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龙眼岛奇遇(二)
茵茵望着他手中的蘑菇,仍然心存疑惑:“看一眼你就知道?”
“当然。我表哥就是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他送我一本《食用菌类学》,里面的内容我都可以背下来了,不过长成这么好看模样的,书中好像没有提到。”
“什么模样?”龙振走过来,一边端详,一边惊叹,“太美了,简直就是艺术品,真可惜。”
“那边还有不少,弄回去可以烧一锅汤了。”常宁说着就要去采。
“别,别,让它留着。”龙振连连摆手,他将碎蘑菇装进肩包时触到了一个硬物,便顺手抓出来放在地上,对着伸出脑袋的金贵说:“睡得香吗?”
“它能听懂我们的话?”常宁很感兴趣地问道。
“也许吧,反正我每次不管说什么,它都在用心听,有时还会伸伸脖子,一声招呼,就会慢慢地爬过来。”
“让我试试。”茵茵蹲下身子,对着它发出命令:“金贵,往前走。”
白雪也在旁边扑翅跳跃:“金贵加油,金贵加油!”
它却没有一点反应,蛰伏在地,动也不动。
龙振笑着说:“它欺生呢。虽然不会说话,可心里啥都明白。”
见常宁抓起金贵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茵茵正要发声抗议,却被龙振及时制止了,原来有一只毛色奇异的野兔正在前面不远的草丛中探头探脑。
它全身红得像一团火,与绿色的青草相映成趣,茵茵一见,恨不得立即将它抱在怀中,见龙振做了一个包抄合围的手势,便马上会意。
两人轻手轻脚、配合默契地分别从两边出击,直到渐渐逼近,它还是浑然不觉。
“不好了,金贵跑掉了!”
这一声震撼整个树林的呼喊,不仅吓跑了几乎触手可及的野兔,也令失望的两人大为光火。
“你怎么搞的?连一只乌龟都看不住。”茵茵朝他大声吼了起来。
“它存心要跑,我也没有办法。”他急得几乎要哭,“你瞧。”
龙振一看,立即惊呆了,原来笨头拙脑的金贵,此时宛如长出了一对翅膀,在乱草中飞也似地穿行,很快便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招呼两人在后面急追。
然而,更为诡异的情况出现了,不管三人在后面如何加大步速,与金贵之间的距离却始终不见缩短。
在草丛中迅疾穿行的它,没命地朝着一棵几近枯败的老枫树奔去,等到他们赶到时,早就没有了踪影。
树下野草萋萋,繁茂得连泥土都难以见到,龙振双手费劲地拨开草丛,才发现里面藏着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
“金贵一定掉到里面去了。”他对跟上来的两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上气不接下气的常宁朝窟窿瞄了一眼,悻悻地说:“这家伙狡猾得很,它在故意捉弄我们哩。”
茵茵却脸带微笑:“没那么严重吧,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善意的玩笑,别着急,它很快就会出来的。
龙振绕着大树转了两圈,然后蹲下身子,把手伸进洞内摸索了一阵。
“怎么样?”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道:“太深了,够不着。”
常宁找来了一根三四尺长的树枝,说:“我来试一下,看它到底有多深。”
他让开身子,嘱咐道:“注意点,别伤着它。”
“知道。”他将树枝轻轻地插了进去,然后又小心谨慎地上下左右探寻着。
“手下有什么感觉?”茵茵也凑上前来。
“啥感觉也没有,空空的。”他边说边继续下探,折腾片刻后,又沮丧地胡乱鼓捣了一阵,然后抽出树枝,懊恼地往地上一躺:“我认为这是一个无底洞,说不准里面还藏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不会吧。”茵茵脸色微变,龙振拧紧双眉。
常宁翻过身来,耳朵紧贴着地面,似乎在倾听什么,然后冲着洞口大声喊话:“里面的妖怪听着,识相的就快快把金贵放出来,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罢抬脚朝树干狠狠地踹了几下。
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不断地隆隆开裂下陷,原来脸盆似的窟窿瞬间坍塌成一个四五尺见方的大洞。龙振站立不稳,整个身子随着杂草泥土齐齐掉进了洞中。
常宁和茵茵被突然降临的变故吓得乱了方寸,不停地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带着呼呼的风声,龙振过山车似地从地面坠落到黑漆漆的洞底,整个过程是那样的突然和短暂,脑子在刹那间彻底陷入了空白,直到屁股着地,才略略回过神来。
庆幸的是,除了臀部有点疼痛,他并没有受伤。当一切沉寂下来,想起刚才的一幕,虽然心有余悸,可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希望能够快点出去,以免引起他俩的担心。
茫然四顾,周围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眼睛稍为适应之后,他爬起身,伸手四处乱摸,潮湿柔软的洞壁触手可及,看样子这是一条通道,大小仅能容一人弯腰通过,可它究竟通向何处,里面是否如常宁说的住着妖怪,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管怎么说,走一步是一步,就算万一碰上不希望见到的东西,也不必大惊小怪,只要随机应变,就能化险为夷,有机会跟它们打打交道也许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他扶着洞壁,一步一步地摸索前行。
走着走着,脚下忽然踩到了一块的东西,他弯腰捡起,尽管漆黑一片,可是手感告诉他,这是一个巴掌大的椭圆形生物,四只脚爪不停地抓搔。一种失而复得的兴奋让他禁不住喊出声来:“金贵。”
朦胧的视觉和水族的特有气味,再一次为他提供了肯定的回答,没错,的确是金贵。
他激动地将它放入肩包,继续往前。心里一高兴,不仅疼痛消失,走路也轻快多了。拐了几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华丽的花园,出现在蓝天白云下。亭楼水榭,曲径通幽,芬芳扑鼻,乐声盈耳,几个穿红着绿的少女坐成一排,在全神贯注地弹奏着乐曲。
他心里叫了一声:糟糕。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位姑娘叫住。
“龙振,别走。”
姑娘一身紫衣,亭亭玉立,脸蛋娇艳得宛若一朵玫瑰,见他发怔,灿烂地笑道:“相遇就是缘分,今日机会难得,去把你的朋友叫进来吧。”
“对不起。”他拘谨地笑了笑,“我是来找金贵的。”
“知道。”
“金贵是一只金钱龟,平时很听话的,刚才……”
“知道。是你奶奶结婚时带过来的,现在就在你的肩包里,对吧?”
“对。咦,你怎么知道哪么多?”他悄悄地瞅了她一眼,“你们是、是什么人?”
“这个重要吗?”她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等把朋友都叫来了再告诉你。”
“要是他们不想来呢?”对方的真诚让他几乎没法拒绝。
“不会的,快去吧,别唠叨了。”姑娘伸出纤手,在他背部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只觉得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着自己往前走,直到通道尽头,也就是刚才坠落的地方,然后又轻轻地将他托出洞口。
茵茵和常宁正在树下四目相对一筹莫展,见龙振忽然从洞中出来,不禁惊喜交加,听他提起里面的奇遇以及少女的邀请,二话没说便跟着他来到了花园。
正在演奏的姑娘各自放下了手中的乐器,在紫衣少女的带领下一齐来到门口,向他们行礼致意。
“欢迎,欢迎。”
五名姑娘仕女打扮,分别穿着红、黄、青、蓝、紫五种颜色的衣裳,个个长发如漆,高挑丰满。
在紫衣姑娘的指挥下,少女们又重新拿起乐器,红衣少女弹琵琶,黄衣少女拉二胡,绿衣少女弹古筝,蓝衣少女演古琴,紫衣少女操扬琴,还有一支笛子搁在案桌上无人吹奏。
“你们谁会吹这个?”紫衣少女捧着笛子袅袅婷婷来到他们身边。
三人摇头,同声表示不会。
“不信,不信。”少女睫毛扑动,目光如镜地对他们逐一进行观察审视。
龙振表现得尤为局促,红着脸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我们三个都缺乏艺术细胞,尤其是音乐,除了茵茵偶尔得七十分外,我和常宁经常会不及格。”
常宁接着说:“同学们都说我唱歌跟鸭子叫一样,又沙又哑又难听。”
姑娘们吃吃地笑了起来。紫衣少女委婉地道:“如今这个时代,哪个年轻人不掌握一两件乐器?这样吧,你们都来试-下,如果真的不行,我们也不勉强——谁先来?”
“我。”常宁上前几步,接过姑娘手中的笛子放在唇边,可是摆弄良久,也没能让它发出声音,最后只好抱歉地说:“不行,实在不行。”
接着是茵茵,以前她曾吹过笛子,虽不成曲,但也能断断续续地奏出几个音符,这次费尽力气,却始终未能如愿。
龙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紧张得手心冒汗,寻思茵茵都这样,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尽管如此,操作起来还是不敢随便,先正经八百地摆好姿势,闭上眼睛,然后轻轻地朝笛孔吹出一口气。
然而,除了短促的“嘘嘘”外,没有任何声响。
他摇摇头,表示已经尽力。
紫衣少女深沉的目光中饱含着鼓励:“别着急,再来一次。”
他难堪地笑了笑,又一次将笛子贴近嘴唇,两眼望着站在前面的紫衣女郎,她那绯红的脸颊和清纯的眸子给了他无限丰富的想象。
奇迹发生了,就在双唇微启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由丹田奔涌而上,经咽喉源源不断地注入吹孔,与此同时,几只手指也鬼使神差般地在相应的音孔上按放自如。
一串悠扬绵长的音符立即流水般地淌满了整个庭院。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喜悦、激奋和尴尬交织下的龙振,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好,很好。”紫衣少女笑意盈盈地对他竖起了拇指,“这样吧,你负责笛子,咱们合奏一曲‘西江月’,好吗?”
什么?他心里直犯嘀咕:吹笛子怎么跟月饼扯上了关系?据他所知,龙城的月饼只有龙江月、龙湖月、龙潭月,从来没听说还有西江月。
“西江月是什么?”
姑娘们吃吃地笑了起来。
“嘻嘻,连这个都不懂。”
“我看他好像有点儿傻头傻脑。”
“‘西江月’是一支有名的古曲,韵律优美,脍炙人口。”紫衣少女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会。”他把笛子还给了紫衣女郎。
“会的,你会的。”她又郑重地将它塞到他的手中。
见龙振投来求援的眼光,茵茵和常宁连忙出手相助。
“他不懂这些的。”
“你们不要为为难他了。”
然而,紫衣少女却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撇开三人,站在姑娘们面前庄严地宣布。
“大家做好准备。一、二、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