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历史军事 > 海图国志 > 第三十六章 假道柳园东学西渐(上)

第三十六章 假道柳园东学西渐(上)(1 / 1)

任桓如释重负地颓然坐下,一切幻想全成泡影,他好比中了举的范进一样,亦悲亦喜。叶冬从密码箱中拿起厚厚的一沓子钞票,其中不乏白纸,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放了回去,合上箱子,推到他的面前。

“这个箱子里怎么也有几万块钱,你可以拿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是想听你一句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桓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密码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心理斗争。老刘也坐了下来,掏出烟,递给他一支,又帮他点燃。

任桓深吸了几口,然后长叹一声,说:“哎——,我实在不想说,说出来埋汰人。”

老刘安慰道:“任桓儿,怎么说你也是道上混的人,总得讲点道义吧。虽然说你和老叶的交往不深,但也犯不上如此心狠财黑。何况你还替别人背了黑锅!人家叶冬可是够仗义的,没有落井下石。这些钱虽然不多,也够你花上一阵子,差不多就行了。再说,关公还有走麦城的时候!你这点破事也就是一个小波澜,说清楚了只对你有好处!”

任桓从石桌上拿起密码箱,递给身后的黄四。那黄四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拿钱便走,连头都不回,就好像小鸟脱离了牢笼,终于可以振翅高飞。

老刘惊讶地问:“哎——这个黄四怎么就走了?”

任桓又是一声长叹:“哎——,人要是遇到倒霉事,喝口凉水都塞牙。我欠他们的工钱,现在他们拿到了钱,当然就撩杆子了。”

老刘一愣,哈哈大笑。看来任桓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

叶冬四下张望,刚才这一出闹剧,已经引来了围观。歌声和器乐声早停了,只不过刚才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任桓的身上,没有察觉到。而现在,那些老人们都远远地退到一边,指手画脚地议论纷纷。在不远处,叶冬还看见了何烈山和罗烈的身影。他站起身,朝那二人招手,烈山和罗烈马上就跑了过来。

罗烈疑惑地看了看任桓,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回事?”

老刘索然无趣地答道:“能怎么回事,交易完成了,下面的事就是收摊卷铺盖卷滚蛋。”说着,朝任桓呶呶嘴,“这就是我们换回来的人质。”

罗烈目瞪口呆,又问:“什么?怎么会是他,那叶叔叔呢?”

老刘讪笑着说:“有了任总的帮忙,咱们还怕找不到老叶!”

罗烈无语,看来又空欢喜一场。几人正要商议如何处理这个任桓的时候,就看见陈悔也跑了过来。他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拿着一只黑黢黢的短棍,那是一条电棍。叶冬朝老刘使了个眼色,老刘会意,迎了上去。

“刚才在路上,我遇到了那个叫黄四的,还有一帮人,我看他拿着密码箱~~~”陈悔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老刘笑着回答:“误会,误会一场,任总没有绑架老叶,他只是手头有点紧,又被人逼债逼急了,没办法才演了这出戏,现在误会已经解除。”

陈悔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任桓,又看了看叶冬,才无奈地摇摇头,神色中带有几分失望。

叶冬对他说:“陈悔,你先回去吧,告诉涂阿姨,我很安全。”

陈悔犹豫片刻,实在也找不出留下来的理由,转身回去报信。

这里只剩下了叶冬他们四个人和呆若木鸡的任桓。任桓一点逃的意思也没有,反倒好像是找到了归宿。老刘和叶冬商量,都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任桓现在被通缉,带上他等于引火烧身,万一被白晴兰发现,肯定被一网打尽。

罗烈问:“你们想怎么办?”

“我想,我想咱们恐怕在北京呆不下去了,该换换地方了。”老刘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叶冬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去甘肃?去和梁若兮他们汇合?”

“去哪都可以,关键是要看任总带我们去哪儿?”老刘一语中的。

是的,花了几万元换回来一个任桓,总得让他发挥作用。下面的事就是如何让他开口说出实情,这个意义太重大了。他是从老叶失踪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一系列事件的亲历者,他的叙述应该是最真实的、最可靠的。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现在没有时间细听根苗,必须尽快把任桓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叶冬的心里还有自己的盘算,就是父亲的行为到底有没有触犯法律。如果有,又被警方取得第一手证据,父亲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困境,这是叶冬最不愿意看到的。

老刘见他心有旁骛,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催促着,“小叶,你倒是说句话呀!”

叶冬这才如梦方醒,说:“兵分两路,我和烈山兄带着任桓去丽泽桥,坐大巴去太原,长途汽车站不查身份证,我们可以轻松地混出北京。你带着罗烈回家,准备好钱和证件,一定要轻装,想办法骗过白晴兰,然后去太原和我们汇合。我们在太原住并州饭店,会用烈山兄的身份证登记,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们。万一出现特殊情况无法联系,你们还可以直接去定西找梁若兮。不见不散。”

众人点头称是。这里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周围的人都远远地围在一起,对他们指指点点。再这样下去,万一有人报了警,就难以脱身了。于是,五个人兵分两路,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众人分手后,老刘和罗烈一路向西,出西门就是停车场,白色的路虎揽胜还停在那里。看到老刘他们二人出来,涂珊珊急忙跳下车,带着陈悔走了过来。

老刘忙热情地打招呼,“涂总,您还没有走呢?”

涂珊珊关切地问:“叶冬呢?他人呢?老叶到底在哪里?”涂珊珊迫不及待地抛出三个问题,颇有几分以势压人的架势。

老刘打着哈哈:“涂总,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叶冬他们还在里面,正在和任桓沟通,他让我们先回去,顺便和您报一声平安。关于老叶的事,现在还没有下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任桓没有绑架他,任桓的行为顶多属于诈骗。叶冬正在教育他,也给他留了出路。只是他的顾虑太多,轻易不会说的。”

涂珊珊将信将疑,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刘。这让老刘有一些不自然,又说:“涂、涂总,您不信我的话也没有关系,您还可以直接问叶冬。我们还有事,不陪您了。告辞!”说完,他忙不迭地逃之夭夭。

丰田佳美拐出了停车场。车开出去一百余米,老刘从后视镜中还能看到涂珊珊的身影。他感叹道:“这个女人真难缠!”

罗烈不解地问:“这话从何而来?”

老刘解释道:“罗老师,你还年轻,没有成家。这女人在你们未婚的人眼里分为美丑,可是在我们过来人的眼里,只分成好对付和难缠两种。好对付的那咱就不说了,单说这难缠的那种,那种女人你要是挨上边,她就像藤缠树一样,把你紧紧裹住,爱恨情仇搅成一团,让你无法自拔,反正你是没个好。千万别想着脱身,脱身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玉石俱焚。”

老刘意犹未尽,还要说下去,罗烈打断了他的话,“老刘,咱俩的价值观不同,你说的我不相信。”

老刘切了一声,没再说话,任由汽车风驰电掣,飞奔在西长安街上。

当老刘回到叶冬家的时候,黎种民正坐在屋里翻书。见到只有他们二人回来,他显得有些诧异,忙放下手中的书,正色地问:“怎么样?”

老刘一边喝水,一边回答:“挺顺利的,任桓也没有要钱,还好心地答应带我们去接老叶。这不,我们先回来就是向您禀告一声,然后还得出发。”

罗烈连头都没有抬,坐在一旁,信手翻了翻黎种民放在桌子上的书。《水经注集注》,中华书局出版的,封面考究,里面的纸张像雪一样白。这本书是叶叔叔的藏品,他看过。

罗烈的心思一直在老刘的话上,他不理解——老刘为什么没有说出实情?难道是叶冬的授意。罗烈早就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确切地说,是从早上自己和何烈山离开他们的那一刻开始,老刘和叶冬之间好像产生了一种别人难以理解的默契。显然,叶冬和他说过什么,以致于他这几个小时以来,瞎话脱口而出。虽然罗烈见惯了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但是谎话说得如此游刃有余,甚至是超常发挥,肯定是他早已经打好了腹稿的缘故。看来叶冬把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地告诉了老刘,所以他才会行事如此乖张。罗烈没有怪老刘,心里反而有点嗔怪叶冬。

黎种民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嘿嘿,是不是那个任桓儿还要带着你们去掘宝,他难道没告诉你们,他还知道古连勒古的所在!”

“啊?”老刘发出疑惑的声音。

黎种民沙哑着嗓子接着说道:“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老刘哈哈大笑起来,说:“哈哈,黎大爷,您以为我骗您呢,我哪敢啊?叶冬说了,等送走任桓,接回老叶,就来向您负荆请罪。黎大爷,不是我要轰您,我们可要出远门了,家里可没人照顾您,不如我先送您回去!”

黎种民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冷冷地说:“想让我走?你得先去问问你师傅,看隋老答应不答应。”

老刘把椅子拉近黎种民,语重心长地恳求:“哎呦,我的黎大爷,您生气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这伙年轻人,想跑就跑,想打就打,带着您不方便。再说,您这个身体条件,也不允许长途奔袭啊!我们可都餐风露宿,而且这一趟,我们不是去什么好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穷地境。等下回,下回去三亚什么的,肯定带上您,您说行吗?”

黎种民摇头:“不行,我受你师傅之托,必须善始善终。你说出大天,我也得跟着你们。”

老刘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地解释,可黎种民依旧不为所动。最后,他只得无奈地说:“哎,这话还让我怎么说呢,您看看吧,楼下还有警察盯梢呢,带着您,我们哪儿也去不成,我的黎大爷呀,您就高抬贵手吧。”

黎种民的神色暗淡下来,眼睛里又是一片烟水迷离,罗烈看出了老人的伤心,劝道:“黎大爷,您要不就住在这里,等时机成熟了,您即使不愿意去,我们也得把您给请去,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没有搞清楚,仰仗您的地方多了。”

黎种民终于点了点头,只叹时光过得太快,虽不服老,却已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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