赵大人是现在陛下最看重的人了,李丞相这一倒台,丞相的位置空缺,赵大人做了代理丞相,你们猜猜,他会不会转正?”
众人摇头,“陛下若想让他接任丞相,现在何必只是让他代理丞相的职务。”
大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头头最后给他们总结了一条:“这赵大人呀,在朝中的地位是只增不会减了,因着后宫还有一位淑夫人呀。陛下宠那淑夫人跟什么似的,所以啊......巴结着赵大人,是不会错的。”
那人津津乐道,心里还在想,他这么帮着赵高笼络人心,赵高大抵会重用他吧。
......
这厢,苌笛一等人刚转出御街,苌笛立马大喊停车,叫他们往回走。
闻言,小圆不解的睁着眼睛,看到外面即将步入的市井街道,眼中近侍渴望。
“夫人,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去呀。”她有些不甘,好不容易盼着出宫,又要回去。
小静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会子,为难道:“夫人,咱们都走到这里了,就算是回宫,宫门口的侍卫也会生疑的......”
子婴失落的低下头,也以为苌笛要出尔反尔说话不作数。
苌笛扶额,深深的吐出一口,说道:“谁跟你们说我要回去的,我不过是叫车夫停车,回到前面一点,那里是赵高的府邸呀。”
两个傻丫头,想哪里去了......哦不,还有个傻小子。
崔柔定定的看了苌笛一眼,什么都没问,身子移向车门前,对外面的车夫说道:“小银子,掉头转个方向,去赵府。”
“是。”
车身转了道弯,走了一小段距离,马儿“吁”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一身朴素淡色衣裙的苌笛被崔柔扶着从马车上下去,其余人在车上候着。
府门前两头威武雄壮的石雕狮子,苌笛和崔柔往右边小巷的偏门走去。
偏门有个守门门房,在后门搭了个木椅,坐在上面打盹偷懒。
苌笛上前推了推,唤醒了那个门房。
门房睡眼朦胧的伸了个懒腰,刚睁开眼睛,徒然被苌笛清澈明朗的笑容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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