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里刚好也是新年,陈央央的父亲前往n市参加新年会,陈家只剩她一人,易静想要获取她的信任,便邀请她至家中做客。
易家取景地是旧城区一栋小楼,她们难得放下心事,像是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包饺子,剪窗花。她们不提政治,不说时局,极尽温馨。
这场戏是年前最后一幕,结束后,导演直接让人就地把饺子全煮了分给大家,简宁溪端着一小碟,跑到简禹名身边,让他也尝尝。
“怎么样,好吃吗?”简宁溪问他。
“很不错。”简禹名接过筷子,喂给她一个,“比起之前你做美食节目时的手艺,强多了。”
“其实都是现成准备好的馅料,我就负责包了几只。”简宁溪遗憾道,戏里央央也不会做饭,包饺子还是向已易静临时学习,一幕戏拍下来,她亲手包的饺子不超过十个。
“没关系,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足够了。”简禹名继续喂她,小姑娘一出戏拍了挺久,早就饿坏了。
两人坐在长凳上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饺子都吃完,池越已经指挥着人收工,顺道把小院子贴上对联,挂起灯笼。
简禹名不由问:“你们就在这过年?”
他来之前只知道宁溪要在剧组过年,却不清楚具体在什么地方。
“不是不是,他们是给之后的戏份先做好准备,一会儿我们要回陈央央家过年。”简宁溪答。
简禹名点了点头,他来了不止一次,一说就明白:“那栋小楼挺宽敞,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什么东西?”
简禹名看她的模样,猜她是没放心上,不禁笑问:“忘了?是苏将军给你,给剧组送上的新年礼物。”
简宁溪一拍脑袋:“对,外公之前和我说过,他一直不肯透露,只说给我惊喜,到底是什么?”
简禹名买了个关子:“等会儿看见就知道了。”
简宁溪乖乖地应了好。
等剧组众人浩浩荡荡回到“陈家”,苏秉恒送的礼物,已经全都到了。
不止是简宁溪,所有人都瞪大眼珠子,对眼前一排寒风中站得笔挺的军人很是震惊。
为首有一人走上前,朝池越伸出手,很客气地打了招呼,才将一页文件交到他手上。
池越脸色一变再变,剧组人员猜测纷纷,李黎忍不住,摸到宁溪身边:“宁小溪,这是怎么一回事?”
简宁溪无辜地回答:“不知道。”
李黎只好又把疑惑的眼神望向简禹名。
简禹名这时候也不卖关子了,答道:“《蛰伏》是红色题材,军方认为具有历史意义,教育意义,值得宣传,所以决定给予特别支持,那位徐部长在总政治部歌舞团任职,负责交接。”
李黎和宁溪齐齐倒吸一口气,李黎问:“那,那这些军人……”
“都是文艺兵,友情演出。”
“这……这也太大手笔了……”李黎感叹,又有些担心地问,“可之前小溪已经自爆身份,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影响苏家?”
“闲话没办法避免,但是别忘了池越所属的康源影业,他们和上面关系一直不错,苏老直接找上了赵铭德,”赵铭德就是康源影业董事长,简禹名怕简宁溪不明白,多解释一句才说,“到时候走宣传,会说合作在先,选定演员在后,有这层关系在,媒体不敢胡乱说话,至于个别人的评价,不用当回事。”
李黎佩服:“厉害。”
说话间,徐部长已经和导演交接完毕,又朝着他们走来,毕恭毕敬地向简宁溪行了一记军礼:“宁小姐,我是苏将军的学生,以前受您外公照顾,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简宁溪颔首致谢:“您太客气,麻烦你了。”
徐部长堆着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对了,还有个人,要让宁小姐见见。”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萧毅,出列!”
那一排文艺兵里立马有个响亮的声音传出来:“到!”
简宁溪诧异地望过去,居然真是萧毅。
徐部长解释道:“听说二位是老熟人,所以我特地将他也调过来,有什么问题,方便你们进行沟通。”
萧毅也向简宁溪行了一个军礼,一双眼睛幽深发亮,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宁小姐,很高兴又能见面。”
简宁溪见着他,脑子里一直空缺的人选,一下子就有了着落。
新年总是洋溢着幸福愉快的气氛,特别对于刚收到一份大礼的《蛰伏》剧组来说,处处透着欢乐。
这已经是简宁溪和简禹名一起度过的第三年,他们经历了很多,却又爱的简单纯粹,时至今日,他们不需要过多言语,只是牵着手,互相对视一眼,就能确定彼此的心意。
新年夜大家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场,大年初一,剧组发过红包,又马不停蹄地开工。
简禹名还多留了几天,他那个海底世界的项目已经开始正式运营,最近收到消息,政府打算在附近新建一座交通枢纽站,一时间项目前景无限,他也不必像从前那样操心,可以好好看看简宁溪。
新年的第一场戏就是冲突,易静的父亲,是报社副社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地下党,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帮助女儿发布家教信息,然而易静传递的情报就藏在这些信息之中,被日军破译。
事情来得太突然,连陈央央都没收到消息,还在易静家里过着不一样的新年,大批伪军直接踢门闯了进来。
带头人名叫汪重,长得衰头衰脑,但却癞□□想吃天鹅肉,对陈央央一心向往。
他见陈央央待在匪窝里,怕传出去对她有影响,进屋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后舔着脸凑上前,自做主张地替她说话:“哎呀,这不是陈大小姐吗?您真是慧眼如炬,早看出来他们是作奸犯科的小人,要不是您,我们哪能这么顺利揪出反动分子。”
他一边说,一边指挥着人将易家三人抓起来。
易父易母吓得直哆嗦,大呼冤枉,易静盯着陈央央,眼底全是愤恨。
陈央央眸里也有一闪而过的不解,她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日本人看出猫腻,但是他们究竟了解到哪一步,还是未知数。
她保持着冷静,很快勾起笑,说道:“汪队长真是抬举我,坦白说,我只是尊敬师长,来给老师拜个年,真不知道他们几个居然会是反动分子,”她故意走到易父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仿佛认定了他就是窃取情报的卧底一样,“这份功劳是你们兄弟的,和我实在是沾不上边。”
她这话一出,让伪军一行人听得心里舒坦不少。
汪重讨了个没趣,还在笑眯眯地说:“陈大小姐太客气,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功劳是大家的嘛!不过这次的反动分子,不是那位,是这位。”他抬抬下巴,指着易静。
陈央央露出惊讶的神情:“汪队长该不是弄错了吧?易老师斯斯文文的姑娘家,怎么会……”
汪重赶紧走上前捂住她的嘴。
陈央央嫌弃地推开他,皱皱眉:“干什么呢!”
汪重刚才那一摸,只觉得掌心一片滑腻,他极其猥琐地吞了口唾沫,赔笑道:“陈小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前野将军已经破获了她向外传递的情报,证据确凿,不过,我们都是自家兄弟,您放心,绝不会牵扯到您。”
易母六神无主,听见汪重的话连忙喊道:“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女儿只是教书,绝不会干那些……”
陈央央走上前,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她动作又快又狠,清脆的声音让一屋子的人都楞了:“有没有弄错,审过后自然清楚,你着什么急?”
易静忍不住脱口喝道:“陈央央!”
陈央央回头一笑:“怎么了?我打不得她吗?”
易静怒视她:“你冲着我就好……”
陈央央挑了挑眉:“她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冲着你?”她揉揉手指,状似随意地走了两步,“别白费力气了,有什么想法,一会儿好好和汪队说,他自然会按实处置,难不成还刻意为难你们不成?”
易母不敢应声,易父便连连赔笑:“陈小姐说得对,我们有一句说一句,一定不会隐瞒。”
易静也冷静下来,这两天她几乎和陈央央形影不离,如果陈央央发现什么,不会等到现在才让人上门来抓。
如果不是陈央央,又会是谁?
她刊登在报纸上的信息,有一套内部人员才懂的解读方式,日军从何得知?
易静不怕死,她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连累父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还有没能送出去的情报……
她神色复杂的抬起头,和陈央央的视线撞在一块。
镜头开始捕捉给两人面部特写,简宁溪那种令人安心以及话里有话的情绪透过眼神传达出来,李黎也微微垂下眼睑,将疑惑与强自镇定藏在眼底,这个镜头从各种角度拍了足足有十几秒,两个人居然都没有中场歇息,一鼓作气拍了下来。
池越拍着手喊道:“卡!”他低头和沈秋互相交换了意见,又迅速道,“ok,过。”
众人纷纷呼口气,这场戏出场人数较多,中间断了七八次,大家都担心宁溪和李黎会被影响,结果她们俩还是一如既往地顺。
听到喊卡,简宁溪先向易母的扮演者蒋文怡道了声歉,霍安行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热毛巾递给她,说了两句客气话。
虽然那一巴掌没有通过借位,而是实打实,但简宁溪控制了力道,加上说是剧本要求,蒋文怡不会真当回事,还反过来夸她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