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中秋佳节。
这本就是一个让人想起团聚的日子,想起小时候吃过的又香又甜的月饼的日子。
马天鹏马大爷今天异常的高兴,不仅因为今天是中秋佳节,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今天至少有五个干儿子会到大理来和他一起共度佳节。
佳节自然意味着美酒,佳肴和女人。
马大爷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并不是因为他已经老了,而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一个人,一个女人。
然而今天他想破一次例享受享受女人,就因为他的五个干儿子会来,来同他一起庆祝佳节,这使得他热血澎湃,豪情顿生。马大爷还没老,他还年轻。
一个人只要还有热血澎湃的时候就不能说他是一个老人。
第一个到的是田鸡。
其实田鸡本名不叫田鸡,而是叫田真。就因为他姓田又长着一双如同田鸡般的鼓眼,所以别人才叫他田鸡。在所有马大爷的干儿子中他俨然是对马大爷最忠心的一个,所以他也来得最早。
他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干爹”,作了一个揖,然后干脆的坐下。马大爷见到他当然很高兴,立即叫来一班舞姬。
一共五个舞姬在献舞,其中一个长得最漂亮的人人都叫她甜甜的舞姬没等舞曲结束就迫不及待如轻纱般飘过来在田真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就溜到马大爷身边坐下为马大爷斟了一杯酒,还不时拿勾魂的眼神去勾田真。
酒是陈酿的剑南春,人是美人,田真也无疑是个不错的男人。不仅坚毅而且冷静,当他眸子放光的时候也足矣让这样一个女人为他脱衣服。
马大爷端起酒杯豪爽的道:“小田,来,干。”
英雄就是英雄,喝酒永远是大口大口的,无论老了还是年轻。
田鸡一口干掉杯中酒,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道了声:“痛快!”然后两手又紧抱住那把宝刀。因为他是马大爷最忠心的干儿子,这是义父交给他的任务守护这把宝刀,所以他永远都是刀不离身连睡觉都是抱着的。
马大爷今天无疑说不出的高兴。每逢佳节倍思亲!他的亲人在这个一年一度的月圆之夜大部份无疑都会一个接着一个到来。
音乐响起的时候,马大爷击节而歌。他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唱道这里马大爷不禁潸然泪下,他也为南唐后主李煜的无奈感到悲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马大爷今天的境遇,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在独孤娘娘面前自废武功也是多么的无奈啊。英雄陌路也是一种魅力和吸引,他有悲哀的资本,不像很多文人为赋新词强说愁。所幸的是他还有九个既懂事又听话而且又长进的干儿子,这无疑是他廉颇老矣时的莫大安慰。
一个人恭恭敬敬走了进来,正是那个嗜好抽水烟的老汉,一招之内徒手杀死青龙帮四大高手的老汉,他无疑已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带来了一盒月饼,一盒孔雀蛋制成的月饼。然而他和他之间的友情又岂是这份薄礼所能估算得了的。
马大爷当然更加高兴,豪情顿生。他依然声若洪钟,道:“小萧,来得好,坐。”
小萧?难道那个嗜好抽水烟的老汉竟是三十年前享誉江湖的“南方武圣”萧笑仙。
没有人怀疑过他是萧笑仙,就像没有人怀疑过他和马大爷的友情一样。
萧笑仙曾经杀死过江湖中八百零一个早就该死的恶人,是以被江湖中人尊称为“南方武圣”。如果连他也心甘情愿的当一名马大爷的随从,可想而知这位马大爷是怎样的人物有怎样的来头,是一位有何等气概的英雄人物!
第三个来的人当然也是亲人,一般只有亲人才会在中秋之夜出现在你团聚的地方。来的人正是“铁剑”屈典,想不到他竟然也是马大爷的干儿子之一。他也带来了“礼物”,他带来的竟是两把宝刀和一滴眼泪。
只见“铁剑”屈典就地跪下叫了声“干爹”,然后流出了一滴眼泪。英雄一般都不会流太多眼泪的。即使他们身处逆境,即使他们流干了一腔热血也不会流太多眼泪。
屈典极为悲恸的道:“追风箭邓超大哥和无影子刘若风都已惨死在东瀛忍者手上。”
“什么?”马大爷立地而起,他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追风箭邓超,无影子刘若风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都是他马大爷的干儿子,怎么转眼间就死在东瀛忍者的手上?如果他不相信,那两把宝刀也正是他亲手交给邓,刘二人的,绝不会错。那这批东瀛狗贼又为什么偏偏要跟自己作对。先是杀丁冲不成,现在又杀了邓超和刘若风。马大爷实在想不出原因,但他相信自己早晚会知道的。
屈典又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孩儿和邓,刘两位大哥正在‘凤仙楼’上喝酒,突然来了两个不知什么人硬是要买宝刀,我们就说:‘就算是阁下拿出天下间所有的银子也买不到我们的三把宝刀,’就在此时从天而降数十名东瀛忍者铺天盖地撒出石灰粉。孩儿见事不妙一个‘癞馿打滚’侥幸躲开了石灰粉,而邓,刘两位大哥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双眼被石灰粉灼伤,就在他们双眼疼痛难当的时候,那两个买刀人一人抽出一把东瀛*插入两位大哥的心脏。孩儿自知不能力敌,拼死抢了宝刀如丧家犬般逃了出来。”
马大爷大吼一声:“可恨!”这声大吼连看似麻木的田真都不禁为之一怔。“可恨”代表着对敌人的切齿愤怒和对已逝亲人的无穷哀思。马大爷的这一声“可恨”显得中气充沛比洪钟的声音还响,在场众人都不禁为之动容。马大爷此刻已完全不像一个武功尽废终日只知道喝酒的糟老头,他依然是一个领袖。
有一种人天生下来就是众人的中心,人们心目中的领袖人物。
而马大爷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屈典终于没能忍住第二滴眼泪,田真也开始哭泣,因为死去的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兄弟,就连那个嗜好抽水烟的老汉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样铁铮铮的男儿也有流泪的时候。不是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有马大爷没有流泪,他还是很镇静,因为他如果不镇静敌人就会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甚至可能被敌人一网打尽。
马大爷开始在心底咒骂,咒骂这一群*养的,猪狗不如,不讲江湖道义的东瀛武士和忍者。
歌妓和舞姬不知何时已走得无影无踪,她们可不想趟这趟浑水拿着银子满意的走了。留下这阁楼上四个铁铮铮的汉子,和空荡荡的一个世界。
“有一个人没来。”马大爷突然沉声道。
丁冲。
丁冲不是没来,是来得很晚。因为他不是来喝酒的,更不是来庆祝中秋佳节的,而是来杀人的。
他要杀的正是马大爷,他的干爹。
马大爷依然很和蔼,和蔼中又透着几分霸气。然而和眼前这个小伙子比起来他的魅力显然要差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因为这个小伙子看来比他年轻,所以更有英雄气概,更有吸引力。
丁冲一动不动,只轻声叫了声“干爹”。
马大爷当然喜出望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因为他最疼爱的干儿子来了。
“冲儿,”马大爷悲喜交加道:“你来得好,很好。”
丁冲还是一动不动像一个木偶,只有他的眼睛在活动。他注视着马大爷那张慈祥的脸硬生生道:“我是来杀你的。”
马大爷的眼袋抽搐了一下道:“为什么?”
丁冲一字字道:“如果你不死我就活不出来。”
话音刚落,不知是什么东西一瞬间将马灯打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接着是一阵混乱,然后一切又安静下来归于平静。
第二天当下人来打扫清洁的时候发现马大爷和丁冲不知何时已悄然不见,只剩下田真,屈典和萧笑仙接二连三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切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突然,就在马灯熄灭的那一刹那,田真,屈典,萧笑仙三人几乎同时被一股巨大但又不至重伤的力量击倒,昏厥,也几乎同时在中秋之夜的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们都没受什么伤,只是昏了过去。
丁冲和马大爷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