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武术节（三）
常宁说了一句“狗眼看人”，两人便扭打起来。龙振急忙上去将他拉开，并狠狠地回击了对方的挑衅：“武术节是大家的，不是你们几个武校生的，懂吗？”
这话马上引起了热烈的反响，人们纷纷指责石代发的蛮横无理。
“听清楚了，今天是龙城武术节，不是武校武术节。”
“笑话。龙城有武术节的时候，别说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连丁鹏飞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哈哈。”有的讽刺更为尖刻。
直到有人大叫“别吵了”、“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才安静下来。
二十万头的鞭炮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它庄严地宣告，龙城的武术之花将再一次盛开，龙城儿女将继承前辈的侠肝义胆，开拓未来，苦练本领，为国为民。
在弥漫着火药芳香的气氛中，大会正式开始。
筹委会副主任丁鹏飞致开幕词。由于主任身体欠佳未能出席，大会改为由他来主持。
他首先简略地介绍了武术节的历史，谈到了练武之风的再次兴起以及武校和他个人所发挥的作用。然后又重点介绍了飞龙拳，从它的创立，与龙山寺的关系，一直说到它的传承发展。其中更是不厌其烦地提到了自己。
“当年天云大师亲手将拳术传授于我，几十年来，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使它走向了尽善尽美，作为中华民族的武林瑰宝名扬天下。我们在百忙之中编写了几十万字的教材，在武校开设了和飞龙拳有关的课程，经过几年的精心培育，学生中涌现出一大批飞龙拳高手，真可谓龙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他们是社会的未来和骄傲，是龙城百姓的守护神，也是今天擂台的主力，很快，各位将会亲眼目睹到飞龙拳的博大精深和年轻一代的奕奕风采。”
讲话完毕，全场锣鼓齐鸣，欢声雷动，“武术节万岁”、“龙城万岁”、“飞龙拳万岁”的喊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龙城日报、龙城电台、电视台以及省台省报的几十个男女记者涌到台前，“长枪短炮”一齐对准台上的丁鹏飞和十几个委员。
“比武正式开始！”在炫目的闪光灯下，丁鹏飞豪气满怀地宣布。
王昌北第一个登台，他是丁鹏飞的得意门生。除了在课堂上言传身教外，丁鹏飞还经常独自给他“开小灶”，传授飞龙拳的关键套路及严格保密的秘诀。当然，除了他，还有石代发等多人。
“各位前辈，王某献丑了。”面对台下，他假模假式地拱手作揖，随即纵身一跃，在空中连续几个滚翻后，凌空直下，做了一个蛟龙入海的姿势，双拳舞得呼呼生风，然后静伏在地纹丝不动。
“我来了。”一个人忽然从下面飞身上台。稳稳当当地立在他的对面。
“报上名来。”王昌北一跃而起，仰脸向天，对来者视而不见。
“李之林。”上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黑瘦青年。
“何方人氏？”
“生是龙城人，死是龙城鬼。”黑瘦青年高声应答。
“什么职业？”
“鹏飞武校三年级学生。”
“知道擂台规矩吗？”
“为武校争气，为龙城争光。”
“还有呢？”
“友谊比输赢重要，武德比武术重要”他的话像背书一样顺溜。
“好，知道就好。看招。”王昌北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向前，劈脸就是一拳，李之林也不示弱，挥拳朝他耳后击去，王昌北以退为进，然后祭出一个反手兜心，双方就这样你进我退，纠缠不休。
十几个回合之后，李之林拳法逐渐散乱，王昌北看准时机，连发两拳，对方招架不住，，败走台下。
接着又有三个应战者陆续上台，均被一一打败。
“还有谁敢上来。”王昌北意骄气横，傲视全场。
台下寂寂无声，一片静默。
随后又连喊三声，仍是无人回应。
“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普天之下，哪个不知我鹏飞武校的飞龙拳四海无敌。”他纵声长笑，口出狂言。
“放屁！”一个炸雷般的断喝，震撼了台下的所有观众，数万双惊愕的眼睛在前后左右不停地搜索。试图找出这个吃了豹子胆的人。
“谁？谁？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种的赶快出来，别藏在那里做缩头乌龟。”
“污蔑飞龙拳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龙振踮起脚尖，目光越过茫茫人海，由远至近，又由近及远，反复地四处逡巡，暗中在为说话的人担心。
常宁附在茵茵耳边问道：“你觉得王昌北的拳术如何？”
“一般般。”她聚精会神盯着台上，含糊地应道。
台上的王昌北先是浑身一震，可很快便镇定下来，见许久没人现身，便显得更加狂妄，嗤嗤冷笑道：“未上来之前，请这位先生先摸摸额头，是不是高烧未退。”
“我来也。”声音起处，一个身影拔地而起，如同一只翱翔空中的大雕，翻腾数周后径直俯冲下来。钉子般屹立在擂台中央。
“报上名来。”王昌北连眼皮都没抬。
“姓名无关紧要，就叫我无名氏好了。”
“下去，本大爷不跟无名之辈交手。”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对方大笑两声，语带嘲讽道，“我姓金，叫金不换。”
“什么单位？住哪条街？哪条巷子？”
“没有单位，也不是本地人。”来人身材魁梧但其貌不扬，头大如斗，耳大如扇，两只眼睛却出奇的小，如同尚未睡醒似的眯成一线。
“不是龙城人？那你可知飞龙拳的来历？”
“略知一二。飞龙拳为一千多年前龙山寺普贤长老创立，集拳、脚、掌等多种功法于一身，疾如鹰隼，威似蛟龙，能攻能守，天下无敌。”金不换从容不迫，一一道来，熟练得如数家珍。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送死？哈哈，什么叫送死？”他笑声朗朗，清脆而响亮，“我只想让大家知道飞龙拳的真相。”
“飞龙拳是龙城人的，与你没有半点瓜葛，一个外地人，知道什么真相？真是天大的笑话。”王昌北幽幽地盯着对方，说出来的话语充斥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不是笑话，是事实。”金不换面对台下观众，神色凝重，声音深沉，“各位听了千万不要生气，鄙人不为别的，只是要为飞龙拳讨个清白。
“你们如今看到的所谓飞龙拳，其实是地地道道的冒牌货，包括武校的教材、书店卖的拳谱等等统统都是冒牌货。飞龙拳早就有名无实，这一点连天云大师也没有否认。”
丁鹏飞尴尬得如坐针毡，身上一时凉一时热，脸颊一阵红一阵白。一番考虑权衡之后，他离开座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不换背后，小声告诫道：“今天是龙城的大喜日子，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有关部门反映，请不要在这里蛊惑民心。”
台下马上便有人响应，要他立即下台的声音随之响起。
有人却表示了相反意见，说真金不怕火，如果飞龙拳没有问题，就不怕别人诋毁。
“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借飞龙拳之名，行造谣撞骗之实，他们在教材和拳谱里面塞进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私货。他们教出来的学生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依照拳谱练出来的武功也只能是三脚猫水平，请问这不是害人子弟、误国误民是什么？”金不换义正辞严，字字铿锵。
“胡说，玷污飞龙拳，老子与你誓不两立。”王昌北再也按捺不住，骂过之后，又大吼一声，挥拳朝对方横扫过去。金不换不慌不忙，举拳相迎。
王昌北左拳直捣对手心窝，金不换右拳往外一挡，左拳紧随其后，右脚也跟着踢出，王昌北闪身躲过。双方有攻有守，拳脚交加，一时间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台上的委员和台下的观众无不心情复杂，有的赞叹棋逢对手，大有看头，有的希望王昌北再创奇迹，只有小部分人看好金不换，认为不是猛龙不过江，应战者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就在人们神经紧绷、目不暇接之际，金不换突然大喝一声“着”，一个漂亮有力的飞脚随即跟上，迅猛速疾，王昌北在尚未做出反应之前，便随着一阵狂飙被扫到了台下。
这样的结果惊呆了所有的人。
“飞龙脚！”在人们的喧哗声中，茵茵发出一声尖叫。
“什么？你说什么？”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问。
“飞、龙、脚。”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也是普贤长老创立的武功，只是老早就失传了。”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有些黯然。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成宇的话中蕴含着几分嫉妒的味道。
方奇突发奇想：“擂台结束后去找他一下，看能否教我们几手。”
“最好能拜他为师。”成宇补充道。
“好是好，可是人家会答应吗？”龙振觉得不太现实。
“试试看嘛，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方奇显得尤为焦虑迫切，说罢便与成宇商量在散会后如何付之实施。
金不换正准备激流勇退，猛然又从台下飞上来一个人，大叫：“想跑？没那么容易。”
此人正是王昌北的影子石代发。见他来势汹汹，金不换不敢轻敌，摆开架式，从容应对。
石代发一个饿虎下山，恶狠狠地扑来，金不换则以青龙出水予以化解。石代发再以一个拔树连根，又被金不换用翻江倒海压住。无法速胜的石代发心中焦躁难耐，拳法步法破绽百出，最后落了个与王昌北相同的结局，
丁鹏飞见两个得意门生双双败北，不禁怒火中烧，恨不能上去将金不换撕成碎片，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好示意旁边的潘纪昆前去干预。
潘纪昆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抖擞了几下，龙行虎步地冲到了台前，把双拳舞得风车一般。
没想到金不换并不接招，大呼“我的任务完成了”，随即脚尖蹬地，身子闪电般地往上弹起，在空中接连翻了十几个跟斗，然后缓缓地落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把台上的委员们看得如同木偶。