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看你面相应该不是凤凰城的人吧。”田苍大叔带着迟泽往返于各个鬼跋支起的摊位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里随是地下赌牌坊，但有时候也会有人在这里销些赃物，所以赌牌坊有时候也是名副其实的黑市，“大叔我虽然实力差了点，但记人相貌方面我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而且既然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千手赌牌坊，那肯定是其他城市的人，要知道在凤凰城里，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被带来这了，美名其曰见识下世界的黑暗面。”
听着田苍说的话，迟泽认可似的点点头，确实如此，这里虽然火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场所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就如同那种勾栏风月场所一样。
但唯一让迟泽没想到的是，这种地方竟然也会同意让小孩子进入，而他本人却丝毫没有身为未成年人的觉悟。
“不过胡说回来，小伙子你第一次来凤凰城不会就直接来这里了吧。”田苍挥挥手和周围熟识的鬼跋们打招呼，他想了想，似乎是自斟酌，“你难道没去听听小曲啥的。”
“听小曲？”迟泽一时间没转过弯，有些搞不明白田苍大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回答，“我不是很喜欢听那些曲子，没意思。”
他一转头看见田苍挂在脸上犹未散去的揶揄表情，不明所以，而看见迟泽眼中那啥都不懂的清纯小眼神，田苍突然觉得逗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孩似乎没什么意思，遂解释。
“就是城东面那家阴阳楼，虽然那里的确可以听听小曲喝喝茶什么的，但更多人去那里是去进行些修养身心的放松活动。”
尽管田苍的解释随性，满不在乎，但迟泽还是稍微听懂了些，他红着脸，声音很小的嗫嚅：“大叔，你说的那阴阳楼该不会是风月场所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及风月场所，迟泽首先想到的不是那里形形色色的各种美人，而是在自己受伤时为自己敷药包扎的楚筱筱。
此念头一出，迟泽吓了一跳，浑身抖了个哆嗦，将之赶紧排出脑海，不过这窘态却被田苍给原原本本全部看在眼里，他大笑出声，不夹恶意。
“喂，我说小伙子，你刚才不会是再想你家里那个相好的吧，看你年龄也不是很大，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胡，胡说！”迟泽慌不迭的叫出声，“楚筱筱那种疯女人，谁会喜欢她！”
“好好好。”见迟泽那慌乱的样子，田苍觉得有趣，笑着敷衍，“好了，不说女人不说女人，到地方了。”
他拍拍迟泽的肩膀，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紧接着他伸出手指了指摆在路边一个稍显眼地方的摊位：“这个摊位是我一朋友摆的，口碑好的没话说，你要是在这里赌点卡还能看在我面子上打八折，怎么样，要不要赌几张试试。”
“也许就赌到张稀有强力的鬼牌呢。”
田苍的声音充满诱惑力，让迟泽不觉有点动心，他不着痕迹颠了颠腰包，沉甸甸的金币让他心情好上不少，也顺便想尝试下赌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靠近那摊位，摊主是个很大年龄的鬼跋，一头银发，右眼角下面有骰子刺青，额角上有两道小刀疤组合起的“×”形，虽沧桑，但刀削斧刻的面容却让人极有好感。
而在两人靠近时，那个老鬼跋也注意到他们，他笑笑，露出一嘴泛黄色的牙，他先是把注意力放在田苍身上，然后才转移到跟在男人身边的迟泽上，他继续笑，笑容落在迟泽眼里很丑，但也很富有亲和力。
“你又带来个新人。”
老鬼跋冲田苍挤挤眼睛，一张枯树皮似的大手铺天盖地般落在迟泽肩上，大手劲拍在骨头上很疼，再加上身体还有伤势，导致迟泽很没有面子打了个踉跄。
待站稳，迟泽面显尴尬抓了抓头发，骨头仍然很疼，但脸上却尽力摆出一副笑容，见迟泽摆出这样的表情，田苍了然，先一步将老鬼跋的大手拽下来，然后才介绍其迟泽的身份。
“这小伙子今天才来凤凰城，第一次进赌牌坊，正巧遇上我了我便带他来见见世面。”他用眼角示意了下面带微笑的迟泽，“正巧我也需要赌几张牌，快去把你的珍藏都拿出来，有我在你就不要藏拙了。”
“就咱俩那关系，你从哪个等级秘境里带出来的白卡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老鬼跋虽然好奇田苍对迟泽的好态度，有什么话想说，但被田苍那双小眼睛盯着后始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越过田苍跟迟泽介绍自己：“既然你是老田介绍来的，那我也不坑你，只要你带了足够的钱过来，在我这里保证你能抽到自己想要的牌。”
许是看见了迟泽没有轻易表露出来的迟疑，老鬼跋继续说，他嘴有点干，伸出的舌头继续舔着嘴唇：“你也别不信，你去问问就知道了，这附近谁不知道我吴老狗的摊位，那可是出了名的。”
“今天要不是老田带你来，我可不会把握这些年珍藏的白卡拿出来的。”
这时迟泽突然发现老鬼跋眼睛的异常，淡白色的瞳孔无神，就像是瞎掉一样，也许是感受到迟泽的疑惑，田苍接过老鬼跋的话头，一边带着迟泽像摊子里面走一边给他解释。
“你不用好奇，老吴确实是个瞎子，当年闯三级秘境的时候留下的。”像是在回忆，田苍眼里闪动着雾蒙蒙的光泽，“就因为这样，老吴才出来支了个摊子专门售卖当年秘境结算里的白卡和一些不需要用到的素材。”
“不然你以为在这里能见到当年风云洛里卡的银亲王吗？”田苍做贼心虚般缩了缩脖子，见走在前面哼着小曲的老鬼跋没听见，才轻声吁了口气，“这事你也别出去跟别人说，老吴不喜欢这件事被别人知道。”
不喜欢你还跟我讲……
迟泽头上往下滚冷汗，不过说实在的，听到田苍大叔说的关于前面老鬼跋的事他确实吃了一惊，他转转眼睛，仔细看老鬼跋有些佝偻的背影，有点苦涩。
想当年风云人物，如今却因为伤势蜗居在小小的凤凰城，估计那个老爷子很伤心很难过吧。
“来来来，小伙子你过来看看我这些年的珍藏。”
老鬼跋打断迟泽的瞎想，打着招呼将迟泽唤到身，手里献宝似的展示几张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白卡，以及摆在柜台里一些少见的稀有素材，就这么一打眼的瞬间，迟泽看见了自己那个混蛋老爹一直想要的突破素材，火髓玉。
但是一看那价格，迟泽偷偷咽了口吐沫，恋恋不舍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
三千金币。
把迟泽卖了都买不起这么块指甲大小的火髓玉，恐怕倾整个迟家的流动资金才能将这火髓玉收入囊中吧。
迟泽嗓子发干，他继续偷瞄几眼摆在柜台里的稀有素材，这才心有不甘的将注意力转移到被老鬼跋捏在手里的洁白无卡面的卡牌，只不过他转过头的时候却看到老鬼跋揶揄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光看的迟泽脸色发红。
“怎么小伙子，看上我这里什么素材了。”见迟泽脸红不说话，老鬼跋哈哈大笑，声音里透着敞亮，“我也不坑你，毕竟是老田带你来的，看中哪个给你打八折，低于三十金的你可以随便拿走一件。”
“三十金那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
老鬼跋说的很仗义，迟泽不说不信，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么仗义真的好吗，不过看瞎了眼睛的老人那不似做作的语气，迟泽暂时压下心中的那种不安，眼神飘在柜台里的稀有素材上。
见迟泽的动作，田苍笑笑：“小伙子你先别急，老吴说让你占便宜那这便宜就绝对不会丢，要我说你先挑两张白卡赌一下，要不然你来这赌牌坊岂不是白来了。”
“放心，我保证，老吴这里的白卡是整个赌牌坊里最好的，基本全都产自洛里卡的三级秘境。”
见田苍如此吹捧，不遗余力的帮老鬼跋吆喝，迟泽心底那点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因为这两人是在太热情了，热情到他难以招架，但尽管如此，但迟泽仍旧从老鬼跋手里那一堆白卡里随便抽出来两张。
他打定主意，任这两个人再怎么奇怪，自己赌完这两张牌就直接离开这里，难不成他们还能追自己追到楚筱筱那里。
想到这里，迟泽稍微放下心，抽出的两张白卡握在手里，眼睛转而挑选起摆在柜台里不超过三十金的素材，又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更何况是这种有点来路不明的便宜。
只是，在迟泽没有看到的角度，田苍和那吴姓老鬼跋咧着嘴笑，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摊位里很安静，与远处热闹的坊市格格不入。
就仿佛他此时已经陷入张大网，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